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不下来。
是真的吗?
我也可以这么认为吗?
会不会只要我稍微一放松,事情就急转直下呢?就像林觅年因为我丢工作时一样。
所以我只能一直坚守、一直警惕、一直煎熬,我在乎的人才不会再次受到伤害是吗?
回家的路上,赵雨念脑子里接连蹦出这么些个问题,李庸让她放松一些,转移注意力到林觅年身上,说怕她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想放松一些,她也想像别人那样痛痛快快不管不顾地谈一场恋爱,但她好像做不到。
这对她来说太难了,虽然她总说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恶人,也一直试着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但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在她心里,冯娟和林觅年比她自己要重要得多,她自然也就没办法为了让自己轻松一些,就拿她们两个出来赌。
试错的代价太大,她输不起。
所以大概她注定就是要这样沉重紧绷地活着吧,直到那些人彻底脱离这个世界,直到再没有人可以威胁伤害到冯娟和林觅年,到那时她应该就可以真正放松下来了。
她莫名想起多年前自己还和赵国强住一块儿的时候,有次家里又吵架,谁对谁错明明都分得很清楚了,但赵国强就是要护着孙康敏和赵齐盛,就是要打骂冯娟,还非得要冯娟道歉,赵雨念当时就找赵国强理论,结果赵国强说的是,他妈日子更少,她活着,他就尽量让她顺心,等她们走了,再来对冯娟好。
赵雨念在小区里走着,忽地冷笑起来,拎着蛋糕怒骂了两句,吓得一旁路过的狗抖了抖,冲她龇着牙想叫不敢叫,前爪抓地趴着身子警惕地盯着她好几秒,才逃命般钻进灌木丛跑了。
等她们走了是什么时候啊?明天?明年?还是五年?十年?二十年?
你怎么知道谁日子多谁日子少?你是神仙啊?
凭什么日子少大家就得让着她?谁可怜谁牛逼吗?
而且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死啊?不死就不死,倒是少搞点幺蛾子啊,离老子的生活远点儿行不行啊?
凭什么要让所有人都忍气吞声地陪着你妈一起熬?她是皇帝啊?
去你妈的。
兜里的手机几分钟内接连震动好几下,赵雨念忍无可忍,拧着眉满头怒气地拿了出来,是李庸。
20:15
【李庸】:到家了吗雨姐?
【李庸】:我刚跟你说的话真的挺重要的,我想说好久了,就刚才才终于说出来了,而且明天我生日,今天你也是来给我庆祝生日的,那今天也算是我的生日,你平时不听我的话都没关系,但我生日说的话一定得听啊。
【李庸】:你得对你自己好点儿,别什么事儿都自己一个人扛着,而且冯姨现在真用不着你那么谨慎地看着,人都嫌你烦了不是?你就好好过你的,自私一点行不行啊?
【李庸】:我知道你家的事儿很复杂,而且你也一个人扛惯了,一时半会儿放不下也没关系,你慢慢来,暂时消除不了你就先往后放放。
【李庸】:你先转移注意力到林觅年身上,反正他也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不过我不是说非要你怎么付出怎么对他好,当然你要能这样是最好,认真去爱一个人的话很容易就变成脑残,你变笨一些应该会对你现在的状态有帮助,但我刚想了想,以你的性格,很可能会觉得爱他这个行为太肉麻。
【李庸】:所以!赵雨念,你干脆去折腾他吧,折腾人你总会吧?这个也不肉麻吧?对你来说没难度,而且我看他那情况,你折腾他他说不定还挺享受。
【李庸】:哎呀反正我就一句话,你多多找他发泄吧,他死不死不要紧,我只要你好好的。
【李庸】:okok,我说完了,收到请回复![蝴蝶][敬礼]
“哈?”赵雨念被李庸这些话逗得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该继续骂人还是先插队笑笑,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眼看就要就闷过去了,右边正好传来有人正朝自己跑来的动静和熟悉的音色。
“赵雨念!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给我买小蛋糕了吗?”
赵雨念捂着胸口咬牙闭了闭眼。
这次是你自己撞枪口上的哦。
林觅年笑着在她右手边停下,头发丝都还没完全静止下来,赵雨念转身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小区里灯光昏暗,赵雨念也根本没看林觅年的嘴在哪儿,直接闭了眼凭着感觉和经验亲了上去,软软弹弹的、湿漉漉的温热触感,还有一股红茶味儿,闻着香香的。
这小子,喜欢喝茶是吧?你等着我怎么折腾你。
赵雨念手上加了力,抬着下巴一点脚不踮,亲得横冲直撞。
林觅年刚开始没站稳,双手还扑腾了一下,然后很快意识到赵雨念居然是在主动亲他,简直喜不自胜,手里提着的刚从超市买的菜都扔了,躬身下来环抱住她的身体,上面摸摸下面摸摸,虽然这条小路上暂时没有路过的人,但他还是尽量收敛着动作,只在衣服外面轻轻摸了摸,然后闭着眼睛积极回应着。
赵雨念单手搂着林觅年脖子亲了一会儿,除了亲亲舔舔咬咬的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对比林觅年又亲又抱还摸的,显得自己确实有点儿技穷,怎么看都是被搞定的一个,人李庸是让她发泄来着,这么一来不就成了让林觅年发泄了吗?
那怎么行?得重来。
她脑袋往后倒了倒,刚分开不过一秒,林觅年就又找了上来,她按住林觅年的肩膀再次分开,抬手擦了擦嘴:“不许亲了。”
林觅年疑惑地小幅度瘪着嘴,语气很是委屈:“为什么不许亲?”
赵雨念这才发现自己心跳有些过速,她往后走了一步,顿了顿,又往前走了回去:“不为什么,我现在不想亲了,你得听我的。”
“啊?”林觅年笑着,“这么霸道啊?”
赵雨念攥着拳头:“少管我,让你干嘛就干嘛。”
“上楼。”她拎着蛋糕走了两步,转过身来想把蛋糕给他,看见林觅年手里居然拎了一口袋菜,刚才抱的时候明明都没有,问他,“你菜哪儿来的?刚才怎么没有。”
“去超市买的,刚我扔地上了。”林觅年跟在她身边站着笑笑,见她蛋糕递了一半,顺手接了过来,“给我拎着吧,雨,姐。”
他这懒懒的语气听上去实在阴阳怪气,赵雨念抬眼瞪着他,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弯唇笑着,竟然还挺无辜:“你不是雨姐吗?那个很厉害很霸道还特别酷的雨姐?”
赵雨念心中受用,想错开视线,但又不想认输,继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但林觅年似乎根本不怕她,他弯唇笑着,好看的眼睛轻轻眨了眨,沿着赵雨念的视线低头贴近过来,隔着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碰,哄道:“全世界最最厉害的雨姐,和男朋友一起上楼吃草莓蛋糕了好不好呀?”
这回大脑连发出阻止动作的指令都还没发出,赵雨念就已经迅速低下了头,她心脏砰砰地跳动着,脸颊又有要烧起来的迹象,她抿着唇点了下头,转身往单元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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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了烤肉,回来的路上又生了气,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太饿,赵雨念站一边看着林觅年把菜放进冰箱,然后去厨房切芒果,最后端着芒果果盘出来,拎着小蛋糕往餐桌上走,没来由地想喊他一声:“林觅年。”
“啊?”林觅年一手果盘一手蛋糕转过身看着她,“怎么了?”
赵雨念摇头:“不怎么。”
“啊?”林觅年拧着眉笑着,继续往前把东西放桌上,“过来吃点吧,顺便和我聊聊天儿。”
赵雨念走了过去,拉了把椅子出来,想了想,又把椅子塞了回去,走到林觅年跟前,拉过他手里的那把椅子坐了下来。
林觅年先是疑惑地看着她,而后笑起来,叹了口气,从旁边重新拉了把椅子出来坐下,一边拆蛋糕一边问她:“想吃哪个?草莓的还是芒果千层?”
“草莓千层。”赵雨念看着他侧脸说了句。
林觅年转过头来憋着笑和她对视着,好半天,才又笑着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无厘头的对话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每次他都自己感觉已经把幸福牢牢锁住,一睁眼却又幻灭,也不怪李知行总骂他有病,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赵雨念,林觅年就没觉得自己正常过。
可是现在明明已经美梦成真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赵雨念是真实的,她就在他眼前,成了他的女朋友,住在他的家里,不仅会和他说话、逗他笑,还会亲他抱他,还给他买小蛋糕,而且是两个。
那他现在是在哭什么呢?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失控,赵雨念万一嫌弃他怎么办?
心里那湖不算平静的水还有要翻涌起浪的架势,林觅年错开视线,试图垂眸藏住泪光。
“你怎么不说话了?还低着头,干嘛?生气啦?”赵雨念往他这边凑了凑,“那我要芒果千层,草莓蛋糕给你?”
“还是你今天想要芒果千层,不想吃草莓?”赵雨念又问了句,见林觅年还是不说话,说,“那不然我都不要了,反正我也还没饿。”
“你吃吧,我就不——”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赵雨念完全没有预料到,瞪大了双眼,连呼吸都停滞,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突然亲上的嘴唇上,和刚才一样的温热香软,一样的贪恋渴求,除了那滴从他眼睛里滴落下来的热泪,淌过她的脸颊,沿着一开一合的唇瓣流进去。
咸咸的,却好像还带着点苦。
林觅年抱着她吻得用力,泪水也一直流个不停,赵雨念不知道他情绪失控的原因,虽然担心,但还是选择等他平复一些再问,由着他把自己抱过去,跨坐在他腿上被他亲着摸着,手掌在他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不知过了多久,林觅年的动作才慢了下来,呼吸也平稳许多,赵雨念手臂抱着他的脖子,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安抚着,试着让自己一点一点从这场热吻中脱离出来。
她根本不知道身上的羽绒服外套拉链是什么时候被拉开的,毛衣领子也早已被拉扯得变了形,露出半边被吻得发红的脖颈和锁骨,里衣皱皱巴巴地堆成一叠,腰部的皮肤袒露着,一些接触着冷空气,一些还被林觅年发烫的手掌覆盖着。
小腹下胀得难受,双腿也软得难耐,但林觅年的腰离她太近,她连一点缓解动作都不敢做,生怕被他当做是自己想要进行下一步的信号。
赵雨念撑着发软的脊梁低头看了眼,还好,裤子还穿得好好的,连蝴蝶结都没散开,林觅年刚才应该只是一时情绪失控,理智还是有的。
这种事,还是要先问过她的意见才行。
林觅年在她左耳的一枚耳钉上落下一吻,含住耳垂哑着嗓子问了句:“我让你不舒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