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菜鸡如何救赎世界的自我修养 第145章 第 145 章

双亲故去对于年幼的顾清所产生的打击，轻易不能抹去。尤其是他还亲眼看着那两盏魂灯一个接着一个的湮灭，其中阴影，一直笼罩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父亲曾说，魂灯是生命跃动的光亮，从晨曦到夜幕，只要生命不止，那魂灯便永不熄灭。顾清神性深种，在靠近魂灯时，甚至能感到主人灵魂的温度。所以偌大的府址，神堂一直是他最喜欢待的地方，却不料因为这小小一个习惯，却迫使他亲眼目睹了双亲的死亡。

霎时，头晕目眩，意识迷离。

那魂灯里圣洁的白焰化作一阵青烟，光亮，消失了……

在顾清没有感知的时刻，似乎有什么东西趁虚而入的闯入他的体内。

还是忍涞得知消息来探访府址时，才堪堪将他带走。而那时的顾清，早已沉溺伤痛，不愿投身现实。

而现在，又生生将他带离了最熟悉的人身边。故而他内心的迷雾，愈发深重了。

但洛鸢没有想的很复杂，即便她的的确确的明白幻境的任务是希望她提高顾清的好感，可她也不过是出自本能的善待他、关心他。

那所有内心的阴霾和伤疤，只能静候时间的治愈。

她安分守己的扮演着一个顾清成长途中遇到了好心神族，日复一日的为他做饭，逗他开心，只为填满一段他生命里原本灰暗的时光。

每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洛水总要拉着顾清在门口的那条小溪边晒晒太阳，看看潺潺淌过的流水，细数早上的收获，她浅笑顾盼的托腮，变戏法一般的从身后拿出许多顾清从未见过的东西。

“淮卿，甜方铺新出的栗子糕，可好吃了，要不要尝尝。”

“淮卿，我在妖市淘了件小玩意，还会动呢，你看看可喜欢？”

”淮卿，是不是起风了，我新为你添置了件外衫，你披上试试。”

她极尽所能的将这个异世的东西带到他面前，不论是妖族，人族，精灵族，她都跋涉前往，精心淘些新奇玩意，只为让他开心。

而顾清的回答，也一如既往的客气却疏离，不如是

“很好吃，小姨。”

“谢谢小姨，我很喜欢。”

“麻烦了，小姨。”

洛水的年纪比顾清的父母小些，她也不愿顾清总是神君，神君的叫着，所以折中用了个小姨的称呼，倒不是她占便宜，确实也是年龄摆在这。而明明说话时尚且有三分浅淡笑意，可洛鸢却能看出那不过是他坚强的伪装。

所以每每洛水邀他下山逛逛，都统统被他拒绝。内心封锁，连带着脚步也被封闭在了这座山里。洛鸢没有勉强，但每每出门，还是会习惯性的问询他是否前往。

洛鸢低估了伤痛对一个人的打击，心防显然没有那么轻易被打破。纵然顾清每日都会出于礼貌的与她道好，也会乖稚的接受她的所有提议，但他眼底时常涌动的哀恸的情绪，却始终挥散不去。

她轻叹着，唯余怜惜。

一月的时光从指缝里偷偷溜走，眨眼的瞬间，九天上与人间齐齐跨入夏季，霎时，烈阳炙烤，骄阳似火，万物沐浴在日光之下，蓬勃生长。树阴渐浓，蝉声初起，悠悠扬扬的奏响夏日的序章。洛水住在山间，这盛夏于她，不仅不炎热，甚至有些许的凉爽。

自从收养顾清起，洛水就不必外出奔波调解异族的矛盾，通过原主朦朦胧胧的记忆，洛鸢知道了这是千年前，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点，恰好是异族混战最为严重的时期。

这山间的一座小院，在洛水强大神力的护持下，倒成了偏隅一方的静地。

可原本不用在外征战本是难得的休养生息的好机会，可这一月来，洛水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不外乎顾清的缘故。

“为何他时时高热？”默默擦干嘴角的血迹，洛鸢甚至记不清这是这月的第几次为他输送神力，只知道洛水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一点点衰败下去。

不愿再与系统打哑谜，她认真的追问起有关力量紊乱的话题。

“宿主，任务提示开启，为了彻底治愈顾清的病症，宿主需得前往人鱼族居住的深海，收集名唤“水影草”的药材，使顾清服用。”任务指示，如期而至。可这不是洛鸢要的答案。

“我还想知道，这不同的力量究竟源起何处？”她追问，似乎是一月来隐隐的猜测，让她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微微停顿，系统好似轻叹一声，道“宿主，你应该猜到了，但这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即便知道，也于事无补。”

是了，恶种……

在看过上一场幻境之后，洛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早。

一个单纯无辜的神族幼子，究竟为何会被恶种缠上。洛鸢不以为顾清心中会有如此的恶，足以滋养出恶种的存在，那既然如此，它，究竟从何而来。

“但宿主，准确来说那力量现在还不能称之为恶种，不过是一缕怨气附着到了顾清身上，趁着其心神脆弱之际侵入了身体休养，恶种的诞生，是需要培养皿的。”

听此，洛鸢的眼眸亮了亮。“你是说，还有机会剔除。”

系统不可置否，“那要看宿主你如何隔绝顾清与恶种的联系了，得不到力量，那怨气很快就会衰竭。”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洛鸢放下心，接下来，她要去人鱼族一趟。

几步之外，透过一个狭小的门缝，小顾清那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洛水那因为着急慌不择路，故而在不远处便俯身呕血的背影。

那墙角的一抹鲜红，蓦得刺痛了他的双眼，叫他驻足此地，久久不能挪动脚步。

先前几次虽夜里不适，却总会在白日疏解。他以为洛水只是在照看他，本就愧疚难安，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鼻头一酸，顾清身形微微颤动，神色黯淡。这一月的冷淡与悲痛，在此刻，土崩瓦解。抬手，他试图推门去搀扶洛水，却不想她法力一挥，便消灭了所有受伤的痕迹。

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小小的顾清开始一点点回忆起洛水的一举一动。其实是有变化的，不是吗，但因为他沉溺伤痛，对于这个好心收留自己的神君漠不关心，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洛水逐渐苍白的脸色，现在想想，其实一切早有先兆。

他不该这样的。

顾清陷入自责，却没有推门而出。洛水既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不好追根究底。但当他重又躺回那个洛水为他精心准备的松软被窝，他才怔怔回神，细细打量起这个温馨的小屋，纵使天光尚不明媚，他也能看出其中的用心。

不提洛水如何费心为他打造的每一件家具，就是那些装饰摆件，笔砚字画，都不是神族的物件。想必是她费心搜罗所得，却一股脑的塞进了他这间小小的屋子。就连那矮脚木案上的甜点瓜果，也一刻未有断过，芳香甜蜜。

可他呢，不说享用一二，连视线也不曾停留片刻。他只顾自己的情绪，却一再辜负旁人的好意。

顾清受父亲母亲教诲，拥神族之心，自该通情克己，事事通达。

他怎么变成如此模样。顾清呆呆的仰望头顶，有些不知所措。

可他不知道的是，正因为神族的血脉，才赋予他悲天悯人的性情。其余族类的幼子，是有任性耍赖的权利的，更何况碰上如此灾祸。正因为他纯善温良，才会反思自己此前种种作为。

所以当洛鸢午时有意无意提起出门一事，顾清很快便眸光涟涟的附和着要一同前往。

缓缓用汤匙搅动药汁，洛鸢的神情莫名发愣。她打了许久的措辞，还未脱口，便没有了用的必要。

冲动的一饮而下那苦得恼人的汤药，洛水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的看着顾清，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改变，也让她惊喜不已。

顾清有些不好意思，默默的低下了微微泛红的脸颊。“小姨，药苦，你吃颗糖。”他将那手心里攥了许久的糖块递了出去，反复蜷缩的指尖泄露了这个小小身躯的紧张。

接过糖块，洛鸢剥开糖纸含入嘴里，明明忘记了药汁的苦，却还是觉得这糖如此甜。

在前行的路上，洛鸢默默告诉顾清此行的目的。“是去海里找药材，不知是否能一日回来，让你一人待在小院我也不安心，所以才想问问你是否愿意跟我一块去。”

“海里？”渐渐敞开心扉的顾清总算显露出些许孩子气的稚气，对于洛鸢口中所述的这个地方，有着满满的好奇心。

“对啊，是和九天上相隔最远的一个地方，里面不仅有各种或开化或普通的鱼，还有晶莹透亮的珍珠呢！”洛鸢对深海了解的不多，此刻说的，都是洛水的一些记忆。

绫水国……

之前在幻境的记忆尚且萦绕心头，她其实有些抵触故地重游，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却一步步将所有的人和事拨向了正确的道路。

他们都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