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氢也是想着让冉澹尝一口,一时没想到她感冒的事。
柯治这么一说,他跟着劝道:“咱们还是等感冒好了再喝,等会儿我让陈叔送一瓶,我们拿到船上喝。”
“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送吗?”陈叔受不了打了冶氢一下。
以冶氢不见外的性子,完全不用管陈叔愿不愿意,直接拿了一小瓶就塞进自己的衣兜里,把冉澹给逗笑了。
“我的感冒已经好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只喝一口没事的。”
冉澹闻着酒香实在忍不住想尝一口。
陈叔和冶氢都不好劝,只能看向柯治,等他拿主意。
风稍稍平和了些,柯治和冉澹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松口:“少喝一点。”
“好。”冉澹兴奋地端起酒杯就往嘴里送。
她很少喝酒,基本可以说得上是滴酒不沾。
平常周末的时候凌札也没少叫她去酒局,她不是拒绝,就是去了坐到一边玩手机。
怪不得凌札每次都吐槽她日子过得无趣又枯燥,劝她早点找个男朋友。
冉澹对喝酒向来没什么兴趣,以前喝过的无非是那种酒精度数不高的鸡尾酒,抿一口就结束。
她没料到的是陈叔自酿的酒比以前喝得度数要高,酒杯虽然不大,她闻着味儿香直接一口给干了。
杯子被她砸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幸好没碎,但把一旁的冶氢给吓了一跳。
开始还没什么反应,放下酒杯后冉澹还冲着陈叔竖着大拇指夸“好喝。”
三人都没看出什么异常。
吃了几口菜后,聊着天,冉澹突然“啪”地一下筷子放在桌上,脸颊和耳朵红得像染了色一样,眼神娇滴滴的,瞧着比晚霞还要惹人疼惜。
冉澹醉意上头,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嘴里嚷嚷着要喝鱼汤,冶氢还单纯的以为她觉得鱼汤好喝,跑进去给她盛了一碗。
盛好鱼汤的碗没等放到她面前,隔着两步的距离,他睁大眼目睹了冉澹整个人直接坐在了柯治的腿上,喊着:“哥哥,我要喝鱼汤 。”
震惊的不仅仅是冶氢,还有坐着的陈叔。
手里剥好的花生还没送进嘴里,到半途就掉了,滚落到地上。
“这……”冶氢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和柯治认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场面。
原本以为柯治会劝着冉澹起来,不曾想他眼里流露出一丝温柔,手轻柔地摸着她的头,耐着性子哄着:“冉澹,你喝醉了,头疼不疼?”
冶氢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大喊着:“大哥,你这是在哄小孩子吗?”
怎么看着有哪里不对劲?
两秒后冶氢想明白了,这家伙是当着他和陈叔的面,不要脸的在趁人之危。
柯治旁若无人地搂着冉澹的腰,生怕她没坐稳掉下去似得,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腿,甚至还细声细语地问:“坐得舒服吗?”
冶氢惊得差点没有接住自己的下巴。
双手粗暴地揉下眼睛,打心底地问:这还是柯治吗?
最先接受事实的是陈叔,他笑着打了个懒绵绵的哈欠,撑着膝盖起身,“酒喝多了,我要回房先睡了。”
“不是……”冶氢没搞得明白,喊着:“陈叔。”
陈叔拍下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柯治抬眼看他,言简意赅的交代:“开车,回家。”
冶氢嘴巴张开,想说要不让冉澹先下来,结果柯治在他的眼皮子下,单手揽着冉澹的腰,将她的身子稳稳地禁锢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操控着轮椅的方向。
冶氢跟在后面,心想好在回到塔屿后轮椅换成了电动的,不然今天抱着一个人还不太好走。
就连上车,柯治也坚持自己把冉澹哄上车,不知道哄着说了多少好话冉澹才迷迷糊糊爬进去乖乖坐着。
“阿秋。”冶氢揉揉鼻子。
明明风不大,他却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冉澹上车后倒是没怎么折腾,兴许是酒精起了作用,一上车她整个人就靠在柯治怀里,拱了拱鼻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轻轻地呼吸声,时不时睫毛微颤,睡得不舒服的时候,软声软气地喊着:“哥哥。”
冶氢在前面开车听到这一声心都要化了,他头都没敢抬一下往后面看。
毕竟柯治对冉澹那温柔的眼神可落不到他身上。
回家全程,冉澹基本上都没从柯治身上下来过。
车一停,她像是有所感应般,皱着眉,半梦半醒的状态,轻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哥哥,叫前面的大叔开车慢一点。”
柯治看了冶氢一眼,耐心十足的回:“好。”
冶氢:“……”
好不容易开到家楼下,冶氢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心里一个劲儿腹诽,他和柯治认识这么久,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人对冉澹有意思呢?
在船上的时候,每次和冉澹吃饭都会给她带一瓶牛奶,自己倒是从来不喝。
他还一直以为是同乡之情,哥哥对妹妹的关爱。
没想到是男女之情。
冶氢小心翼翼抬头,瞥眼抱着冉澹的柯治,暗道:臭小子藏得真深。
黑夜里,街道上行走的人也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一个角落,路灯牵绊住前进的脚步,忽明忽暗的世界里,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正睡得恬静的女孩儿。
冉澹整晚都睡得格外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昨晚的冶氢到底经历了什么。
早上起床收拾好,等着冶氢来接她,张姨知道冉澹今天启程,特意关店休息一天来给冉澹做早饭。
担心冉澹在船上吃得不够好,还特意买了点水果和塔屿特产送给她。
“船上的日子不比陆地上,我第一次坐船来这儿的时候,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晕船晕得人都瘦了几斤。”
冉澹笑笑,深有同感:“我刚上船的时候也晕船。”
张姨眉头紧皱,一脸认真,咂舌:“晕船的滋味是一点不好受,现在要我坐船我听着都打颤。”
“张姨,你那是坐得少,多坐几次你就不晕了。”冶氢开门进来说。
“少忽悠我,我年纪大可多来不了这滋味。”张姨一边起身一边说:“我去叫柯治。”
张姨一走,冶氢走了过来。
冉澹吃着早餐,没注意到他打量的眼神。
“你……”冶氢犹豫着开口。
“怎么了?”冉澹抬头看他。
“没事没事。”冶氢余光瞟到房门打开了,连忙摆手,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柯治一靠近,冉澹举起手中的包子问他:“吃吗?”
他摇头,对冶氢说:“我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
冶氢点点头,应道:“买了。”
冉澹好奇道:“买什么?”
柯治没开口,冶氢帮忙回答:“买了几箱牛奶和一些日常用品,柯治怕你住船上住得不习惯,特意交代我去买点东西把房间布置一下。”
冉澹瞳孔微震,出乎意料地看着柯治:“不……不用吧!”
自己差点被口水噎到。
柯治面色平平,淡淡开口:“有备无患。”
冶氢搭腔说:“冉澹,你看我哥多细心。”
“谢谢。”冉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做法确实让她感到意外。
她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柯治短时间的变化确实太大了。
趁着冉澹吃早饭的功夫,冶氢把行李都拿下去放在车上。
“澹澹,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你就跟冶氢说,他虽然人看起来有点五大三粗的,但对身边的人都挺好,人也很大方。”张姨握着冉澹的手说。
冉澹安慰道:“放心张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张姨满脸舍不得:“好不容易见一面,时间过得太快了,你返程回去也不会经过塔屿,不然还可以来塔屿玩几天,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家,到时候替我向你爸妈问声好。”
“我会的张姨。”
冉澹其实也很舍不得,塔屿是个好地方,这里民风淳朴,风景秀美,一望无际的蓝海,悠闲的暖风。
她不由自主看向柯治,想起一句话。
在特别的地方里生活着特别的人。
“该出发了。”柯治出声提醒道。
他的眼神幽暗,表情平静,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给人冷淡的感觉,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张姨送他们到楼下,等冉澹坐上车还凑上前来说话,语重心长地交代:“一定要注意安全,冶氢也是,海上风浪大,遇到下雨一定要让舵手开慢点,大家都要平平安安的。”
“张姨,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吧!”冶氢坐上车降下车窗,伸长脖子和张姨说话。
冉澹也很舍不得,如果再和张姨说下去,她可能都要忍不住流眼泪。
好在柯治及时出声,叫冶氢出发。
后视镜中,张姨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冉澹才坐好把车窗升起。
“怎么?舍不得?”柯治低声问。
冉澹情绪低落地点头,声音闷闷地:“舍不得塔屿,舍不得陈叔,舍不得张姨。”
“没了?”柯治追问道。
冉澹抬眼,眼角发红,瞳孔闪着晶莹的光,看着身旁的人那冷淡的表情。
柯治低哼一声,轻哧道:“我看你挺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