茫茫 第5章 约定

砧板上的青菜在沈江宁的手下被切成大小均匀的样子，她低着头，动作娴熟，切菜好像也变成了一种艺术。

“我平常做菜都是自己吃，尝不出什么，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许尽欢一笑，没说什么一定好吃之类的，只说：“人们都说不能轻易评价大厨的手艺。”

沈江宁手上的动作没停，笑问：“怎么说？”

“万一大厨生气了，以后都吃不到了怎么办？”

她将切好的菜放到碗里，明知道许尽欢是在哄她开心，但还是摇头笑笑。

许尽欢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是她妈林女士的电话，怔愣了一下，说：“我先去接个电话。”

说完便匆匆走出厨房。

沈江宁的视线在许尽欢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而后低头切菜。

平常林女士很少给她打电话，她接起电话时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对面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林女士说：“许尽欢。”

许尽欢一路走到玄关，缩在门口小小的阴影里，听着电话。

门口的黑暗吞噬了光亮挤压着她，她只能听到林女士的声音。

许尽欢微不可查地吸了一口气，轻声应了一声：“嗯。”

“我今天才发现这几个月卡里打给你的钱都没有动。”

林女士觉得每个月给她打一笔生活费太麻烦，于是办了一张卡，把她大学四年预计花费的所有费用都存到了这张卡上。

许尽欢靠在门上，只说：“有奖学金，所以就没花卡上的钱。”

她其实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奖学金能完全覆盖她的生活，大约也是想证明些什么，她故意没有动这张卡里的钱，只是没想到快一个学期了林女士才发现。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证明好没意思。

对面忽然静了下来，良久，只回了三个字结束了通话，“那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许尽欢才又回到了厨房。

沈江宁已经开始炒菜了，见她进来，笑了笑说：“里边油烟大。”

许尽欢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陪在沈江宁身边，安安静静的。

半个小时后，所有的菜已经出锅了。

许尽欢吃了一口可乐鸡翅，赞美的话还没说出口，眼睛先注意到了沈江宁指尖的伤：“手怎么了？”

沈江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刚才自己切菜时不小心切到的指尖又冒出了点点血迹，“没什么，刚才不小心切伤了。”

语气轻飘飘的，不甚在意。

许尽欢站起来，道：“等我一下。”

话说完，就径直回家，因为林女士是医生的缘故，许尽欢对自己的健康也很关注，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药都备得很全。

沈江宁抬起手想说些什么，但许尽欢的动作太快，她甚至没有摸到女孩的衣角。

……

许尽欢坐在沈江宁家里的沙发上，用创可贴轻轻地将渗出血的指尖包裹住。

大约是女孩的动作太轻，又或是空调的温度调得太低，让沈江宁撑在沙发上的右手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许尽欢轻声说：“可以了。”

沈江宁也道：“麻烦你了。”

等吃完饭，许尽欢接过了洗碗的工作，其实本身也不费什么事，将碗筷过了一遍水再放到了洗碗机里就可以了。

沈江宁见许尽欢态度坚决，也没阻拦，任由她洗碗，自己则在外面将餐桌擦干净。

等都忙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许尽欢从厨房出来，她同沈江宁说：“碗都洗完了，我先回去了。”

下一瞬，她听到身旁的人道：“喝杯茶再走吧。”

许尽欢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说出这句话的沈江宁，沈江宁却并未看她。

茶炉沸腾，沈江宁问：“红茶可以吗？”

许尽欢坐到沈江宁对面，说：“我喝什么都行。”

沈江宁似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回答，泡好茶后放到了许尽欢的手边，说：“尝尝吧。”

许尽欢低头闻了一下茶香，浅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茶叶，喝起来却有一点极淡的甜香。

沈江宁随口问说：“一会是要回学校吗？”

许尽欢不诧异沈江宁会猜到，她点头。

“早点出发，天黑了不安全。”沈江宁叮嘱说。

许尽欢却被这简单的一句话灼伤了，她低头又抿了一口茶，才平复了心绪，回道：“好。”

窗外的光影影影绰绰地洒在玻璃上，印着太阳的暖意，清风悠然，疏阔自由。

喝完茶，许尽欢就准备回学校了。

沈江宁一路将她送到了门口，说：“下次你再尝尝我做的其他的菜。”

这话是在邀请她再来吗，许尽欢微怔，而后心中一动，说：“我也会一些简单的菜，下周做给你吃。”

她说的不是下次，而是下周，说完她有点忐忑，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听出来。

下一秒，听到沈江宁笑说：“那……下周见。”

周日的晚上，许尽欢已经回到了学校的图书馆里，翻开了法理的练习册，准备再复习一遍，明天就要考试了，相约的欣喜先往后放一放吧。

“尽欢，你什么时候回宿舍呀。”手机响了一声，是舍友秦筝的微信。

“需要我带什么吗？”

平时许尽欢总是泡在图书馆里最后一个回宿舍，偶尔舍友们晚上忽然想起缺什么东西就会让她帮忙带一下。

“一桶泡面，一根肠，就是我平时吃的那个。”

许尽欢也复习得差不多了，看了看表已经快22：00了，合上书本，发了一个“好。”

一回到宿舍，秦筝立马迎了上来，接过许尽欢手里的方便面和火腿肠：“我快饿死了。”

“你怎么这个点吃饭啊？”

“晚上想减肥就没吃，现在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减肥的事明天再说吧。”

许尽欢又笑着开了两句玩笑，就出去洗脸了，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宿舍在谈论这层楼的一个同性恋女生。

“我之前和她在一个部门，现在想起来真是有点后怕。”过了一会又补充道：“陈思思，以后你出去可小心点，衣服都穿好了，咱们这层楼有女同性恋。”

这话说得不大好听，陈思思干巴巴地笑了笑，没说话，她平时在宿舍楼习惯穿的比较凉快，也无怪乎秦筝这样说。

许尽欢听了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本想说一句：同性恋也不是是个女生就喜欢。

可想到陈思思本身就有点偏胖，这样说怕是会中伤到她，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都没接话，秦筝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个话题也就无声地过去了。

明天还要考试，舍友借走了许尽欢的笔记就都去阳台上临时抱佛脚了。

许尽欢向来没有熬夜的习惯，灯一熄就睡了，只是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

第二天上午考试，考完试已经11:00多了，许尽欢不喜欢提前交卷，总要里里外外检查数遍后，再卡着点在最后一刻把卷子交上去。

交完卷子，教室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

许尽欢上前帮老师把试卷按学号排了序，再抬头教室里已经没有同学了。

考完试，感觉整个人都被解放了。

白云翻卷，群鸟翩飞。

群里秦筝正商量着晚上出去玩，等到熄灯的时候卡着点回学校，许尽欢心情好，立马跟了一个“OK”。

舍友们约着17:30在北门见，下午许尽欢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东西收好放到一楼的储物柜里，口袋里只装了手机，到达北门时，正好17:25。

等舍友们赶过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尽欢，肤色如雪，眉目精致，唇角微微上扬，让人见了总觉得心里暖融融的，站在人群里显得分外突出。

“尽欢是不是等很久了？”

“你们来得正好，我前脚刚到，你们就来了。”

一个宿舍四个人，打一辆车正好，四个人去商业街转了转，又吃了早就想吃的烤肉。

吃完才刚20:00，时间还早，秦筝提议：“要不咱们去酒吧玩会？”

提起酒吧，大家都兴致勃勃。

许尽欢从来都没去过，乍然听到舍友提起，心里难免有些意动，踌躇良久，才说：“那就走吧。”

20:00，酒吧并不热闹。

直到深夜，灯红酒绿的室内才喧嚣起来，躁动的音乐，沸腾的呐喊，还有舞台上穿着性感的男男女女。

“你输了，喝。”陈思思指着秦筝，说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是喝多了。

“喝就喝。”秦筝脸色已经染上了褪不下的酒红，出口的每一句话都透着醉意。

还算清醒的周雅凑近许尽欢道：“还好一进酒吧就请了假、订了酒店，不然看她们这样肯定没办法回学校。”

“也幸好明天上午没课，不然我都不敢想象怎么去上课。”许尽欢一边说，一边把酒吧的账结了，随后把结账的记录转到了宿舍群里，群里的上一条消息是周雅订宾馆的转账记录。

过了23:00，沈江宁刚从推杯换盏的应酬下来，今天酒局的主角不是她，再加上又借了几分师门的薄面，所以滴酒未沾也说得过去，她握着方向盘，一时有些疲惫。

她降下车窗，方才烟熏火燎的，乍一遇到新鲜空气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不自觉地放慢了车速，路过西山大街时，夜的寂静陡然被打破，她转过头瞟了一眼，心下了然——是酒吧。

车速很慢，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点应该在学校吧，怎么会在这里。

每天都在修文，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在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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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