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舞步 第3章 第 3 章

“醒醒”舷窗外炸开的蓝光像一场沉默的葬礼。林溯被赫洛按在战术指挥台上，后腰抵着全息投影仪的边缘，虫纹在皮肤下烧出蜿蜒的灼痕。他能清晰感受到赫洛骨翼的能量波动，那些焦黑伤痕中涌动的暗流，正与自己的蝶翼投影产生量子纠缠式的共振。

"放开！"林溯的肘击被雌虫轻易化解，赫洛的犬齿擦过他耳后的敏感带，军用耳麦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他们用的是精神剥离弹。"赫洛的指尖在全息星图上划出血色轨迹，十五艘人类战舰正在包围网缺口闪烁，"这种武器会溶解虫族的意识海——猜猜看，他们想要活的还是死的你？"

林溯的瞳孔突然收缩，舷窗折射的光斑在他脸上游移。人类舰队的阵型很古怪，主舰始终藏在陨石带阴影里，这种战术他只在实验室的模拟战中见过——当诱饵舰队需要掩护"重要货物"撤退时。

"七点钟方向！"副官的声音突然炸响在通讯频道。林溯看到那艘银色突击舰的炮口正在充能，幽蓝的光斑汇聚成他熟悉的波形图。三年前从培养舱苏醒时，那些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就是用这种频率的脉冲波，来检测他的神经同步率。

赫洛的骨翼突然将他完全包裹，林溯在黑暗中听到金属撕裂的尖啸。精神剥离弹的余波让舰桥所有电子设备过载，应急灯的红光里，他看见赫洛的侧脸溅满晶化血液——那是雌虫精神力透支的征兆。

"为什么......"林溯的疑问被爆炸声吞没。赫洛的精神触须突然刺入他的意识海，强行建立共感链接。无数记忆碎片在神经索上流淌，他看到十八岁的赫洛跪在虫母晶冠前，手中匕首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冰。

『用弑母者的血开启的通道』有个声音在记忆深处呢喃，『才能抵达真正的虫族起源之地』

现实中的震荡突然加剧，林溯发现自己正悬浮在舰桥中央。淡银色的神经索从他后背伸出，与军舰的能源核心直接相连，那些被精神剥离弹破坏的电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不可能......"副官手中的数据板跌落在地，"这是虫母级的能量同调！"

赫洛抹掉嘴角的血渍，炽热的熔金瞳孔映出林溯身后的虚影——半透明的蝶翼已然实体化，边缘流转的星尘与虫母晶冠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自己骨翼上的旧伤正在吸收那些星尘，裂纹以惊人速度愈合。

"果然是你。"赫洛突然笑起来，他扯开军装衣领，心口处浮现出与林溯颈后相同的虫纹，"三年前从实验室消失的共生体。"

林溯的神经索骤然绷紧，记忆闸门被这句话轰然撞开。他想起培养舱里那些双生实验体，想起基因编码器上并排显示的两个编号——NL-001与HL-000。冰凉的窒息感漫上喉咙，实验室最后时刻的监控画面突然清晰：穿着束缚衣的银发少年隔着玻璃与自己对视，他背后的骨翼还带着稚嫩的软鳞。

舰体突然倾斜，人类突击舰撞破了防护罩。林溯在失重状态下撞进赫洛怀里，雌虫的心跳声穿过军装布料，与他颈后的虫纹产生诡异共鸣。那些银色纹路正在蚕食赫洛的精神力，却也将对方的记忆不断输送过来。

"抓住我。"赫洛的声音混着血腥气，他徒手撕开变形的舱门，"不想被做成标本的话。"

宇宙辐射的寒意瞬间侵入骨髓，林溯的蝶翼自动展开成防护屏障。赫洛的骨翼在真空中划出金色轨迹，带着他冲向最近的人类战舰。透过舷窗，林溯看到舰桥里惊慌失措的军官——他们都戴着防精神干扰面具，这种装备本该是虫族皇室近卫军的配置。

"看来你的买家很舍得下本钱。"赫洛的精神力在真空里凝成实体刀刃，轻松切开战舰装甲。林溯注意到他攻击时特意避开了能源舱，这不是杀戮，而是精准的狩猎。

舱内重力系统让两人重重摔在金属地板上。林溯刚要起身，赫洛突然将他按在战术控制台上。雌虫的骨翼刺穿三个扑来的士兵，温热的血溅在林溯颤抖的眼睑。

"别动。"赫洛抬手拂去林溯眼边的血迹，"你还没发现吗？这些人的血液里有虫族信息素。"

林溯的瞳孔瞬间收缩。滴落在地的血液正泛起诡异的荧光绿，这是低等虫族兵蚁的特征。但眼前这些分明是人类躯体，除非......

"基因污染。"赫洛的精神触须扫过尸体脖颈后的植入体，"人类在制造混血士兵，用虫族的基因序列改造人体。"他突然轻笑出声，"你猜他们用的谁的血样？"

赫洛启动控制台，全息屏上跳出密密麻麻的基因图谱。林溯看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实验日志里，日期标注是三年前的雨月——正是他从实验室逃离的那天。而最新记录显示，三天前有人从黑市购买了S级雄虫信息素样本。

警报声骤然炸响，战舰开始自毁倒计时。赫洛拽着林溯冲向逃生舱，身后的走廊接连爆炸。在跃入舱门的瞬间，林溯看到某间实验室里陈列的培养舱——数百个克隆体悬浮在绿色液体中，每个都长着他的脸。

林溯突然想起赫洛的话，“他们用的是我的血样?”

逃生舱弹射进宇宙的刹那，林溯的蝶翼突然不受控地展开。银色星尘在真空中凝结成茧，将两人包裹其中。赫洛的骨翼自动环抱住他，那些曾被虫母能量灼伤的伤口，此刻正贪婪吸收着茧内的光芒。

"原来如此......"赫洛抚摸着林溯后颈完全蜕变的虫纹，"当年母亲制造的不仅是继承者......"

茧内空间开始扭曲，林溯的视线突然陷入黑暗。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血色蔷薇园里，赫洛的精神图景比之前更加破碎，天空裂痕中漂浮着实验室的残骸。

"这是我们的初遇之地。"赫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溯转身看到少年时期的赫洛，他穿着染血的实验袍，脚踝锁着基因抑制器。

全息投影在蔷薇丛中亮起：【实验日志NL-001与HL-000第427次融合测试】。画面里两个培养舱通过神经索连接，银发少年突然暴走，骨翼撕碎防护罩。工作人员惊恐的喊叫传来："母体基因反噬！立即销毁HL-000号样本！"

林溯的头突然剧痛，记忆如洪水冲破闸门。他看见自己隔着玻璃触碰赫洛的手，看见研究员将弑母匕首交给年幼的赫洛，看见爆炸前赫洛切断了他培养舱的导管......

现实中的茧突然破裂，他们坠落在某个荒芜星球的沙漠里。赫洛的骨翼护住林溯全身，砂砾在高温下玻璃化。林溯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结晶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星云般的能量体。

"欢迎来到起源之地。"赫洛指着远处高耸的黑色方碑，那上面刻着虫族最古老的箴言。林溯突然读懂了那些文字——每个虫母在觉醒之日，都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共生体。

沙暴中传来引擎轰鸣，五艘印着虫族皇室徽记的战舰正在降落。赫洛的精神触须突然缠绕住林溯的心脏："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