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冉澹主动帮着收拾,冶氢利落的负责清洗。
“剩下的菜我给你放到冰箱了,晚上你们可以热着吃。”
“晚上你不过来了吗?”
冉澹放下盘子问道。
柯治靠近她身旁:“他晚上要去夜钓。”
“没错。”
冶氢打了个响指,手上的水溅到冉澹的眼旁,她笑着伸手擦掉。
“没想到你还喜欢夜钓。”
“感兴趣的话你可以跟着我去。”
冉澹看了看柯治,“今晚就算了吧,我想先好好休息一晚。”
冶氢收拾好就出门了,离开的时候依然开着他那辆拉风的三轮车。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冉澹在房间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正打算问问柯治又没有衣服需要洗,走到房门前,门虚掩着。
她试探性地迈出脚步,房间里光线好,阳光斜斜地打在木棕色的地板上,床头柜的白色花瓶上,灰色的被子上,以及躺在床上看似在熟睡的男人脸上。
放轻脚步进去,微风扫着窗帘,光影忽明忽暗,像是蝴蝶每一次扇动翅膀。
回到房间,冉澹接到了凌札的电话,她兴致冲冲地问:“姐妹,你到塔屿了吗?”
冉澹笑着回:“今天刚到。”
“怎么样?塔屿好不好玩?风景好看吗?”
“风景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没出去玩。”
凌札哀怨地说:“我在网上看到游客在塔屿拍得照片,都快把我吸引过去了,要不是我还得上班,真想跟你一起走。”
“你不是想当事业型女主吗?上班才符合你的特性。”
冉澹不紧不慢地说,门口传来敲门声,她下意识回头,和柯治的眼神对上。
“我晚点再跟你说,拜拜。”
说完也没给凌札回话的机会就着急忙慌挂了电话。
“怎么了?”
“想问问房间里有没有缺的东西,我可以叫冶氢帮忙带回来。”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凌札打来的电话。
“你先休息,如果有你再跟我说。”
柯治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离开房间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
冉澹深吸一口气,头疼地看着电话,接通,“喂。”
语气带着几分失落。
“你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你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没什么。”
冉澹撩了下头发坐回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见到柯治的瞬间,下意识的紧张和期待让她摸不着头脑。
都是成年人了,竟莫名有一种小孩见到大人时慌张失措。
担心不知道说些什么,又怕留下自己一个人。
塔屿的风中夹杂着几分海水淡淡的咸,空气中的潮意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恰到好处。
凌札在电话里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冉澹听得云里雾里。
直到她大声喊:“冉澹!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冉澹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凌札有些无可奈何:“前两天我发了一条朋友圈被孟明然看见了,然后找我聊天知道了你今天到塔屿,刚还给我发消息问你在塔屿有没有住的地方,听他说塔屿现在是连民宿都订不到。”
冉澹听她说话的途中顺势点进凌札的朋友圈,里面有她前两天发得一条文案:“好想跟着我的闺蜜一起去远航。”
配图是冉澹在船上发给她的照片。
“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孟明然他有朋友在塔屿开了一家民宿,你可以去那里住。”
“不是说已经订不到房了吗?”冉澹反问道。
“订不到房不代表就没有房间住人啊,而且孟明然他一个人住的就是一个大套房,里面有两间卧室。”
冉澹想也没想的拒绝:“不用了,我现在有住的地方。”
“你订到房间了?”
“不是……”冉澹犹豫了一下:“我住在柯治家。”
“柯治,就是你说的在船上重新遇到的邻家哥哥?”
“嗯。”
可能房间的隔音并不太好,即使关上门,也能隐隐听到门外有人活动的声音。
“哇喔,刚重逢你就住到人家家里去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简直不敢想。”
凌札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冉澹不由觉得有些耳热。
“你可别瞎想,我不过是暂住几天,过几天又要登船去彼岸岛了。”
“我可没瞎想,况且真要发生点什么事,别说几天了,一晚上就足够了。”
冉澹觉得自己脸热得慌,柯治还在外面,她生怕自己说出的话被他听见。
明明没有做什么,讨论的话题却莫名陷入某种令人尴尬的情境中。
“不说了,我要收拾行李去了。”
她想尽快结束话题,凌札不留情面的将她拆穿。
“你不会是想到什么害羞了吧?”
冉澹没有回答,直接挂断电话,想着要是再打电话过来她也不接了。
所幸凌札也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再打来。
缓了许久,等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估摸着衣服差不多洗完了,她才起身出门。
柯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面的电视开着却没有声音,走近一看,里面播放的是最近塔屿的天气预报。
大部分都是晴天。
在她开门出来的时候,柯治的目光就锁定在了她身上。
冉澹随意地挥动手臂,主动开口聊道:“我看了一下,房间里没有什么缺的东西。”
说话的途中她绕到阳台,想着把洗好的衣服晾好,才看到升降晾衣杆已经挂着洗好的衣服。
她错愕地回头:“你帮我把衣服晾了吗?”
柯治的视线转回电视上,不轻不重地“嗯”一声。
天气晴朗的塔屿会让人生出想要探索这座城市的念头,冉澹原想睡觉的心思也在见到柯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到沙发旁坐下,见柯治的注意力仍在电视上,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声音。
“你……”冉澹缓缓开口,在柯治看向她的瞬间,目光转到了电视上,“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在塔屿买房?”
来之前她也有了解过,虽然塔屿的房价并不高,但也并不容易买到。
据说要想在这里买房,要么是原本就生活在塔屿的本地居民,要么是花了了大价钱才得到一个买房的资格权。
看柯治,似乎两种可能都不是。
“因为工作。”柯治简言意骇地说。
冉澹抿嘴点了点头,“工作”确实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回答。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不选择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而是选择一个人漂流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上。”
下午的时光转瞬即逝,冉澹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路边亮起的街灯告诉她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懒懒打个哈欠,自登船那天开始,睡眠质量一直不怎么好,倒没想到来到塔屿,她却睡得格外安心。
似乎迷迷糊糊中,听着客厅里小声播放的电视音量,中间隐隐响起手机铃声,柯治的声音落到她的耳边,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起身出去,客厅没人,电视也关着,柯治不在家。
正寻思他去哪儿了,一个陌生电话突然打进来。
冉澹看向窗外,接通电话。
半小时后,一家海鲜餐厅。
五彩的霓虹灯光闪耀在桌面上,不远处在水箱中游动的鱼类鳞片上的色彩不断变幻。
街外拥挤的人群和行驶缓慢的观光车,邻桌欢聚在一起的朋友喝着酒聊着琐事。
奢靡的灯光,疲惫之后的闲暇,生活节奏从缓慢中逐渐走向欢快。
“好久不见,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你见面。”
“我也没想到。”
孟明然拎起茶壶往碗中倒水,细心熟练地清洗着餐具,等擦拭干净才放到冉澹面前。
“谢谢。”
冉澹对孟明然的印象并不是很多,只记得大学时他长得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戴着眼镜,说话声音也是细声细语,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的成绩一直不错,听凌札说他一直是系里的第一名,只不过因为他整天钻研学术,也不怎么爱说话,所以即使成绩再不错,依旧不怎么起眼。
现在的孟明然摘了眼镜,整体五官瞧着更端正了些,身上的学术气息依旧很浓重,相较以前显得更为文质彬彬,看上去稳重些。
“你……”冉澹指了指眼睛,“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戴眼镜是吧?”
“是的。”
孟明然笑笑。
“后来觉得戴眼镜不方便所以摘了。”
“那你能看到吗?”
“可以的。”
孟明然指了一下眼睛:“我戴了隐形眼镜。”
“哦。”
冉澹点点头。
话题一下戛然而止。
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等到服务员上菜,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冉澹瞄了一眼,见是柯治打来的电话,连忙接通。
“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吃饭呢。”冉澹看眼对面,补充说:“和一个朋友。”
“知道了。”
淡淡的声音说完三个字电话跟着就被挂断了,没给人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冉澹有些郁闷地看着手机。
“是你家里人打的吗?”孟明然问道。
冉澹抿下嘴:“算是吧。”
孟明然没有多问,表示理解地说:“出门在外家里人是会有些担心,不过好在我也在塔屿,你要是想去哪里玩或是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带你去。”
“谢谢。”冉澹含蓄说:“因为我这次出来旅游的主要目的是彼岸岛,所以我对塔屿的关注并没有很多。”
“塔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孟明然主动介绍道:“这里的民风很淳朴,环境也好,挺适合长期居住的,我第一次来了后就不想走了。”
“你是打算之后就一直待在塔屿吗?”冉澹好奇道。
孟明然摇摇头:“那倒没有,目前就想待够了再说。”
“也挺好的。”
之后他们聊得话题并不算多,心思都花在了吃饭上。
孟明然本身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加上两人不算熟,冉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得不说,塔屿的海鲜还挺好吃的,一点不腥,肉质鲜嫩。
冉澹吃了不少虾,面前盘子的虾壳不停往垃圾桶里倒。
饭后闲聊之余,冉澹随口问起。
“你来塔屿待了这么久,去过彼岸岛吗?”
“没有,当初到了塔屿我就被这个地方给吸引了,中间产生过去彼岸岛的想法,但是在海上花费的时间太长,途中还是比较枯燥无味,所以就没去。”
冉澹理解地点点头,即使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上船之后,没有信号,整天就在船上活动的日子确实很无聊。
要不是在柯治的帮助下,半个月的时间,估计到了下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