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去探视德拉科,少年还沉溺于睡梦中。
窗外晨曦轻柔地趴伏在那头耀眼的浅金发丝上,越发映衬得少年面容沉静安然,令人难以联系起他平日的所作所为。
你放下盒子转身欲走,身后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悠悠响起:“哎哟,好疼。”
你百般无奈:“怎么还装睡?”
“不装睡怎么知道你对我一点不上心?”
话虽如此,他面上却不见半分委屈,反而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
你向他伸出手,德拉科便微微仰头,露出脖颈迎接少女的指尖,任由你抚平他衣襟处的褶皱:“我给你捎些解闷的东西来。”
德拉科满意挑眉∶“算你有良心。”
“爸爸听说这件事后大动肝火,这下海格非开除不可,”他势在必得道,“那天你抽出魔杖对准丑陋的大野兽时,可把哈利吓得不轻,等校董决议下来,想必他们会更明白自己的无力吧。”
你帮他打开收纳盒∶“亏你疼成那样还能有心思注意到周围。”
“事后想起来的,”德拉科碰到绷带,又有些气恼,“我要让爸爸处死巴克比克。”
“巴克比克它——”
德拉科打断道∶“格兰杰找你了是吗?”
“没有,”你察觉他有些不悦,“但巴克比克攻击是存在理由的。”
“你觉得我也有错?”德拉科垂眸,带着自嘲道,“就算我挑衅在先,原以为你已经明白站在谁身边更好,现在看来无论格兰杰或者波特,你总会愿意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没有考虑他们,只是觉得没必要,”你耐心地阐明缘由。过度的骄纵扭曲了德拉科的性格,杀戮极有可能将他引导至一条偏激的道路,“你把生死想得太简单,仅仅当作随意的处罚,而忽略它会为你带来的影响!”
“可受伤的明明是我,为什么你要管那个畜牲的死活?”
“德拉科!”
少年于警告中短暂停顿片刻,圈着你的眼眶慢慢泛红:“你为什么不能像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在意一下我呢?”
校医室陷入短暂寂静,好一会儿你才如梦初醒般强作镇定道:“我,我担心你会把夺去生命的事看得很轻易。长此以往,杀人对你来说也会变得得心应手。这,这会让你的灵魂分裂。”
德拉科别过头,没有说话。
“我还要上课,晚点来看你。”
你匆匆离开,没留神将椅子绊响,略显狼狈地疾步摸到校医室门的把手。
“决议收回也晚了,估计爸爸他们已经拟好稿,”少年拧巴道,“下次吧,下次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你轻轻“嗯”一声,又听见他说:“路上小心。”
于是深吸一口气出门:“好。”
所幸赶到教室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放眼望去只有布雷斯和西奥多旁边的座位还空着,一个傲慢狂,一个冷淡魔,校医室躺着那位事多,的确都不算做同桌的好选择。
对你来说谁都一样,趁后面急急忙忙过来的人缓气的功夫,你坐到西奥多旁边打开课本,彼此点头示意。
米妮原本只是白天上课期间无法同行,现在下课和其余空暇都给了纳威,德拉科没在,身侧空落落的实感尤为明显,你难免为这异常的心理幽幽叹息。
“怎么了?”
你这才注意到临时同桌恰好行至身旁,西奥多的步伐不紧不慢,自然的与你并肩。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西奥多了然:“那今晚好好休息。”
一路无言,魔咒课弗立维教授带领你们温习修复咒,西奥多念咒的腔调总有些差错,课桌面前的盔甲碎片合起又很快散落,你注意到他尾音过低,小心提醒了一句。
毕竟以西奥多的成绩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有学霸自尊心。
对方恍悟,淡然道:“原来是这样,谢谢。”
你看他轻松矫正错误,碎片瞬息严丝密合,仿佛没有裂纹般恢复如初,弗立维教授大喜过望:“看啊,西奥多、莉兹同学做得多不错啊!”
班级目光齐齐投过来,明明应该早习以为常的西奥多稀罕地咳嗽两下,矮小的教授踩在高高摞起的书堆上转个圈:“布雷斯完成得也很好!”
你打个长长的哈欠,泪眼朦胧的视野里看见布雷斯投来的轻蔑眼神。
他向来看不惯和马尔福有关的一切。
你见怪不怪,懒懒地挪开目光。
晚餐后探望德拉科,他正拨弄着收纳盒里的竹编蜻蜓,透过镂空部分试图搞清楚它的构造和编织手法,很快,德拉科就从一片空白中看见了你。
“喏,今天的笔记。”
少年接过墨绿的皮质笔记本翻阅,指尖滑过早已干涸的墨迹。他缓缓抬头将瞳孔锁住你,眉头微挑,颇有几分耍赖心思:“光看这些可不够理解透彻,这样吧,你给我讲。”
你随他眼神指引,落座靠近病床的靠椅:“怎么样了,还疼吗?”
德拉科眨眨眼睛,左手托起右臂的石膏绷带,表现得十分脆弱:“是啊,庞弗雷夫人说再晚几个小时,胳膊就废掉了,好几周都不能做功课。”
你无奈地看他表演,耸耸肩膀打趣:“那真遗憾,用不了多久你就又得辛勤忙碌了。”
对方哼着歌悠悠躺下,愉悦地开始接受补习。
直到周四上午,德拉科才在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进行一半的两节魔药课上露面,米妮瞧着他大摇大摆的做派忍俊不禁,尤其是德拉科凭借伤势,理所应当地向斯内普教授暗示:“先生,我需要有人帮忙切雏菊根,因为我的胳膊——”
斯内普教授头也没抬:“韦斯莱,替马尔福切根。”
罗恩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让你有些担心两人陡起争端,于是举手向斯内普教授申请:“教授,请允许我与韦斯莱交换。”
斯内普不悦蹙眉:“莉兹小姐,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课堂不是什么过家家游戏。”
教授锐利的瞳孔盯得你直发怵,硬着头皮道:“抱歉,教授,我只是认为我做助手比韦斯莱靠谱得多。”
斯内普一言不发,并面无表情地审视你,仿佛想要由内而外洞悉这句话的真假和可行性,好半天他冷哼一声,才一字一句转向哈利:“波特,假使你和韦斯莱能把小心思多放在魔药课,想必也不会惹人耻笑。”
罗恩哈利郁闷地对视,又听见斯内普居高临下道:“正好,让马尔福和莉兹好好指导你们,笨鸟勤飞。”
罗恩偷偷做个反胃的动作,以示他对安排的不满。
你迅速切好雏菊根,剥净无花果皮,分配均匀老鼠脾以及少许蚂蝗汁,递给德拉科。罗恩如临大赦,乐呵呵地开始准备自己的药材。
德拉科倔强拒绝:“不,我要韦斯莱和波特帮我做。”
“噢,是吗?”你万分惋惜地收回材料,慢吞吞往哈利的方向挪,“那只好给哈利了。”
德拉科忙阻止你:“等!等等!”
罗恩噗嗤一声,意料之中收到德拉科一记眼刀,遂扮鬼脸回击。
隔着几张桌子的距离,隆巴顿受到狠狠一顿说教,原因是他将本应呈现鲜亮耀眼的绿色药剂做成了橘黄色,斯内普教授的话语如同粹淬满毒药,把可怜的纳威数落得浑身发抖。
米妮为此分心,坩埚很快升腾起一团黑雾,吸引了斯内普教授的注意。
赫敏趁机帮助纳威调整,格兰芬多某个爆破天才探身来借哈利的天平:“嘿,哈利,你听说没?今早的《预言家日报》认为有人看见小天狼星布莱克。”
哈利和罗恩立刻来了兴趣:“在哪儿?”
你支棱起耳朵默默继续配药,德拉科则明显得多,目不转睛地盯着哈利,罗恩略带警示地问:“怎么,马尔福,你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剥皮吗?”
德拉科忽略他,直接朝哈利道:“你想一个人抓住布莱克吗,波特?”
哈利敷衍着:“没错。”
德拉科意有所图地降低音量:“当然啦,如果换了我,早就出去找他干番大事,而不是待在安全的学校里做乖孩子。”
罗恩没好气道:“别胡说,马尔福。”
德拉科眯起灰蓝的瞳孔:“你不知道吗,波特?”
哈利抬起头:“知道什么?”
你不动声色地侧头,德拉科继续道:“也许你不愿意拿你的小命冒险,只期待摄魂怪去对付他,是吗?如果换作我,我肯定会复仇,亲自逮捕他。”
假如德拉科每次找茬哈利罗恩时都不会被吓跑,你想你会更加信服这句话。
哈利云里雾里,有些恼火:“你说清楚!马尔福!”
另一边斯内普预备拿纳威的蟾蜍试验药水,所有学生的纷纷把目光聚集在莱福上,纳威胆战心惊地凝视着药水滴落,看见来蟾蜍变成一只蝌蚪而非毒死后松了口气。
斯内普阴沉地拿出个小瓶将蝌蚪莱福变回蟾蜍:“格兰芬多扣五分,我告诉过你不许帮他的,格兰杰小姐。下课。”
罗恩懊恼极了,哈利心事重重,你甫一离开教室,便向德拉科打听有关布莱克的消息。
德拉科摆出说教的姿态:“平时让你多看《预言家日报》,你总不听。”
你连连点头,对他的批评很是赞同,且极有眼力地挽起他刻意左边曲起的肘部。
“小天狼星布莱克原本是波特他爹的兄弟,后面出卖了波特夫妻的行踪,导致神秘人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因此波特一夜之间变成没.......”原本德拉科还想说些什么,似乎有所顾忌,将你勾得更紧,“总之,他算得上波特的杀亲仇人,听爸爸说,小天狼星还杀了十三个麻瓜呢。”
兜兜转转走到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卢平教授面上的笑容浅淡温柔:“下午好,请大家把课本放回书包,今天上实践课,你们只需要魔杖。”
相比斯内普教授,无疑卢平更让人感到亲切,以及很好招惹,皮皮鬼唱着侮辱他的歌谣,拒不配合卢平教授,他也只是轻轻叹息,随后抽出魔杖直指皮皮鬼,说了一句:“瓦迪瓦西。”
皮皮鬼塞进钥匙眼的口香糖弹射出来钻进它的左鼻孔,于是骂骂咧咧地飞走了。
等候在教工休息室的正是斯内普教授,离开前他对纳威冷嘲热讽一顿,卢平教授则巧妙地表示他对纳威同学的信心,斯内普嘴角抽动,嘭的关上房门。
房间尽头立着一个旧衣柜,卢平教授刚靠近,衣柜突然剧烈抖动起来,男人却依旧心平气和:“不用担心,里面有只博格特。”
“博格特喜欢黑暗而封闭的空间,”卢平教授说,“衣柜、床底的空隙、水池下的碗柜——有一次我还碰到一个住在老爷钟里的。这一个是昨天下午刚搬进来的,我请求校长让教师们把它留着,给我三年级的学生上实践课用。”
“现在,我们要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是博格特?”
赫敏举起手率先回答:“是一种会变形的东西,它认为什么最能吓住我们,就会变成什么。”
“这位小姐比我解释得清楚多了,”受到夸奖的赫敏快活得神光焕发,卢平教授继续道,“所以,待在这漆黑的柜子里的博格特还没有具体的形状,它还不知道柜门外边的人害怕什么。谁也不知道博格特独处时是什么样子,但只要我把它放出来,它立刻就会变成我们每个人最害怕的东西。”
最害怕的东西?
你既好奇,又有些恐惧,认清自己无疑是危险且隐秘的事情,可过程对你来说充满成就,即便伴随着些许痛苦。
于是,当你站到衣柜前,你以为它会变幻成某个食死徒,或者变成历来威严教管你的家主。
黑雾团啊团,最后变成了轻飘飘的一朵乌云,淅淅沥沥下着雨,隐约闪电雷鸣。
真奇怪,你明明早就不害怕这些了。
无数次雷雨夜带来的寒意,被相伴成长的少年用体温驱散。
他一直在你身边,就连此刻他也仍然站在你的身后。
从未分离。
你冷静抬手,话语却无端颤抖:“滑稽滑稽。”
乌云扭曲一瞬,变成本会吐泡泡的书。
接着是纳威,你相信没人会愿意看见自己学院的院长穿着好笑的老奶奶服装,成为众学生取乐的对象,此举引起许多斯莱特林不满。
德拉科窝火道:“我看这门课才有够滑稽。”
客观来讲,卢平的确是历任黑魔法防御课里最适合这门课的教授,但由于博格特版斯内普教授一事,大部分蛇院学生选择性忽略了这个事实。
魔药课纳威被针对得越发频繁,保护神奇生物课越发无聊,你实在没耐心学习如何照料弗洛伯毛虫。
眼见十月天气转凉,狂风骤雨的次数愈发频繁。在这个月月底学生们将会获得霍格莫德出行的允许,待结束一天的游玩,回学校恰好参加万圣节晚宴。
德拉科早早开始规划路线,临行前还不忘检查你手腕上是否佩戴了他送你的银镯,毕竟到了冬天衣物加多,一些昭示大众的东西变得不太明显。
或许是错觉,你发现随着对彼此心意的确认,他的掌控欲似乎日益增长。
熙攘的人群在校门口就分好头,高尔、克拉布以及米妮都四散没了踪影。
你和德拉科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闲逛,佐科笑话商店源源不断地传出韦斯莱双子嬉闹的笑声,蜂蜜公爵糖果店里人满为患。
德拉科扫过装饰着粉红标语与玫瑰的招牌,咳嗽几下:“我们去帕迪芙夫人茶馆坐......”
“三把扫帚!”
你嗅到酒香,登时来了兴趣,一把将少年拉进酒馆,前台的罗斯默塔夫人慵懒地靠在柜台:“未成年可不能喝酒喔~最多来一杯黄油啤酒。”
“劳烦夫人。”
匆匆付过钱,连忙拉着德拉科去僻静的窗边小角落坐着,男孩郁闷道:“瞧你这德行,好像霍格沃茨没给你吃饭似的,在家你可没少偷喝,我都帮你瞒住了,还差这两口不成。”
“体验一下霍格莫德的特色嘛。”
德拉科第一次尝试小酒馆的饮料,试探着啜饮小口,察觉并不反感后才放心喝起来,而你那时候已经喝完大半杯,兴致盎然地观望小径上来往的人群。
酒精带来的愉悦难以比拟,你快活地撑头靠窗,闭上眼睛聆听世界。
人群行走、笑闹、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你正欲喝完最后剩下的酒水,忽而听见对面传来的轻微响动。
衣料摩挲,约摸是德拉科站了起来。
随即便辨别不出有关他的动静,只是蓦地迎面感受到温热的呼吸。
带一点零星的黄油啤酒的香气,凉软的物什迅速贴近你的嘴唇又撤离。你心跳如擂鼓,胃部的酒精登时沸腾,热度骤然高升,烧灼起你的面颊。
德拉科这个笨蛋,难道以为你睡着了吗?
你佯作镇定,催促他喝完余酒,去心心念念的帕笛芙夫人茶馆小坐片刻,游玩时光差不多也接近尾声。
你们对万圣节晚宴的新鲜感远远差于前两年,唯独高尔和克拉布仍然热情高涨,满心满眼盼望填补他们的无底胃。
你和德拉科几乎最后才抵达礼堂,少年即将迈进宴会时,腰间的衣袍感受到轻微的拉力,他疑惑回身,靠上光影交界的门扉处:“怎么?走到这里,想回去也晚了。”
女孩没有说话。
黑暗中她的眼睛浅映着门内的烛光,电光火石间,德拉科看见少女面庞骤然凑近,而后他的唇瓣遗留下她柔软的印记。
你羞赧地想学他速战速决,奈何德拉科改掉主意,干脆将你抵进无人可见的背面。
墙内众人狂欢,墙外他撬开你的齿,笨拙却极具侵略性地肆虐过你每一片领地。
身体像在燃烧。
意识于音乐里逐渐昏沉,你双腿发软,眼角沁出难以呼吸的泪水。
德拉科早有准备地把女孩双腕禁锢,你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他将你的世界完全占领,直至他松开一只手,从你衬衫下游离进腰间都无力反抗。
“都给我,岑安。只给我,好吗?”
少年嗓音沙哑,诱惑你往他的陷阱走。
而你根本难以思考,德拉科滞留的刹那,你手指便攀上他的衣襟,轻咬住他的唇峰:“都给你,只给你。”
少年却低低地笑了,你困惑抬眼,他逗弄般抽离紧贴的唇瓣:“岑安,过来。”
你不明白他的笑,但你想要亲吻面前的少年。
德拉科餍足地摸摸你的头:“乖岑安。”
随即又是深刻缱绻的吻袭来。
忘记你靠在他怀里多久,才听着少年的心跳慢慢清醒。脱离**控制,唯一能挽留尊严的就是默默地捂住自己绯红的脸。
德拉科则不断地清嗓咳嗽,仿佛总不能自在,但邓布利多校长的命令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尴尬,你们不得不返回礼堂,并收到需要在礼堂睡袋里度过整夜的通知。
状态被折腾得有够糟糕,即便格兰芬多的学生如何夸张描绘胖夫人的惨状,你疲惫得随便钻进个睡袋,刚阖眼就悬在梦的边缘沉浮。
朦朦胧胧感觉到有谁挑起鬓边的发,你艰难睁眼,朦胧间看见已然闭目的少年,指尖绕着你的发尾安然入眠。
礼堂漂浮的银色幽灵撒落些许碎光,飘来飘去与各学院的级长严肃交谈,仿佛是轮忙碌的月亮。
你想,你们真是疯了。
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刻,因对方而这般毫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