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舞步 第5章 第 5 章

星尘在虫族母星的穹顶汇聚成漩涡，林溯的蝶翼掠过祭坛残骸，金银双色光屑如雨洒落。他凝视着掌心浮动的基因链投影，那些纠缠的螺旋中隐约可见赫洛的轮廓。意识海深处的波动提醒他，某个灵魂正蛰伏在心跳的间隙。

"陛下，叛军集结在第三星环。"新任亲卫长单膝跪地，甲胄上的神经索因恐惧而颤抖。这是林溯清洗旧势力后提拔的雌虫，左眼还残留着实验室的条形码烙印。

全息星图在祭坛上方展开，代表叛军的猩红光点正在啃噬虫族防线。林溯的指尖划过某个闪烁的坐标，基因链突然暴起刺入星图，将叛军旗舰的构造图解剖成分子级数据流——这是赫洛擅长的战术分析方式。

『左舷能源舱，三连脉冲可以引发链式反应』脑海中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嘲弄，『需要我教你吗？』

林溯的蝶翼猛然展开，星尘在真空中凝结成战舰轮廓。当他降落在叛军旗舰的甲板时，蜂拥而至的士兵突然僵立——他们的虫纹正在皮下逆流，如同遇见天敌的蛇群。

"这就是你们拥护的纯血主义？"林溯踩碎脚边的皇室徽章，基因链缠绕住叛军首领的咽喉。那是个拒绝承认新虫母的守旧派公爵，此刻正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骨翼在星尘中融化，"连混血实验体都不如的残缺基因。"

意识海突然掀起风暴，赫洛的精神体强行接管了部分神经索。林溯看见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地撕开公爵的胸腔，精准剜出仍在跳动的心脏——这是赫洛在斗兽场时期的处刑习惯。

"你越界了。"林溯在精神图景中拽住赫洛的虚影。血色蔷薇园里，那人的银发比生前更苍白，脚踝锁着林溯具象化的基因锁链。

赫洛的指尖抚过锁链上的虫纹，被割裂的掌心渗出星尘：『别忘了，是你要把我囚禁在心跳里』

“怎么，你很不满?”林溯嘲弄地扬起嘴角“但你已无处可去。”

现实中的屠杀已然失控。当林溯夺回身体控制权时，旗舰走廊铺满了结晶化的尸体，每张扭曲的脸上都映着基因崩解的花纹。他凝视着舱壁倒影，发现自己的虹膜变成了赫洛的熔金色。

医疗舱的警报在此时炸响。林溯瞬移回母星时，看到培养舱里蜷缩的雌虫少年——这是他上周从实验室救出的克隆体，颈后隐约浮现双螺旋虫纹。

"NL-002的实验数据异常。"研究员调出全息记录，"他的基因链在模仿您的波动，甚至开始生成......"

震动打断了汇报。林溯的蝶翼骤然收拢，某种跨越星系的共鸣正撞击他的意识海。在三百光年外的废墟中，穿着人类军装的赫洛克隆体睁开眼睛，胸前铭牌闪着冷光：HL-001。

星尘漩涡在母星大气层外缓缓坍缩，林溯的蝶翼扫过全息指挥台，叛军旗舰的残骸正化作一场寂静的陨石雨。他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医疗舱传来的警报像根尖刺扎在神经索上。

"陛下，NL-002的基因熵值突破临界点！"研究员的全息投影在结晶地板上扭曲变形。林溯瞬移到医疗舱时，看见培养舱里的克隆体正在蜕皮——不是虫族常见的角质层脱落，而是人类皮肤与虫甲交替浮现，仿佛有两只手在争夺这具躯壳的控制权。

"注射三倍剂量的神经稳定剂。"林溯的指尖刚触到舱盖，克隆体突然睁眼。那双熔金色的瞳孔里流转着银河碎屑，分明是......

『小心！』赫洛的精神波动炸开屏障的刹那，克隆体的骨翼刺穿强化玻璃。林溯侧身避开飞溅的绿色营养液，却发现自己的蝶翼被某种能量场禁锢——医疗舱的地面浮现出古虫族献祭阵图，与黑色方碑上的箴言如出一辙。

克隆体歪着头笑起来，这个动作让林溯想起赫洛在斗兽场折断对手脖颈时的表情。"哥哥不喜欢我的见面礼？"少年舔着指尖的结晶化血液，"他们把我泡在HL-000的基因原液里长大，说我是最完美的容器。"

林溯的虫纹在颈后灼烧，他能感觉到赫洛的精神体在意识海里掀起惊涛骇浪。培养舱的监控屏幕突然弹出加密文件，那是三年前的实验日志：【HL-001号以NL-001神经索为培养基，成功唤醒初代虫母战斗本能】。

"他们抽干了我的骨髓去喂养你。"克隆体展开带着软鳞的骨翼，上面布满与赫洛如出一辙的焦痕，"现在该轮到你......"

银色电弧突然贯穿医疗舱顶棚，赫洛的虚影在林溯背后凝成实体。他的军装外套泛着星尘光泽，指尖缠绕的神经索直接刺入克隆体胸口："赝品也配用我的脸？"

克隆体却露出得逞的微笑。林溯的蝶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医疗舱四壁的献祭阵图突然倒转，所有仪器显示屏同时闪现血色代码——那是人类实验室用来控制实验体的自毁程序。

"抓住你了。"克隆体任由赫洛的神经索绞碎心脏，瞳孔里浮现出数据流的幽蓝，"自毁指令已同步至母星能源核心，还有......"他破碎的声带发出机械摩擦声，"你藏在暗物质云里的共生体残骸。"

整个母星开始震颤，林溯的虫纹不受控地蔓延至左脸。他看见地壳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被初代虫母封印的基因污染液——那些黏稠的银色物质正在吞噬接触到的所有生命体，将雌虫们改造成半机械怪物。

『用共鸣频率！』赫洛的精神触须强行接管林溯的声带，古老的虫族战歌从他们交叠的胸腔震出。母星大气层外的星尘应声聚拢，化作亿万柄精神利刃刺向地核。

克隆体的残躯突然膨胀成肉瘤，无数HL开头的编号在表面滚动。林溯的蝶翼扫过之处，肉瘤分裂出更多顶着赫洛面孔的复制体，它们异口同声地呢喃："母亲在等待......"

剧痛让林溯单膝跪地，他的视网膜上重叠着两个视角：赫洛正穿梭在暗物质云里寻找本体残骸，而自己眼前是母星即将崩塌的末日图景。基因污染液已经漫到脚边，那些银色液体中浮现出实验室的记忆——原来当年爆炸时，赫洛将自己的一半基因链注入了逃生舱。

"找到你了。"赫洛的本体残骸在暗物质云深处发光，那截焦黑的骨翼上插着弑母匕首。当林溯的蝶翼与之接触的瞬间，母星地核传出初代虫母的尖啸，所有克隆体突然调转方向扑向天空。

星尘在真空中编织成茧，将两人与残骸包裹其中。林溯感觉自己在被拆解重组，赫洛的精神体顺着神经索注入每颗细胞。当茧壳裂开时，他看见倒影中的自己长出赫洛的骨翼，而对方心口浮现出虫母晶冠的纹路。

"这是......"林溯的声线带着双重共鸣。

"完整的共生。"赫洛的虚影从背后环住他，指尖划过两人接驳的神经索，"母亲分裂的不只是基因，还有虫族真正的起源——我们是被流放的战争兵器。"

母星的崩塌突然静止，基因污染液凝结成银色巨树。树干上浮现出初代虫母的浮雕，她手中托着的不是晶冠，而是一枚人类制造的星际坐标器。林溯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个坐标正是三年前实验室所在的荒芜星系。

赫洛的精神波动裹着苦涩："看来我们的诞生，是某个文明更古老的实验延续。"

克隆体大军在此刻突破大气层，它们的骨翼拼接成遮天蔽日的网。林溯却露出觉醒后的第一个微笑，新生的金银骨翼轻轻震颤，所有克隆体突然僵直——它们的基因链正在倒流回母体。

"该结束了。"林溯与赫洛的声音完全同步。

当星尘风暴席卷整个星系时，新任亲卫长看见永生难忘的景象：他们的虫母陛下悬浮在基因巨树顶端，脚下跪拜着褪去伪装的克隆体们。那些顶着赫洛面容的兵器，此刻正将弑母匕首刺入自己胸口，将能量反哺给巨树。

暗物质云深处传来钟声，初代虫母的浮雕睁开双眼。林溯抚摸着树干上的坐标器，感受到赫洛的精神体与自己彻底融合。"下一个轮回要开始了。"他对着星空呢喃，身后展开的骨翼一半流淌星尘，一半燃烧战火。

母星的地核缓缓愈合，银色巨树绽放出蓝玫瑰花苞。当第一片花瓣飘落时，亲卫长听见陛下带着笑意的低语，那声音既像林溯又像赫洛：

"去准备舰队，我们要拜访创造虫族的'造物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