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到关山 第6章 繁花若梦

秦灏远下到停车场，坐进了车里。

他现在这车换了也有一年多了。去年的那个夏秋交际，他正在与自己多年的过去做着一场彻头彻尾的告别，几乎把目及之处的，所有能看到能想到的旧物都换了个遍。他那辆从当年回了宁城就一直开着的挑战者自然也不例外。

其实那车换了倒也没什么，他从22岁开到快32岁，小十年了，正常来说也是该让那车退役的时候了。

只是在换什么车这事儿上，他这个自诩“特立独行”的“惜物又念旧”的天秤座还是显出了一点典型的“纠结”属性来。毕竟我们小秦总给自己买东西，完全就是他大哥的反面，从来都是“只选对的，不选贵的”。不过舒晴当年说他“无欲无求都快成佛”了，也不算准确——他其实也挑，就像他当年选择开那辆挑战者一样，除了价格别太高调之外，他喜欢有点“特别”的，名字“好听”的，不容易“撞款”的，又要合他“眼缘”的。

毕竟他们秦家几个，看起来好像只有秦灏天“少爷”脾性最大，矫情这个又讲究那个的，其实他们每个人都各有各的“矫情”和“讲究”，只是点不太一样而已。真要论起来，谁也别说谁。而秦灏天之所以“少爷”的格外突出，也只不过是吃了他那点性子招摇的亏罢了。

这次要换车，秦灏远自己其实本来一直都要更偏好油车的，当年给游亦航“一掷千金”买Taycan纯属要在心上人面前瞎显摆，他本人对电车的印象还是偏“玩具”一点。毕竟他还是挺不能免俗的有点迷恋那引擎响起的轰鸣声，和传统油车操纵起来的那股“机械感”。不过到底现在有了他姐和姐夫这俩新能源忠实用户在他耳边没日没夜的叨叨电车多好开多方便，他便也动了看一看电车的念头。市面上流行的一溜看下来，最后选了现在这辆Lotus Emeya，他还特意去了解了一下，Emeya这个词来自于阿拉伯语，意思是“繁花若梦”。很美，很好听，车的外形也好看，足够特别，合他眼缘，宁城大街上也见不着几个人开，不会撞款，价格更是挺合理不至于像秦灏天的那些“豪车”一样令人咋舌，几乎满足了他所有那些“矫情”的要求。他很喜欢，一拍即合，不做犹豫，全款拿下。

他与开了快十年的车告别，与住了几年，亦曾经是他自己一手装扮起却到底是“别人家”的老房子告别，与换了表带却还是难免在后续的时光里被再次磨损的旧表告别，与那曾经争着抢着要来保护他、救他，最后却选择双双离他而去的两位哥哥告别，与他过往三十余年的厚重“时光”告别。这也确实是一场艰难的、漫长的告别。而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哪怕他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换了个遍，他也总是忽略着，无视着，状若无意其实内心始终浑浑噩噩着，拖拖拉拉着，到底是没能彻底和自己曾努力交付出去的那颗心告别。

直到那个台风天，他较着劲一般的去了那个海岛，那个让他第一次厘清心事的，被他看做是一切开始之处的海岛，想要完成最后的告别。

他预想过那终极告别的痛苦，却从未曾想过，在那个“初始之地”，在进行那“最后告别”的同时，原来还酝酿了一场始料未及的“遇见”。

于是那痛苦，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来了，却也还是最终都过去了。

然后他再回头看，嗯，好像感觉，还不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人们都说，什么都会过去的，现在他想想，这好像也确实不是一句安慰性质的废话呢。

就像那场台风一样。来时所有人都说它是灾难。它也的确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与自然如此紧密的朝夕相处，总是难免会需要学会与各种各样的“灾难”共存。

但它们其实也明明就是这世界上从古至今都一直存在着的“自然现象”。

而哪怕它们成为了人类定义中的“灾难”，人类也从未放弃过面对，从未停止过探索。人类无法“战胜灾难”，但，不代表没有办法与之共处。

灾难，在人类日复一日的直面下，逐渐变得可以预测，可以避险，可以躲过。

它也终将会过去的。来势再汹汹，过程再肆虐，不也最终还是过境了么？

也许远古时期的人类祖先拿“灾难”没办法，到了现时，就未必了。

就像冲绳的那场台风，路径预测精准，预判及时，时间丰富，当地应对经验又丰富，于是它，也就那么过去了。

同样的事情，千百年前还会毁天灭地的事情，如今也变得好像不再是那么令人“束手无策”。

当然，这世界上大自然的力量是至高无上的，即使到了现在，也还是有许多令人类“束手无策”的“天灾”存在着。

但，人类也一直没有放弃继续努力着寻求应对方法不是么？

那场已经可以“安然度过”的台风离开后，留下了什么？

有绚烂艳阳，有如洗蓝天——至少那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一个好日。

当然难免有被折断的树木，被掀飞的路牌，甚至有被吹倒的简陋房屋。

但也都可以复原的，都可以重建的。物件儿也许会被摧毁，人类如果做好准备，安排好预案，积极努力的去面对，永不言弃，就不会的。

Have a nice day。

虽然他直到现在也说不好，他到底是不是已经真正的“完成”了所有的告别。毕竟有些东西似乎已经成为惯性，已经深入骨血，想也知道，要想彻底“剔除”，根本不可能实现在一朝一夕。但是没关系，是不是全然“过去”都没关系。他好像至少，已经不会再去畏惧面对任何了。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样的。有些瞬间只有到来了才会知道自己当下的感受又是什么样的。毕竟他已经沉入过深深的海底，直面过最真实的，那个好像自己都从未预想过“竟然可以这样”的自己，于是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好像在那“真实”面前，倏忽变的轻盈。

就像那个台风过境后阳光满屋的上午，被他轻轻捏在手中的那张薄薄便签纸一样。

那张纸没有重量，但是那句话有。

Have a nice day。再一次。

不管怎样，游亦航有个道理还是没教错他的——相信时间。

人生的确是有无数种可能性，你自己当然也可以有无数种可能性。

无论如何，你都可以相信时间，也相信自己。

秦灏远把车开上地面，外面正落着微微的雨，不算大，就是宁城一年四季都挺常见的一场普通的雨。但雨点还挺密的，滴滴答答的落在玻璃上，清脆利落的打击感，车里轻缓的放着他最喜欢的巴赫，是个安宁的雨夜。

他早前在办公室里倒也没对舒晴说谎，除了刚看到照片和人名时的那几秒怔愣与讶然，随后他的心里确实是一直都挺平静，平静的令他自己都不由得感到几分意外。

明明十几分钟前他还在和舒晴聊着“美好的回忆就让它成为回忆也没什么不好”，而到了真发现那些“美好”有可能并不会仅仅停留在回忆之后，要说他有多期待，多想要那些“美好”再次发生，好像也不好这么说。

也许就还是像那天那个人说起过的，太过“完美”的，被“剧透”来的结局没什么意思，开放世界游戏的快乐，大概也就在于，那永远未知的体验。那，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抑或是不会发生什么，其实也都没什么所谓不是么？

就像他似乎也已经不在意过去于他而言到底是枷锁抑或勋章，是什么都不要紧，毕竟就像是游戏里过了身的某段经历一样，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到底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过去是这样，那未来当然也是了。

他秦灏远的人生，又为什么不可以是一场他最喜欢的开放世界游戏呢？

哦，不过一切再未知，至少有一点他现在倒是挺确切的知道了，那个人叫“路为暄”。

也是个既好听又好看的名字，挺配得上那个人的，秦灏远想，就像他现在开着的这辆Emeya一样。

他正在一个红灯前出着神呢，一旁手机震一下，他拿起来看，信息来自他姐。

舒晴可能到底还是今晚被过度震撼了一把，憋不住的又来找他输出：弟啊，我到现在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你说这天底下怎么就能有这么巧的事呢！就像是……就像是上帝的安排一样！

秦灏远又一次的没忍住笑，抄起手机给他姐发语音：“你不是回去赶工了么？姐姐。怎么脑子里还飘着这些有的没的开小差啊，还能不能认真工作了。”

舒晴大概知道他在开车，于是直接把语音电话拨了过来：“我这不等着我们忙碌的CEO秦总开完会给他汇报么，他Teams红着呢，我看着现在这个会大概得到十点吧，我就先给他留言了，这会儿干等着也没事啊，就来跟你抒发一下胸臆。”

秦灏远倒也不介意跟他姐唠嗑，随意的答：“还没震惊完呢？”

“这哪是一时半会儿能震惊完的啊！”舒晴嚷嚷，“哎，我之前还在那说他肯定不是宁中的要是我绝对认识呢，没想到还真是宁中的啊！哎可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么极品的人，还能逃得过我这帅哥扫描仪雷达一般的眼睛？”

秦灏远被他姐的措辞逗的笑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开口：“不是说他要小几届么。”

“那是说比我和大哥。”舒晴想了想，“和你不至于差很多届吧，你不说你俩看着好像也差不多大么？你也完全没印象这人么？”

“姐。”秦灏远友情提醒道，“你是不是真的色令智昏了，你是不是好像忘了，我就只在宁中呆了三年，比你和小哥走的都要早。”

“哦对对。”舒晴应道，“哎，我可能还真是……今晚被震撼的智商直接下线了。”她想了想，“那即使这样，我们高中部的不熟初中部也就算了，本来教室什么的都隔得远，可是你呢？他难道比你还要低至少三届？那是不是有点太小了？”她说着自己反应过来，“哦，算了，你本来那会儿在宁中眼里就基本没别人，哪怕跟你同届你怕都也不认识。”

秦灏远没理会他姐冷不丁就冒出来一句的揶揄，舒晴这人的性格他了解。毕竟他老早就对她定过性的——她属于那种，如果知道这事儿你不高兴，那她就会“碰都不碰”。大概是舒晴这会儿也真的感觉到他多少是“放下”大半了，便也不再如从前般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提往事了。他本来也确实就没太在意，不跟他姐纠结这个，反倒自己想着“低几届”这个事儿也颇有些感慨起来：“小时候的事就不说了。不过啊……我是真没想到他会比我年纪小。”他又忆起那日那人极具掌控性与诱导性的“老手”行为来，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和他……相处的时候，感觉我才是……比较‘幼稚’的那个。”

舒晴“切”了一声：“正常啊。谁让你跟着我们这群人长大，当弟弟当了三十多年呢。你这辈子大概就只会给人当弟弟了吧。你还记得你连比你小一个月的黎阳都改不了口叫黎哥吗？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连苏维都比你有‘哥哥’样儿。该说不说的，你某些方面就是又单纯又幼稚啊，blissful ignorance，听过没？”

“……姐，你一刻不损我你就不开心是吧。”

舒晴笑了：“没有没有，能一辈子当弟弟是福气啊！永远有人宠着，不好吗？你看老夏不是从小就嚷嚷着羡慕有哥哥姐姐的么。”

秦灏远叹口气：“我也不是想总这样，只是……姐你不是也说过么，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大了很难改的。”

“我知道。”舒晴的声音听起来似是敛了笑意，“你别太在意这个事情，有时候人和人的关系性吧，也不是说和年龄就一定有关系。每个人的成长经历都不一样，那有的人他就是要格外早熟一点——比如你黎阳哥，你叫他哥我觉得一点问题没有。那，你们家路为暄说不定也是一样呢。”她甚至叹口气，“可惜他那简历写的也太简单了，就那么寥寥几句，也就个毕业院校和之前的公司，不然能多了解一点就好了。不过也都是顶级名校啊，高材生哎！哦他在那个叫什么来着，那是日本的游戏公司吧？日本公司的美国office工作过，哦难怪你说他日语英语都好呢。”

秦灏远直接对他姐无语了：“……什么就……谁们家了？”

“别不好意思啊弟弟。”舒晴又笑，“我觉得你们这都能碰上，那就是天大的缘分，我跟你说，这么极品的有缘人，你可千万不能让人跑了啊。你们是不是床上也特别和谐来着？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感觉他带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很好啊！多难得啊！弟啊，我跟你说，能碰上床上合拍的人，比能碰上对眼缘的人还要稀有的多啊！要珍惜啊弟弟！要惜缘啊！”

“我不想和你说了。”秦灏远试图单方面结束对话，他怎么就忘了他这个姐，不正经起来程度一点不输他大哥呢。

“哎，别啊，再聊两句嘛——”舒晴的声音突然顿住，两秒钟后又急吼吼的响起，“哎，大哥给我打过来了，我先接他的，回头再找你啊！”

秦灏远大大的松一口气，心下对秦灏天的感恩之情直接又一次的冲上云霄，并决定大发慈悲的少“拿捏”他几天。

他拿起手机直接给他姐来了个“消息免打扰”，一脚油门，“繁花”飞驰入一片茫茫雨雾夜色里。

虽然那天秦灏远十分不客气的就把他姐“免打扰”了，不过舒晴倒是之后几天也都没再来找他扯闲篇。秦灏远揣测着大约是忙着推进品牌焕新的事儿，顾不上，他自己这边也基本都连轴转，于是那天的“震撼”也似乎就这样被轻轻的揭过了——就是虽然他还是一时心软把他姐从静音里放出来了，那个周末他也没理会本家叫着回去一起吃饭的邀约，自己窝在家好好当了把宅男——把游戏从睁眼打到闭眼。

周一上午他开完部门例会，正往自己办公室走呢，迎面看见舒晴带着两三个人走过来，看见他似是眼前一亮：“哎！小远！”

都这么迎头遇上了，秦灏远也只好停下来打招呼：“姐。这是开会去呢？”

“是。”舒晴侧过身让出身后几位，“哎，正好碰上了，来认识一下——这位是Bright的瞿迎，瞿总，还有他团队的Cindy和Amelia。”她转身朝着那几位，“这位就是我弟，小秦总。”

秦灏远反应过来Bright是哪家公司，他记忆力一向还算好使，毕竟他上周才看过人家PPT，于是上前伸手：“你们好，欢迎来秦楚，秦灏远。”

瞿迎看着文质彬彬的，带着眼镜，挺有气质，秦灏远估摸着也就比秦灏天稍稍大上几岁的样子，也过来和他握手：“小秦总，久仰，叫我Mars就好。”

舒晴“哎”一声：“我们也别站在走廊里挡道了，来，会议室就这个，进去聊吧。”

秦灏远冲他们点点头准备告别：“那你们聊，我先——”

话还没说完就被舒晴一把扯过胳膊：“先什么先，先别急着走，你也进来。”

秦灏远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姐：“我？”

“啊。”舒晴面不改色，直接把他拽进了会议室，摁在了椅子上，“瞿总他们是我们新敲定的供应商，负责公司品牌焕新项目的。”

秦灏远看着装模作样的舒晴，心下明白自己得扮演一下不知情，虽然他也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非得被拉进来，眼下面儿上也只好先配合他姐装一装：“噢，之前好像听你提过要做这个项目，所以……”他顿一顿，“这么快就定下了？”

“快什么呀。”舒晴继续着她那曾被苏维评价过无数次“蹩脚”的演技，“都已经提案了不知道多少轮了。”她转身冲着瞿迎一行人露出她标志性的甜美笑容，“不过好在上周秦总终于最后拍了板做了决定，秦总也发话了，既然定下来了，就要赶紧kickoff，尽快推进，是吧，所以这不，劳烦瞿总和团队大周一早上的就跑过来了。”

“应该的应该的。”瞿迎笑，“能被秦楚选中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

秦灏远微笑着插话：“那就祝大家合作愉快，也很高兴今天能见到瞿总，Cindy，Amelia，未来要辛苦你们了。所以，姐，你看要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

“哦。”舒晴摁在他肩膀的手一直也没撤下，此刻甚至更施了几分力，“正好这么巧碰上你，也省得我再带他们去找你一趟了——是这样，他们项目前期呢，要对所有管理层核心成员分别做一次访谈，所以要跟你约一下你的时间。”

秦灏远这才明白过来：“好啊。”他想了想，“你们直接找我秘书菲菲去排个会吧，我一会儿回去也跟她打个招呼。一个小时够吗？”

瞿迎道：“一到两个小时，看具体聊的情况。”

“行。”秦灏远点点头，“你们看着安排吧。”他补了句，“不过你们着急吗？我应该最快也得下周后半周了，之前得出趟差。”

舒晴看他一眼：“哪天走啊？”

“明天。”

瞿迎笑着望向舒晴：“我们的角度当然是希望能越快越好，不过自然还是要紧着领导们的时间来。”

秦灏远见舒晴一时没说话，他也知道这是秦灏天挺重视的一事儿，也不想太因为自己的原因拖进度，于是开口提议：“不然线上呢？我在重庆的日程倒也没有那么满，抽个一两小时电话或者视频一下也没问题的。”

瞿迎点点头：“也可以。虽然访谈我们肯定更希望面对面，这样能得到即时反馈，方便我们后续follow up问题，沟通效果肯定是会更好的，不过实在情况特殊的话，视频也没问题的。”

秦灏远还没来得及接话，一旁的Cindy突然开口：“哎？重庆的话，Shane是不是这周也要去啊，那是不是可以让他过去lead一下啊。”

猝不及防的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秦灏远心里忽然就“咚”的一下，跳的他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的。

舒晴也明显愣住了，摁在秦灏远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哦！是啊。”瞿迎似是被提醒，笑了，“Shane是我们的另一位合伙人，他正好这周也要因为别的客户的事情跑一趟重庆。Cindy要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他看着舒晴，“虽然Shane没有在秦楚项目上，不过他也是合伙人，不用担心他的专业度，我们也会提前给他做好brief的。说真的，不是我这会儿马后炮啊，Shane实在是手头正在进行时的项目太多所以才没有后续参与进秦楚的项目来，不过我们之前提案，策略部分基本都是他做的，只是想着后续他也没法跟进着，才由我来讲的——他对秦楚不是一无所知，不仅不是，而且非常了解，都是认真做了功课才去写方案的。所以舒总小秦总也都大可放心。到时候我们几个也都会在线上一起。配合着来，沟通效果会更好的。”

秦灏远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舒晴已经兴高采烈的开了口，手还不自觉的捏了下他的肩膀，手劲大的秦灏远差点没控制住表情：“那感情好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哪怕秦灏远没看她，也能听得出来她声音里满到快要溢出来的，不带一点虚情假意的笑意，“那就麻烦你们了哦！你们Bright提案这么多轮了，大家都很熟悉了，我对你们的人还不信任呀。我放心，我当然放心，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

秦灏远当然知道她为什么高兴成这样，心下暗暗叹了口气，面上还是只能继续扮演云淡风轻：“那就先这样，具体时间我让菲菲跟进。”他伸手拉开他姐的胳膊站起身，“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还有会。你们慢聊。”

“回见啊小秦总。”瞿迎笑盈盈的跟他挥手。

秦灏远刚阖上门走到走廊里，手机上就蹦出舒晴的信息，一个字都没有，满屏只见感叹号。

他也实在是懒得回，直接把手机揣回口袋里，坐电梯上楼。

他在徐徐上升的轿厢里忍不住想，要不然还是继续把舒晴“免打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