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的雪夜中,“繁花”掉了个头,重新朝着市中心驶去。
轮子转动着,飞快压过路面,溅起的雪泥甩在车身侧,似是繁花染上污渍,但不在乎。
秦灏远现在就要去找那个人。
什么信息、语音、电话……都不行,所谓的一秒也不想等,就是自己必须要身体力行的做点什么。秦灏远想起多年前在德国,夏飞扬因为一直打不通施南的电话,于是他根本不愿去“找个国内的朋友先帮忙看看”,当下就要自己飞回去。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感同身受了。
无尽的等待最是煎熬。而想要消迩那煎熬,别无他法,只有自己“动起来”。
游戏世界里寻找NPC可能没有办法,但,这是现实。
他知道此刻时间尚早,路为暄一定还在公司。
秦灏远把车开进Bright所在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正想着是自己直接上楼去公司找他,还是在楼下给他电话叫他下来。然后他就慢慢把车停住了——他看见了路为暄那辆Levante,亮着车灯,驾驶座车窗放下着,明显是有人在里面。
停车场挺空的,Levante对面和旁边都有车位,秦灏远并没什么犹豫的就直接开过去,停在了它的左侧。
他没有下车,只是摁下副驾驶那侧的车窗按钮,也没有转头。
Emeya和Levante就那样,静静地并肩停在空旷又安静的停车场里。
不知过了多久,路为暄出了声:“秦灏远,你想坐摩天轮吗?”
秦灏远笑了,他还是目视前方,只是重新把车挂了前进档:“走。”
新区的这座游乐场是新开的,地理位置相对比较偏,本来游客也没有太多,今天这样一个工作日的夜晚,还下着雪,自然更是鲜有人迹。
不过他俩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坐上摩天轮——雪不算小,对于宁城这种不怎么下雪的地方来说就更“挺是回事儿”的了。虽然游乐场还开着门,但是摩天轮停运了。
他俩只好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并肩看着那停滞着的摩天轮,在暗暗的雪夜里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长椅没什么遮挡,很湿,还积了雪,不过他们谁也没在乎,一点也不心疼衣服的就那么坐了下来。
秦灏远转头看路为暄,他这个人,正式场合穿正装,休闲时刻穿T恤,而在今天这种“需要去公司但不需要见客户”的半正式场合,要dress up一下又不必要特别商务的,他的风格大概就是他本人的“私服”品味了。就像现在——一身黑的山本耀司,“不理常规,不分性别”。也是很适配这个人啊……秦灏远忍不住想。
他一直看着路为暄,对方却始终看着那座摩天轮。
不知过了多久,路为暄终于翘了下嘴角:“干嘛这么一直看着我。”
“你好看啊。”秦灏远答的很快,“在普吉不就说过了么,好看的东西,怎么看都是看不够的。”他目光从路为暄的脸往下落,“而且我挺少见你这样穿的,当然就忍不住想多看看。”
路为暄轻笑一声:“有多好看。”
秦灏远还是认真的看着他:“好看到——虽然是黑色,但却像太阳。黑色的太阳。”
路为暄终于转头,对上他的目光,还是那张繁花若梦的脸,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如同落在脸上的雪花一样冰冷:“小秦总不愧是搞文艺版块的,说话就是艺术啊。”他只说了这一句就又转回去继续朝着那摩天轮,笑意也消失了,“好看,真的很管用啊……我要谢谢我这张脸,它可太好用了。如果没有它,我又怎么可能把一切都进展的这么顺利?我也是到了后来才发现,有些东西,甚至你不要,别人都要上赶着送过来,那就,不要白不要,是不是?顺水推舟,人之常情,太正常了。那太好了,虽然我本来没想过要走什么捷径,正常走下去我也不是做不到,但既然有捷径可走,那就走呗。不过,”他顿了顿,“再好看的脸,再让天下人都‘过目不忘’,有人的眼里如果装满了其他,那自然也是不会看见的。”
秦灏远闭了闭眼,他想下意识的说“对不起”,但刚张口又被他自己咽回去。
“对不起”,是这个天底下最无用,也最没人想听的三个字。他知道的。他自己也不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路为暄并没有想要等任何的回应,他微微仰起头,任凭那雪花飘落在他的脸上:“秦灏远,秦三少,云端里的人。偶尔下凡,路过我身边,顺手帮了我一把,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他甚至都不用动手,甚至不用多说除了自己名字之外的第四个字,就能把我从泥泞里拉出来,对不对?我又怎么能指望,他能记住我。虽然他对那几个bully都能说,‘你们的脸我记住了’,但是,他记不住我,那么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尘埃里的我,对吧?”
秦灏远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路为暄看他一眼:“看来,有人已经想起来了。”
秦灏远只能怔怔的看着他。
“想不想起来,都没所谓的。反正后来我也知道了啊……等我自己也进了宁中,我就一直想着,是不是能再见到那个人呢?可惜,少年班和普通班隔的太远了。很偶尔的一次机会,我在艺术楼附近做值日,我看着他走过来,但是……”他的声音如雪花般轻飘飘的,“他就那么走过去了……从我的身边……走过去了。”他轻轻的笑了,“虽然他好像看不见我似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挺开心的,果然在一个学校,还是有机会能看到他的。而且我知道他那么会弹琴,就想,至少他现在也还在学校,才初三,我起码总有机会看到他在台上表演的。没想到,一年过去了,什么也没有。而之后,那个人甚至直接出国了。”路为暄的声音越来越缥缈,仿佛陷进了久远的回忆深处,“感谢宁中翻来覆去的找机会就放你们过去的表演。我看到了你初一时弹的《Always with Me》,我就想,这样的人,好像拥有了一切的人,他想‘永远同在’的,是什么呢?后来看到下一年的艺术节,我瞬间懂了。那时他看不见我,是因为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啊……”他又笑了一下,“你们当年表演One Ok Rock的《Dreamer》,学校可太骄傲了,每年都要拿出来‘回顾’。所以我,虽然生不逢时的,没亲眼赶上,不过最后,也还是看到了。”他重复了一遍在伦敦看完演奏会后说的话,“只要看到了,无论何时,都不晚,对不对?”
他喃喃说着,听起来很温柔:“看到那场表演,我就明白了,他的眼里,除了那个仰望着的人,什么也不会看见。哪怕那个人的眼里装的都是别人——他也看不见。Love is blind。是啊…… 后来我还知道,他不仅忘了我,他还把曾经说过‘不仅是我的曲子,也是你的曲子’的那首歌,送给了那个他唯一能看见的人。”他感受着身边人骤然身体的僵硬,突然笑了,“没想到吧,你在宁中毕业舞会给别人‘送礼’的那一幕,也被录下来了哦。毕竟,那也是一场,宁中前后几年都没有再出现过的,精彩绝伦的演出啊……”
秦灏远咬着牙,还是忍着没说出那句“对不起”。
路为暄还在笑,但那笑在他美艳的脸上此刻却显得分外的诡异:“我……好恨啊……那明明是我的……他说是我的……但他转身就送给了别人。”他突然敛了笑容,回复一脸漠然:“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能怎么办呢?那么渺小的我,甚至连知道这些事都只能滞后——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追着那个人的脚步去了英国。而我,从小到大那时候连宁城都没有出过的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从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雪夜开始,我好像就一直只能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转身,上车,离开,消失……我该怎么样才能让他,看见我呢?”
“所以啊……那时我就想,目前的我没有办法,但是以后未必。对吧,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而且我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无能为力不是么?”路为暄终于再次转头看着秦灏远已经变得苍白的脸,笑容瞬间再次如繁花盛放,“毕竟,就像你眼里没有别人一样,你满心满眼装着的那个人,他的眼里也从来都没有别人。这么重要的事,我得想办法让你知道啊……”
秦灏远终于颤抖着出了声:“所以……你接近秦楚,还有我的家人……”
“对啊。”路为暄答的爽快,他的眼角弯着,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你们几个从小到大都那么出名,想要‘关注’一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停下来颇为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秦灏远颤动着的瞳光,才继续开口,“最开始在英国时发生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法做什么,毕竟那时我也小,根本没有任何权力。不过后来就不一样了。虽然你们在英国就分了手,但我知道,那手分的,可真是太不痛不痒了。甚至,让你更忘不掉他了。得不到的永远会骚动,对吧。所以,你们必须复合。必须在宁城复合。只有这样,我才能把你的梦真正打碎给你看。到了那会儿,我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而且,我慢慢了解了你们几个之后,就越来越放心——你们之间的关系性,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去‘刻意’做什么。我只要稍稍的为你们‘创造’一些机会,你们自己,就会顺着我想要的游戏剧情往下走。比如,我只要让你大哥去开始和日本人做生意,游亦航就一定会因为看到他在日本从而忍不住去找他,而他也一定会把游亦航拽回宁城,于是你们几个,命运的齿轮就会再次转动,对不对?”
秦灏远的眼里慢慢的浮起了泪光。
路为暄依然在笑:“果然,不负众望的,你们‘破镜重圆’了。就像我刚才说过的,这中间我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除了偶尔觉得你们进度太缓慢所以给你们添点料——比如说,去找人跟拍个你和朱晓雨什么的。人得来点儿刺激,才会更容易‘动一动’,是吧?”
他看着颤的越来越厉害的秦灏远,并没有停止:“至于再往后,那就更不用我做什么了。你大哥这个人,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只要你们俩在他面前,他早晚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心意’的,而到了那时候,我不信秦灏天憋的住。就算秦灏天憋的住,那把爱藏在心底藏了都不知道多少年的游亦航,能憋的住吗?人,越压抑,就会越容易疯,多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
“你……后来……”秦灏远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后来其实也没做什么特别的。我只要还是跟以前一样,持续关注着,然后适时的,随手给你们的生活‘加点料’,就够了。比如,散播一下厉宇帆的绯闻,刺激一下舒晴。再比如,去让搞全息投影的校友把你们当年one ok rock的表演重新搬回校庆日的舞台,刺激一下秦灏天。又比如,找个刘总王总陈总什么的把秦灏天喝趴下,刺激一下游亦航。就可以了。”路为暄说的淡然,“至于其他的,我刚才也说了,你们几个的关系性就那么摆在那,只要稍微刺激刺激,就会按着我想要的剧情,自己往下走的。开放世界游戏嘛,自我探索为主,引导也不能做的太多,不然就没意思了。哦,我也做了些无用功,比如说和游展鸿接触,帮他拍了那些他想要的照片——根本不需要,对吧。你那两哥哥,即使做了缺德事,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藏,哪还用的着照片来威胁什么呢。”
“当然,可能老天也觉得我这一路下来,挺不容易的,于是也会时不时帮我一把,用‘天意’推进一下游戏剧情——比如说,你大哥的两场车祸。尤其是第二场,来的可太是时候了。不过,我觉得,向天父感恩这场车祸的,也不止我一个人,对吧?你觉得游亦航和秦灏天,到底谁会更感激那辆失控的搅拌车呢?再比如,冲绳的那场台风……我有时候也会挺感慨的,它怎么就能那么正好的,赶在我生日的当天吹到了冲绳呢?又比如现在,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契机下,又想起来了,大概也是天意吧?”
秦灏远的眼泪夺眶而出:“那……当时我在冲绳遇见你……”
“那必然也是我特意为了你去的啊。”路为暄笑容不减分毫,“是不是会好奇,我怎么知道你会那时候去?其实也不难,你身边朋友那么多,你也没瞒着除了你那俩哥哥之外的其他任何人。我关注的你身边的人可不止你们家那几位,那自然有的是办法知道了——你以后,可以提醒一下你的那位游戏主播朋友,别没事儿总在直播间里把你的什么事都往外说了。不然,小秦总连点儿**都没有了。”
秦灏远任凭眼泪放肆的流着:“重庆……”
“哦,那次啊。你觉得,我都能让你大哥跟日本人做生意了,安排你赶着生日去个重庆出差,又是什么难事吗?毕竟,故地重游这种事,就是得连着来,才有意思嘛,是吧。”路为暄甚至冲他眨眨眼,“我也很喜欢重庆,是个好地方啊。”他的笑意更浓几分,“我要谢谢热情好客的当地秦楚同事们,把你的生日宴安排的正合我意,让我那首《Hymn for the Weekend》事半功倍,这,算不算是老天又帮了我一次啊?”
秦灏远终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至于伦敦,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路为暄又一次抬头仰望着那摩天轮,“我本来还有所担心,你大哥会不让你去,虽然强行给他安排了个政策研讨会,但毕竟也有方思淼这样的选择。我甚至都要跟主办方说,让他们跟秦总‘要求’一下小秦总了。不过你大哥还是没让我失望——再不情愿,也还是找你了。”
“怎么样秦灏远。”路为暄手插着兜,靠向椅背,“是不是又更体会到了一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在伦敦告诉我你之前那些事时曾说过,没想到那仲夏夜之梦醒来,外面依然是梦。那现在呢?”他那罂粟花般的嘴角翘起,“是不是没想到,梦,还可以再有一层?陀螺真的碎了吗?你以为碎掉的那个陀螺,就不是梦里的产物了?以为已经把所有Boss都打完了吗?别忘了,结局前还有最终boss。谁说救了你的人,就不能再一次的将你推入深渊?”他转身看着秦灏远泪盈于睫的眼睛,“没有什么“缘”,只有“心计”和“手段”。全是假的,秦灏远……全是假的。被“算计”的感觉怎么样?喜欢我,专门送给你的,这场开放世界游戏吗?”
秦灏远哑着声音开口:“为什么现在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让你选结局了啊,秦灏远。”路为暄似是随意道,不过秦灏远看得到他微微有些发红的眼角,“你都为了我什么都不要了,那我自然也不用再去推什么剧情了。游戏无论时长长短,总会有结局。我觉得,也该是时候了。”
秦灏远听见那人美若神明,又邪如鬼魅的声音:“我可不是什么NPC……秦灏远。我能给你的世界上色,我就能让你的世界褪色。你姐说我是上帝的安排。我才不是什么安排。”他转过头,“我,是上帝。”
他那剔透如水晶球,绚烂如万花筒的瞳孔里,还是和许多年前一样,倒映着雪花,倒映着路灯,还有,倒映着秦灏远。
十九年过去了。秦灏远想,他对这个人的感受,好像还是没有变。
是太阳。无论在盛夏里热烈,还是在雪夜里放光,即使是黑色,也依然是太阳。不需要任何光源,就能自己发光的,太阳。
他伸出双手,捧住了那人的脸,看着那瞳孔里的光骤然顿住。他开了口,接上了对方的话:“你是Shane。God is gracious。Graced by God。是上帝的恩赐。”
是啊,他秦灏远这么“在意”名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没去查过Shane的意思呢。
秦灏远感觉到面前的人在颤抖,他抵上对方的额头,拇指拂过他的眼角,轻轻道:“我们那天说过,只要主角一路走下去,走到了最后。那对于‘结局’来说,就只有选择,没有失败。路为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游戏——如你所说,你为我创造了这个游戏,你引导着这些走向,一步一步。但,这也同时说明,自始至终,你都和我一路走来。所有过往,那些探索,那些开荒,那些战斗,你和我都是一起经历的。平安夜那天我也和你说,在游戏中我们成为什么样子,都是靠着自己一点点过来的。你成为现在的你,我成为现在的我,也是一样。你说的对,你可不是什么NPC。那么,这游戏,它是我的,也是你的,我们都是main character。就像平安夜那天也说过的,你的妈妈已经成为了你的一部分永远的陪着你。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斗胆说一句,我也一样。你一直以来用着的那首曲子,Always with me,永远与我同在。我的回答……我也已经告诉过你了。Always with you,永远与你同在。”他笑了,“路为暄,勇敢和自由对我而言究竟是什么,这个道理是你让我明白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稍稍撤后一点,透过满眼的水雾,紧紧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而现在,既然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游戏,那站在‘结局’前的,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想知道我的选择……我的选择就是问问你,路为暄,你想选什么样的结局。”
那双繁花若梦的眼睛里有汹涌而出的泪,如香槟开瓶时喷薄而出的泡沫。
Too much of anything is bad. But too much champagne is just right.
秦灏远听见他的回答,也许是他19年前就想说的话:“带我走。”
秦灏远没有半秒犹豫的吻住他,有雪花从他们头顶不断飘落,却又在触及到他们的瞬间融化。
我不需要那落雪来与你一起“白头”。我只想要,此时此刻,即使靠的太近会被灼伤,也要紧紧抱住的太阳。
你没有让我的世界褪色,你,就是我世界全部的颜色。
哪怕,那是黑色。
全世界优秀又先锋的艺术家们不是早就攻克了“五彩斑斓的黑”这个难题了么。
那么他这么有“艺术气息”的秦灏远,当然也会,全世界最喜欢,那五彩斑斓的黑色了。
是啊,就像他们家那几位之前没有人可以回答的了的那个问题。已经“拥有一切”的路为暄,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机的接近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可图”的秦灏远。
很不合逻辑不是吗?
就像“愣头青”苏维曾经评价过舒晴和黎阳那样的,大概他们那些聪明人就是总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答案其实明明就很简单——那当然是因为爱啊。
爱,就是比逻辑厉害,不是吗?
远方游乐场散场的音乐响起,不知是不是老天又“帮”了路为暄一把,那歌应景的,也如同“上帝的安排”,抑或是,“恩赐”——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带走我,一个人自转的寂寞
带我走,就算我的爱,你的自由
都将成为泡沫
我不怕,带我走*”
你曾说,你的荣幸是爱我。
那,我的荣幸,是带你走。
哦不,现在应该说,与你一起走。
My pleasure.
是你的,也是我的。
*杨丞琳《带我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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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上帝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