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 第4章 心起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许尽欢顿时心跳如擂，她讷讷地应了一声。

随后躲避着女人的眼神，回头伸手指了指隔壁：“还没自我介绍，我是住在隔壁的邻居。”也趁着这句话的工夫，她平复了些起伏不定的心绪。

沈江宁没有发现许尽欢的异常，或者说眼下许尽欢所有的异常都能用太过惊讶来解释。

她的目光掠过许尽欢的指尖，随后顿在了她怀里的毛绒公仔上。

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又南辕北辙。

“进来坐会吧。”沈江宁先一步侧过身，示意许尽欢进来，站在门口说话总觉得有些生疏。

看动作便知，这显然不是一句客套话，许尽欢一时间有些纠结，冒然进去会不会有些失礼。

可出于私心，她又迫不及待地想进去看看，一个人的社会关系甚至是性格其实是很容易通过家里的布局、装饰看出来的。

她站在门口踌躇不定，心里的两股风在做斗争，一会东风压倒西风，一会西风压倒东风。

犹豫了良久，问了句：“会不会太打扰了？”

沈江宁闻言，莞尔一笑：“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呢。”

这是真心话。

许尽欢听了也没有再徘徊，弯了弯眉眼，笑着道：“那就打扰啦。”

沈江宁看到许尽欢脚上已经穿着拖鞋，便略过门口的鞋柜，径直带着许尽欢朝里边走去。

大约也是觉得屋里太过空旷，解释说：“我刚搬来，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全。”

这话半真半假，她原来的房子里也比这多不了什么。

她的生活简单到单调。

许尽欢跟着沈江宁向里走，看了看室内的摆设，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简单。

她甚至觉得这不像是家，倒像酒店一样，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是浅色系的，一尘不染，能看出来屋主人很爱整洁。

她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江宁姐，你家里好干净啊。”

“哪有。”一边说一边示意许尽欢坐。

沈江宁家里向来不准备饮料和零食，倒水的手停了停，还是问了一句：“家里只有温水，可以吗？”

许尽欢本来想说不用麻烦了，后来想了想还是说：“我喝什么都行，不挑。”

沈江宁倒好两杯水，摆在茶几上，说：“稍微有一点热。”

许尽欢嗯了一声，摸了摸杯壁，确实有些烫，便又松开手“江宁姐，你上次说要来东城工作，我还以为还得过好一阵才能来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她坐在沙发上，似是偶然提起一般。

沈江宁想了想，说：“其实五一之前就准备来了，很多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她来了东城后，乍一提起从前的事，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沈江宁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唇角的笑容都不曾变过，但许尽欢还是敏锐地觉得对方的情绪不太对，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说起这个，没想到我在东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会是你。”沈江宁不由地一笑，话语里有些对缘分的感慨。

而许尽欢的注意力停留在了“熟人”两个字上，她端起已经不那么热的水，轻轻抿了一口，来掩饰自己的神情。

随后视线微微一转，落到被自己拿进来的毛绒公仔，任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新搬来的邻居就是那天遇到的那个人。

这份见面礼准备得敷衍，她把毛绒公仔放到沈江宁身旁道：“对了，我今天差点把正事忘记了，我是来给新邻居送见面礼的。”

沈江宁拿起来看了看，应和道：“刚才我就看到了，真可爱。”

她印象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礼物了，一时拿起来多看了两眼。

“见面礼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许尽欢看了看时间，拿捏着分寸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开。

前后在沈江宁的家里待了不过5分钟，她怕耽误沈江宁的工作。

沈江宁出言挽留，许尽欢只当这是客气话。

见她执意要走，沈江宁将她送到了门口，许尽欢脚步稍顿，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直到最后才出于礼貌说了一声：“再见。”

直到回了家，心里那起伏不定的心还是没有安定下来。

明天是周一，她现在应该回学校了。

她靠着门发呆，很安静，她以为能听到隔壁出门的声音，可直到腿都酸了，还是一片空寂。

许尽欢没有再站到门口，她去了书房，书柜里有一本日记本，是昨天她给宋澄看过的，书柜的旁边还放着一张新的皮质的小椅子，是她准备赔给沈江宁的，还以为没机会送出去了。

偶尔，在梦境中她也能梦到两个人重逢，可梦里的自己远比现在的自己勇敢。

再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到了沈江宁的家门口，手里还提着那张小椅子。

手覆到了门铃上，不敢用力。

春季楼里还有几分凉意，手里的门铃却被她浸出了汗。

正当她放弃准备离开时，门开了。

“怎么在这里站着。”

沈江宁大约是要扔垃圾，许尽欢垂眸看到了沈江宁手里的垃圾袋，将那张小椅子靠在门口，让开了门，笑说：“我正准备敲门，门就开了。”

沈江宁将垃圾扔到楼道里的垃圾箱里，回来看到许尽欢还站在门口，笑说：“快进来吧。”

许尽欢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方才的遥不可及似乎离她近了些。

这是今天她第二次踏足这里，她提着那张小椅子坐到了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大约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块地方还沾着她的体温。

抬眸是一张漂亮的脸，似落纸云烟，让她不自觉交叠双手，攥紧又松开。

沈江宁忽而笑了：“紧张吗？”

许尽欢心里一慌，却不肯承认，她换了个更自然的姿势，“没有。”

下一瞬，手边多了一杯橙汁。

沈江宁的手边还是温水，显然，橙汁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两人相对而坐，沈江宁温声说：“中午留下一起吃饭吧，菜准备多了，一个人吃不完，你帮我分担一些。”

许尽欢愣了一下，而后几乎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空气似乎又一次沉寂下来，许尽欢尝了一口橙汁，酸酸甜甜的。

刚才所有的躁动都好像被这杯橙汁抚平，她把放到地上的椅子往沈江宁手边放了放：“当时椅子丢了，我一直想还你一个，本来以为没机会了。”

沈江宁随着她的声音垂眸看着地上的小椅子，和她从前的那个相差无几。

只是见过一次，应该是凭着模糊的记忆买到的一模一样的椅子。

其实椅子丢了不关她的事，却偏偏被她放到了心上。

似乎又在倏然间回到了5月4日，春风拂天边，女孩的眉目也被朝阳染上了暖色。

良久，她回过神来，笑说：“没想到你还记得。”

语气轻松，刚才的失神仿佛是她的错觉。

许尽欢也随着她笑，“我记忆力很好的。”

就像她不只记得那天丢失的椅子。

沈江宁靠近她将她身边的椅子拿起来，准备放到其他地方，“你有什么爱吃的吗？”

许尽欢敛了一下呼吸，她靠近时身上淡雅的香气不容忽视。

直到人带着椅子走远了，她才开始正常呼吸，笑说：“我不挑食的。”

片刻，沈江宁回来了，挽起袖子，似乎是要去厨房。

许尽欢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白皙纤细的手腕，让这样的人做饭，总有一种背山起楼、焚琴煮鹤之感。

“要不我来吧。”

许尽欢话是商量的语气，脚下早已经跟上了沈江宁。

沈江宁脚下稍顿，拒绝说：“不用了，你在客厅看会电视吧。”

许尽欢却没听，执意跟在她的身后。

这回沈江宁没再拒绝，只说：“那你帮我洗洗菜吧。”

“好。”许尽欢欢快地应了。

等洗完了手，打开水龙头冲洗着青菜。

过了一会，一双手搭在了她的手腕处，而后低头帮她把手腕处的袖子挽了起来，说：“不挽起来，一会袖子就湿了。”

因着挽袖子的缘故，身侧的人停留的时间更长了，她似乎闻清楚了这抹香，很淡，似是孤山之上的薄雪。

细细听来，说话的口吻也很淡，可许尽欢偏偏听出了几分关切。

“谢谢江宁姐。”

下一瞬，沈江宁看到许尽欢的衣服上有飞溅的水滴，她把自己的围裙摘下来，替许尽欢戴上，笑说：“一看你平时就不怎么下厨。”

许尽欢一时忘了反应，等温热的围裙套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恍然反应过来，慌忙拒绝说：“不用不用。”

沈江宁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无声地替她把围裙系好，才温声说：“好了。”

洗完了青菜，许尽欢又洗西红柿。

沈江宁低头切青菜，水流还在流着，许尽欢偏了偏目光，沈江宁的手背上映出青白的血管，手骨也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清晰可见，清透的光里，一双手像是无瑕白玉。

方才被刻意忽视的欣喜，此刻又涌上心头……

第四章后面也大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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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