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枝进城记 第24章 第24章

刚送走一波客人，栾枝交代了棠花看着摊子，就舀了半碗馄饨馅儿，往旁边丁老汉的摊子上走去。

丁老汉此时正勾着腰，用铁夹子夹着一个烧饼伸进烤炉里用余温烤热。这是下午剩的烧饼，没有人来买，他就自己热热吃了，晚饭也能混个肚儿饱。

哎!丁老汉叹了一口气，原先阿孟在的时候还好，她只卖馄饨，旁人若是吃不饱往往会来他这个摊子上买个烧饼配着，可这新的摊主一来，既卖馄饨又卖面，把他的生意是顶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个多月旁边的摊子每日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偏自己的摊子冷冷清清，半天也没一个人，每天发的面越来越少，从一盆变成了小半盆，却还是卖不完，真是让他老汉心焦。

“丁伯？”

丁老汉抬头一看，是隔壁的摊主！想到那日她摊子上帮忙打下手的两个衙役，他赶紧扯出个笑模样。

“我们姐俩还没吃饭，能不能在您这买个烧饼吃？”栾枝开口问道。

“行！行！我这就给你贴个新的！”丁老汉将凉烧饼夹出来，立刻准备去揉面。

“丁伯，能把这肉馅儿夹进去吗？”栾枝叫住他，把手里的碗往前一递。

丁老汉有些懵，夹什么？怎么还自己带了东西来？

这丁老汉的烧饼跟栾枝家旁边的胡饼摊卖的胡饼不同，后者是像馕一样的烤饼，而丁老汉的则是最传统的泥炉烧饼，是面团里裹了油酥馅儿，贴在烤炉里烤熟的，底部焦脆，表皮松软。

丁老汉搓了搓手，脸上堆满了笑，“还没往烧饼里夹过肉呢，要是不好吃可咋办？”

“没事，不过是些肉馅儿，您放心加，烤成什么样子我都照付钱！”栾枝对他笑了一下，将碗放在台面上。

丁老汉拿起碗看了一眼，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拿了一个台案上搓好的小面团。面团铺开，先抹上一层油酥，又舀了两勺肉馅进去，包子似地卷起来，再微微按压成饼，撒上白芝麻，啪地一下摁在炉壁上。

不一会儿烧饼就烤好了，丁老汉铁夹子往炉子里戳了两下，夹出一个饼来。饼底一面焦黄，肉馅似要透过饼皮溢出来，看着红彤彤、香喷喷的，还有一股肉香！

眼见做成了，丁老汉笑得咧开了嘴，撕了一片油纸，裹着烧饼递给栾枝。

栾枝接过来撕成两半，又递了一块回去。

丁老头没料到栾枝这番举动，愣了一下，才接过饼去。

无暇去看丁老头什么反应，栾枝左右手倒腾了一下饼子，略微散了散热就将饼子送进了嘴里。

嗯！香！饼脆肉香！好吃极了！

栾枝付了两文钱，带着剩下的一个肉饼和陶碗回去了。

丁老汉一口口吃完这半个肉饼，在原地站了半晌儿，忽然收了摊子，急匆匆推车走了。

第二日栾枝再来的时候，旁边丁老汉的摊子上已经换了一副招幌，上面写着鲜肉烧饼四个大字，一阵阵肉香味正从摊子上传来。

————

“阿姐，丁伯没收钱！”棠花递过来一个鲜肉烧饼，嘴里也正嚼着，含含糊糊地跟栾枝汇报。

刚刚走了一波客人，摊子闲下来，栾枝特意让棠花去旁边排了队，买了两个鲜肉烧饼。

她接过饼子一瞧，呦，个头变大了，塞的肉也要比昨日多，肉馅儿都要从饼皮里溢出来了。

“这烧饼卖几文钱一个？”栾枝吹了吹热气，咬了一口。

“三文钱一个。”

尝到味道，栾枝点了点头，这肉馅儿调得鲜辣，比昨日用馄饨馅儿制的烧饼要好吃多了，三文钱一个，挺值！

“哎！你干什么！”栾枝正吃着饼，忽听得旁边棠花一声顿喝。

她转过头去看，一个小乞丐正伸手往抽屉里抓铜钱！听见棠花的叫喊，那小乞丐慌了神，忙撤回手，碰得抽屉幌啷一声，整个小推车都歪了一下。

见小乞丐抓了一把钱跑了，棠花将手里的小半个烧饼团吧团吧塞进嘴里，拔腿追了上去。

两个小孩一前一后跑出去十来米远，栾枝才反应过来，忙把摊子托给熟人，也跟在后头撵过去。

等她一路找过去，就见空荡的小巷里，棠花膝盖抵住那小乞丐的后背，扭着手把人按在地上。

“棠花，没事吧！？”栾枝气都没喘匀就忙着问到，看着她没出什么事儿，才放下心来。

这小巷又高又窄，已经低垂的太阳照不进来，显得有些昏暗。若是这小乞丐有同伙埋伏在这儿，说不定等不到她来，棠花就会被掳走了！该给小孩儿加强安全教育了，栾枝心道。

“阿姐，他偷我们的钱！”棠花空出来一只手，从小乞丐手里抠出来六七个铜板。

那小乞丐脸贴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盖住了脸。不知道是被棠花压的，还是一路跑累了，一点儿都不带反抗地，烂泥似地趴着。

栾枝接过钱，将棠花从小乞丐身上拽下来，无视了她叫嚣着要把偷儿送官的要求，揽着她走了。

待出了巷子，棠花还是一脸气愤，“阿姐，咱们怎么不把那个偷儿送到官府去？”

栾枝眼前闪过那个小乞丐满是青紫的手臂和后脖颈，心中一阵不忍，“算了，咱们把钱拿回来就行了，要是送到官府去，还影响我们做生意呢。”

“行吧。哼！真是便宜他了！”

巷子外，主街上人来人往，巷子里，小乞丐仍静静在地上趴着，不知过了多久，扭在身后的手臂被慢慢挪动到身前，手掌摊开，光秃秃的一个铜板，脏到打结的头发下面一双眼睛发亮，眼睛的主人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经历了那小乞丐的插曲，栾枝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她看得见，但也只能当个瞎子，她想管，但却无能为力。她救不了别人，只能勉强顾得了自己。

连天也像是感受到了栾枝的心情似的，不一会儿就收了太阳，起了大风，栾枝撑了一阵，眼见天色越来越昏沉，只好收摊儿回家。

还未及半路，小雨就淅淅沥沥下下来了，栾枝推着小车，越走越快，柜子里的碗盆被颠簸地哒哒哒哒。

棠花跟在后头，手里提着两个水桶，脸上迎着雨点，嘴里却在唱着歌，“棠花，棠花，是勇敢的棠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第四位家庭成员出现，且一出场就从我们棠花手里偷到一文钱！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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