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 第3章 再见

正好是傍晚，按理说这个时节总是多雨，可算算日子，已经小半个月没下雨了，现下暮色沉沉，灰蒙蒙的天空模糊了视线，大片的墨云疯狂挤占着天空，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不一会，青灰色的天便降下淅沥的雨丝……

幸而，许尽欢一直有带伞的习惯，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双肩包的侧面总要放一把不算占地方的折叠雨伞，另一面则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杯。

她家就是东城本地的，只是法学专业的学生基本上每天都满课，请假还得走程序审批，所以一般她只有在周五的时候才会回家。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回家也好。

许尽欢想明白后把桌上的东西都收到包里，把有线耳机塞到耳朵里，又把防晒外套穿上，拉上拉链后，走到图书馆门口，将伞撑开。

平时学校门口的出租车很多，但大约今天是下雨天的缘故，不太好打车。

许尽欢把耳机摘下来，耳机正好卡在外套领子上，松松垮垮的垂下去，不像是耳机，倒像是一个装饰品。

许尽欢站在学校门口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手机震动了两声，不用看，都能猜到是无聊的广告通知，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会找她。

许尽欢收了伞，坐进出租车，说：“燕回路，锦绣家园。”

下雨倒是还好，只是雨一般搭着风，一柄雨伞根本拦不住，许尽欢低头摸了摸裤脚，果然，鞋子和裤腿早已经湿透了。

下雨天堵车是常态，十几分钟的车程生生走了近一个小时，下车的时候许尽欢感觉自己头快磕肿了，路途太漫长，她今天本来就有些困，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右侧的玻璃上，砸一下清醒一会，然后再砸上去。

中间她有一次醒来时，正好注意到出租车司机正透过后视镜偷偷看她，表情一言难尽。

到了地方，许尽欢把钱扫给司机师傅，有些不好意思道：“麻烦您啦。”

雨还在下，和刚才相比雨明显变小了，许尽欢撑开雨伞，下车的那一瞬间觉得空气质量真好，吸一口气，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宋澄经常说，走路戴耳机不安全，来往车辆什么的都听不清，虽然许尽欢觉得自己耳机声音调的并不高，完全不会影响自己听到鸣笛声，但还是养成了平时走路时不戴耳机的习惯。

回到家里，许尽欢穿着宽松的半袖和短裤，将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扔到了洗衣机里。

而后看向了刚才被她放到桌上的礼品袋，里边有耳塞，有糖，还有一张贺卡：您好，我是1102的住户，最近家里装修可能会打扰到您，提前和您说一声抱歉，我会尽量在周一到周五的工作时间安排装修活动。

言辞温和，语气柔缓。

应该是几天前就放到门口的，只是家里平时没人，所以一直在门口放着。

许尽欢把那张贺卡拿出来看了又看，而后又放了进去，心里对这个即将搬来的邻居有了几分好奇心。

这样的人应该是很周到、很温柔的人吧，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从几个字里品出了些疏冷。

她把衣服洗完，把鞋刷了，实在是有点累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正睡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两声。

她睡眼朦胧地按开手机，是宋澄的微信：在家吗？我一会去找你。

许尽欢回了一个在，就又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宋澄的门铃声叫醒的。

许尽欢开门，看到被雨淋湿的宋澄，笑说：“我猜你书包里一定没有雨伞。”

宋澄进来把湿了的鞋换了，又把被雨淋湿的包放在门口，叹了口气道：“别提了，我从实验楼出来的时候雨不算大了，我想着直接打车过来也淋不上什么雨，结果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雨就变大了。”

许尽欢拿了套自己的睡衣递给她，“把衣服换了吧。”

等换好了衣服，宋澄和许尽欢一起坐到沙发上，“我刚才看你隔壁好像住了人。”

许尽欢点头，把隔壁的礼物袋拿给宋澄看，“隔壁放到门口的。”

宋澄在礼物袋里翻了翻，上面铺了一层糖还有一个耳塞，糖的上面是一张横放着的贺卡，她把糖都取出来，中间用纸隔着一层，下面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她仔细看了看，盒子里放着的应该是毛巾。

许尽欢刚才根本没认真看，压根儿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盒子，见状立马凑过来，“原来里边另有乾坤啊，我差点就把这个扔了。”

宋澄把里边的东西都拿出来，确认里面确实没什么东西了就放到一边，又拿起那张贺卡看了看，“你别说，你这邻居的字还真挺好看的。”

许尽欢赞同地点点头，然后靠在沙发上说：“你说我用不用给邻居买点什么啊 。”

“随便送点什么吧，释放一下友好的信号。”

聊完了邻居，许尽欢从自己的书柜里取出了一个日记本翻开，“这两页之间粘着的照片，就是我和**那个姐姐的合照。”

宋澄看了看，日记本被粘得很牢固，别说样貌，隔着厚厚的纸张，她都看不到那人的身形。

但她也没有多问，只说：“她不是说要来东城工作，你没问问她什么时候来？”

许尽欢把本子阖上，叹了口气说：“问了又怎么样，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其实她已经知道了两个人之间注定不会发生什么，可人大概都是这样的，明白总不等于接受。

天已经黑了，方才不觉得什么，现在觉得屋子里有些暗了，许尽欢转身去开灯。

宋澄在她身后开口说：“自己决定不了的事，就交给天意吧。”

许尽欢顿时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了？”

也无怪乎许尽欢这样问，宋澄骨子里固执得很，自己决定的事一定会一条道走到黑，甚至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真实写照，现在连世界观都变了，是有什么情况了？

两个人从小就认识，宋澄看了一眼许尽欢的神情，立马知道她要问什么，扔了一个抱枕过去：“我还不是为了安慰你，不识好人心。”

两个人又吵吵闹闹了一阵。

宋澄第二天还有事，吃完饭就回家了。

许尽欢透过窗子看着窗外，夏天的夜黑得晚，平时她借着扔垃圾的由头总会下楼散散步，今天外卖的垃圾袋也被宋澄带下去了。

她转身去了阳台，站在家里的阳台上正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隔壁的阳台，自己家的阳台上还摆了几盆多肉，隔壁的阳台比她家里的还空旷、单调。

不知怎么，她又想到了**广场上那肃冷的神情。

犹豫了一会，还是下了楼，准备去挑件礼物给隔壁的邻居。

临下楼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隔壁，时间已经不早了，隔壁的邻居好像还没回来。

再上楼的时候，许尽欢是从安全通道走的，走楼梯也算是一种身体锻炼，所以没事的时候她总是不喜欢乘电梯。

走到了11楼，她正好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一层楼只有两户，这声关门声应当就是她那素未谋面的邻居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袋子，袋子里装着一只毛绒公仔，她不知道送些什么，挑了又挑，挑中了袋子里的这个。

她又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上的表，已经快九点了……

还是明天再把毛绒公仔送给隔壁吧，这么晚有些叨扰了。

只是大约两个人没什么缘分，第二天隔壁的邻居早上走得早，许尽欢去敲门时，家里已经没人了。

这样的作息，许尽欢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以前她妈林女士就是这样的工作狂。

许尽欢想着，周日早上再去一次，要是再碰不上，就算了。

周日的时候，礼物提在手里，反而有些“近乡情怯”，手搭在门把手上，良久，才轻轻按响了门铃。

“稍等。”门铃响完不久，就隔着门传来了一道清越嗓音，门让音色有了些微的改变，但落到许尽欢耳里还是分外熟悉。

门“咔哒”一声开了，许尽欢忽然有些紧张，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在紧张什么，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去，满腔的腹稿全都作废了，只剩下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张开的唇。

她望着门内容色秀美，气质绰约的女人，渐渐听到了心弦被拨动的声音，轻柔的一声，就像是曲子里的泛音，剔透而轻灵，正想细听时，谈曲子的人已经用左手的小拇指止住了琴弦的尾音。

此刻的许尽欢就像是奏曲子的人，她按耐住了起伏的心绪，又自然地弯起了眉眼，像是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一样，唇齿一张一合吐出了两个字：“好巧。”

女人穿着收腰的丝质睡裙，窈窕的曲线却是睡衣也掩盖不住的，看着门外的来客，脸上的惊讶迟迟不能消散，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眉眼含笑，温和而又准确地唤出了她的名字：“许尽欢。”

第三章又重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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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