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这一夜总算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爆炒猪肠,除却此一个菜,还有许多新奇的菜色,叫阿芙大饱口福。
阿芙还认识了琼酿轩的老板娘纪氏,是个极豪爽、干练,又有趣的年轻姑娘。
不过,由于在琼酿轩待得久,她与曹丕回到司空府已极晚。朦胧的微光快要划破天际。
阿芙困得睁不开眼。
曹丕催促着她与自己赶紧卧床休息,阿芙来不及思考、多说其他,已是沉沉地睡过去。
翌日,阿芙是被热醒的。
晌午的太阳高悬且炽烈,即使是隔了数万万千米的距离,越过砖瓦、泥墙和窗牖照射进来,落在阿芙的床前,也如流火一般。
尤其是,阿芙的身侧还睡着另一个略为滚烫的“汤婆子”。“汤婆子”紧贴着自己,将沉重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头。自己稍稍一动,便立马被“汤婆子”揽过,紧紧地圈在怀里。
阿芙额头与颈项渗出细密的汗。她忍无可忍,推了身侧的“汤婆子”一下,郑声提醒:“这都日上三竿了,公子还不去军营或者衙署里点卯吗?”
虽说昨夜曹丕是因为她才晚睡,今晨起不来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天色已足够明亮,再者这军营、衙署的点卯时间可不会因为他们熬夜就更改。
曹丕迷蒙地睁了睁眼,五指下意识地捏紧、感受,摸到女子瘦削的肩胛,极柔弱但又不会过于坚硬,反而分外柔软。
曹丕不禁摩挲起来,而后慵懒地回答:“夫人怕是不知晓这日日去军营、衙署点卯的官吏,也总还有那么几日是为休沐。”
“不巧,为夫我今日恰好休沐。”曹丕侧过脸,双眸正正好好地望向与自己共枕的阿芙,阿芙面容清丽,还带着淡淡的羞恼。
极干净、明艳。
阿芙却是并不欣然地努了努唇,无奈地又道:“那不管怎么说,睡到现今这个时候,我们都该起了。就算不必去拜见父亲、母亲,你难得休息,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曹丕紧盯着阿芙,认真地想了想,若说平日里没有,现下倒是有。如果可以,他想和阿芙共度**一整日、一整夜,直到不得不起榻、穿衣。
曹丕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浅淡一笑,而后揽着阿芙削肩的力道更大,逼阿芙完全与自己贴紧。阿芙玲珑的曲线轻覆在自己身上,叫自己全身不由自主地发热。
阿芙却是烦躁得很,再次抬手推他,要拉远二人之间的距离。阿芙没好气,“你别碰我,太热了,我受不了。”
曹丕则是不为所动,另一只手环过阿芙的侧身,托在阿芙的后脑,将阿芙的脑袋按进自己的颈窝。女子的樱唇轻触在外的肌肤,曹丕浑身微颤。
他几乎已经完全侧身,与阿芙紧紧相拥。
阿芙依旧想动,他就用健硕的双腿蛮横地钳住阿芙。到俩人的中身相贴,阿芙感受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阿芙一时愣住,尴尬地小声:“曹子桓,你疯了……”
她努力摆开曹丕对自己后脑的束缚,撇脸朝着另一边望过去。
她昂了头,更露出纤细莹白的颈项,像无瑕的玉璧。曹丕垂头,俯首贴近,先只是深深地呼吸,之后细细地亲吻。
酥酥麻麻之感在一瞬间袭满全身。
阿芙竞也觉得有些异热,但是暧昧的欲念并未冲昏她不多的理智。阿芙更猛地一使力,推开曹丕,坐起身来,嗓音微哑地说着:“曹子桓,你想做什么?又想欺辱我吗,你不是嫌弃我,不愿意碰我?更何况,我如今还怀有身孕。曹子桓,你……”
阿芙羞恼得话都说得不太利索。曹丕平静地躺在留有她背身余温的空处,略略地掀着眼皮,抬眸打量她。
不知阿芙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害羞,双颊飞红。
曹丕忍俊不禁,一本正经,“你既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我想对你做什么便做什么。这男欢女爱,即便我瞧不起你这具不干净的身子,但是看在你这张脸,我也未尝不可屈就。”
阿芙顿时吹眉瞪眼,质问:“曹子桓,你当我是什么,疏解**的工具吗?你若是那么需要泄欲不如出门左转或者右转去烟花柳巷寻欢作乐。她们那些女倌可比我懂事、识趣得多。”
阿芙抬手,指向床帐之外。
曹丕拉着她,把她再次带入怀中,故意使了蛮力,让她如何汲汲地想要挣脱都挣脱不开。曹丕附唇在她的发顶,嗓音严肃,说道:“我嫌弃她们更脏。”
“你至少我已经碰过。”
曹丕旋即将阿芙按到身下,阿芙不可思议地瞋目瞪他,喋喋不休地斥骂:“曹子桓,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经过我同意就对我做什么,那是违背了律法,属淫辱妇女之罪。在我们家乡是要被判刑的。”
“曹子桓,你别发疯了,行不行?”
……阿芙的嗓音越到后面,越颤抖得厉害。眼见曹丕就要完全压下来,阿芙痛苦地闭上双目。意料之中,温热的触感没有传来,而是自己的手腕被曹丕忽地一甩,打落在床榻上。身前的阴影也换作光明。
曹丕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你还真以为我会强要你不成?又不是真的什么天仙神女。别自作多情了,赶紧起榻。”
阿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得了空档,努力地喘气。她怒瞪曹丕,极为不悦,认真地说道:“曹子桓,你最好说到做到。既然不喜欢我、嫌弃我,就千万别碰我。我也不喜欢你,十分嫌弃你碰我。”
曹丕这下不说话了,只腾地一下,坐到床边、起身,将柔软的床帐都摆开甩出“簌簌”的声响。
阿芙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但是也完全不要紧。自己难道还会在意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吗?就算真的生气,与自己何干?
阿芙跟着曹丕后面,也起了身。
照常地梳洗、穿衣、用饭过后,阿芙就坐在寝居内,随便找卷书简翻了翻。曹丕也没出去,待在阿芙坐的茶案对面的书案前,好像也在翻书。
一直到了傍晚,暮色沉沉。
阿芙觉得累,站起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走到门边呼吸呼吸室外的新鲜空气。她刚发出心满意足的哼哼,迎面疾行而来一个身材魁梧,穿着深衣,束了袖袂、脚踝的青年人。
那青年人浓眉大眼,不算俊秀,可颇有几分英武,瞧上去像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阿芙看着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他本只是埋头走着,到阿芙近处抬眸,忽望见一个面善、貌若天仙的女郎,顿了顿。
阿芙还没反应,他率先拱手作揖,开口:“弟妹,子桓可在屋里?劳你去唤他一声,我找他有要事。”
阿芙不解,反问:“你是?”
那青年人顿时不好意思地一拍手,笑着又一作揖,回答:“弟妹,看我糊涂,竟是忘了同你介绍。不才曹真,曹子丹,乃子桓族兄。之前你与子桓成婚,我在观礼时见过你。”
阿芙这才不紧不慢地唤那名唤曹真的青年人一声:“族兄。”
阿芙话音没落,屋内曹丕的嗓音已是传来,“子丹你入内便是,既是要事,何必唤我出去?有事进来说。”
阿芙闻言,挑了挑眉。
那曹真则是继续往前走,到阿芙身侧,柔声、礼貌地说着:“弟妹,劳烦让一让。”阿芙这才侧过身去,让开身前的位置。
等曹真进去后,阿芙也没出来或者回去,就依旧站在门首,侧耳去听他们二人要说些什么。当然,阿芙无所谓得很,若是曹丕喊她走,让她把门带上,她也会照办就是。
阿芙不动,曹丕也没和她说话。曹真到屋内毫不客气地往曹丕对面一坐,汲汲地唤了声,“子桓……”而后,曹真环顾四周,看了看门前的阿芙,又看了看对面的曹丕,像是在询问“我们要背着弟妹说吗”。
曹丕摇了摇头。
曹真接着道:“我去拜访了几位邺城的乡绅,他们听说是你娶了袁熙的旧妇甄氏,倒是都愿意以后有机会亲近亲近。顺便,我还去了郭奉孝和荀文若几位颇得主公重用的心腹府上。他们都表示,在公子继位之前,他们只会忠于主公。”
“荀文若还说公子还是应当做好一个儿子的本分,主公如今春秋鼎盛,万没到需要公子统领大局的时候。”
“郭奉孝则是说,你与其想拉拢他们这些受主公知遇之恩的老臣,不如去想想如何扶植年轻的新臣。比起他们这些老臣,还是新臣,更有可能支持你成为主公的嗣子。”
曹真越往后说,阿芙挑眉挑着,憋忍不住地轻笑起来。曹丕还真是不防着自己,这等结党营私的事情也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让自己知道。
不过也无可厚非,人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总是患得患失,想要不出纰漏,就得做到万无一失。
屋内的曹丕沉声询问:“那这郭奉孝可说了有谁能成为对我有助益的新臣?”
曹真摇了摇头,回答:“没说。郭奉孝只道想要得遇良臣就得礼贤下士、真诚以待,不生怀疑轻慢之心。”
“子桓,你知道的,反正不管别人,除了主公,倘若日后一定要有人在主公百年之后承继主公的基业,我希望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