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打工手札 第15章 七月雪

戚月霜歪头，一脸困惑迷茫地看着少年和小童。

“斩尘剑？那是什么东东？”

少年瞧见戚月霜甜美白皙的脸蛋时，愣了一愣，一张俊脸涨红。

小童扯动少年的衣袍下摆，弱弱道：“哥，她长得那么可爱，我们还要欺负她吗？”

少年挠挠头，原本充满怒气的声音明显温柔了不少。

“你腰间翎刀下的那柄剑，就是我们霍家老祖宗的命剑，名唤‘斩尘’。你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娘子，何须执剑握刀？”

四筒双手抱臂，对少年不屑一顾，拍着戚月霜的左肩道：“霍无伤，我这好朋友可不像你是一个在武学造诣上一无所有的废才。她是今年的红名考生，是和我师兄们那样厉害的绝顶高手。你一个要靠自己十八弟保护的人，别在这里瞧不起人了！”

“你……”

霍无伤指着四筒的鼻尖，怒目圆睁。

霍十八小声提醒道：“哥，你打不赢四筒姐的。我、我也打不赢一万、二饼、三条那些姐姐们，她们一个个都好凶啊。”

霍无伤傲娇地“哼”了一声，遂撩起衣袍下摆，跪下了。

霍十八也跟着跪下。

四筒叹了一口气，“又来了，你们再不起来，我去刑名门子告诉霍红绫，她家老十和小十八又在这里装可怜、耍无赖。”

霍十八“嗷呜”一声大哭起来，“咻”的一下站的笔直。

“四筒姐……呜呜呜……不要向我长姐告状……呜呜呜……长姐会打我屁屁的……呜呜呜……可疼了……四筒姐……你这么漂亮善良的小仙女……就原谅我一次嘛……”

霍无伤站起来抱起霍十八在怀里哄。

“四筒，你要是去向我长姐告状的话，我就去和你阿娘告状，你上次和我九哥相亲时，把我九哥踹湖里去了。”

四筒不甘示弱，“那我去和霍红绫讲，你同时和阴阳门子的白仙仙、御城门子的唐小榴、司御门子的华桂菲‘花前月下’，你这个废物不要脸，脚踏三条船。”

霍无伤眉心一跳，“我要和你阿娘讲，你在她面前装成大家闺秀，在男人面前就是个泼妇，是全汴京城、不、是神熙两京十五州最野蛮无状的女郎。”

四筒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到自己的大案后高高举起一把满是尖刺的狼牙棒，追着霍无伤猛劈。

霍无伤放下霍十八，他的腿都跑出了残影，不忘向霍十八求救。

“小十八！飞剑！”

霍十八催动内力，身后所负十八柄剑齐刷刷出鞘，悬在他这小人儿头顶上不动。

霍无伤背后已挨了四筒三四下狼牙棒，伤口处血流不止。

“小十八！飞剑刺她这可恶的婆娘啊！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静静吃瓜的戚月霜望着那十八柄剑向四筒的方向飞去，她握起翎刀的刀鞘，扔出一个漂亮的“回旋镖”。

刀鞘回到她手中前，那十八柄剑已被击落在地。

霍十八赞道：“好腕力！但不知，我这一式手剑，你挡不挡得住！”

霍十八举起手掌高过头顶，院中忽起一阵大风——

霍无伤和四筒皆停下了脚步。

霍无伤对霍十八摇头摆手道：“小十八！这就是一场玩闹！！不要这么认真！！！不能用手剑！！！！会出人命的！！！！！”

从未有人能那么轻松击落他的飞剑，霍十八的胜负欲彻底被戚月霜勾起来了。

他自小被霍家长辈们教导，要保护好自家一点武功都不会、只会逃跑的十哥，所以为十哥背了十八柄剑。

他自己则是以掌为剑。

今日，他只使出第一式“惊鱼”来试探戚月霜的实力，院中几棵大树被这四周涌动的剑气摧折了腰身。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扑到霍十八身上，一只锋利的乌金铁爪压在霍十八肉肉的脸蛋上。

霍十八被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没准这小娘子能接住我的手剑呢，枭玄，你放开我。”

“就算七月雪能接住你的手剑，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屋舍亭台都得遭殃，你今年在稚学堂和其他学生打架，光修房子的费用就花了三万多两。后堂门子这三个院子是今年刚翻新的，刷了金漆、镶嵌了宝石珠贝、家具用的全是紫檀木的……总之很贵，不准你在这里放肆。”枭玄拎起霍十八的衣领，抡了一圈手臂，将霍十八往高空抛去。

霍十八像一颗流星一样飞了出去，渐渐消失在大家眼前。

戚月霜向枭玄作揖道：“枭神捕——”

枭玄笑起来唇畔有两个酒窝，人也长得清爽俊雅。

“不用担心，霍十八那小屁孩皮实得很，摔不坏的。”

“可是你这样随便扔的话，不会砸到人吗？”戚月霜盯着霍十八飞出去的方向，没有记错的话，那里应当是刑名门子的院子。

四筒将霍无伤揪到枭玄面前，“大师兄，霍无伤带着他家小十八欺负我。”

“去刑名门子领回你家小十八，帮我带句话给菩提，既然被砸伤了，就好好回自己家休息去，别在门子里犟着。”枭玄的话音是冷的，但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笑容。

霍无伤大气都不敢喘，唯唯诺诺地跑出了院子。

枭玄转身朝戚月霜笑道：“其实我也想晚点出手，因为我好奇你能不能接住霍十八的手剑，他刚刚使的是第一式‘惊鱼’，百步之内无活口。那小屁孩可是八大家里年纪最小的大宗师，他剑术天下第二，进稚学堂前去北境历练，打遍北境二十八剑宗世家，无有敌手。在稚学堂中也是名列前十的高手，你没有把握胜过他的话，不要轻易惹他。”

四筒不服气道：“大师兄，是霍无伤、霍十八他们先惹我们的，七月雪为救我才出手的，不是故意挑衅霍十八那个小屁孩的。”

枭玄屈指弹了四筒的额角三四下，四筒吃痛几声。

“四筒，你最清楚六扇门和八大家的事，要有分寸知道吗？门子里卧虎藏龙、步步杀机，你当七月雪是你好朋友的话，先教她些规矩，别在这儿混着混着，死于谁手都不知道。毕竟七月雪她和你不一样，她自己一个人来六扇门闯荡，你还有师兄师姐护着你。”

“知道了啦。”四筒捏着枭玄身上的黑色蟒袍衣袖一角，撒起娇来，“大师兄，我午时能带七月雪去稚学堂陪小春花一起吃饭吗？”

“展娘子放你们进去，那便可。你不许任性闯门。”枭玄叮嘱道。

四筒见时辰差不多了，拉起戚月霜的手向枭玄告辞。

*

二人一路小跑，来到六扇门最北的一处院子，院门上挂着红漆黑底的匾额，上书“稚学堂”三个字。

四筒介绍道：“八大家的武学天才都在这扇门后面，皆是十岁以下的男童、女童。小春花她是马家的少家主，我带你来，一是因为这里的饭好吃，二是你可以将马小脚欺负你这个新人捕快的事情告诉小春花，小春花她可以帮到你。”

四筒敲门，门开后，一位端庄持重的美妇带着两个武婢站在门槛内。

四筒带着戚月霜向美妇行礼，“姑姑，我带我的好朋友来蹭饭了。”

展娘子回礼，“四筒，你吃了这么多年稚学堂的饭，还没有吃厌吗？进来吧，今日小厨房做的是江南美食。”

展娘子执起戚月霜的手瞧了瞧，又低首瞅了一眼戚月霜的腰牌。

“我这侄女不似她前头三个姐姐让人省心，她就是个小混蛋，从前她在稚学堂里的那些同窗，哪一个没挨她的打。我劝你啊，别和我这可恶的侄女学坏了。”

四筒嘟囔道：“姑姑，我打人一向都是有道理的，我才不是什么小混蛋。”

“不是小混蛋，长大了，成大混蛋了。”展娘子与戚月霜谈笑风生，携着她入了后院。

一群白衣小男童、小女童在院内嬉笑玩闹。

戚月霜想，这地方不就是现代的幼儿园和小学。

“小春花，你的朋友们来找你玩了。”展娘子对那一团团白喊道。

一个小奶团子跑到戚月霜她们站定的廊下，是一个细眉大眼睛瓜子脸的漂亮小女孩。

小女孩捧起小竹球给戚月霜看，奶声奶气道：“姐姐，你还认识我吗？”

戚月霜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女孩抬袖掩面，放下袖子时，面容已经变成了戚月霜的模样，只是更显几分稚嫩。

戚月霜瞳孔微张。

小女孩咯咯咯笑出声来，举袖落袖间，又变换了一张脸，这次是她初见戚月霜时用的“小雪”的脸。

四筒鼓掌道：“小春花，还是你常用的这张脸我看得舒服一点。”她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小春花，你能不能给我换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啊？”

展娘子一把揪住四筒的耳朵，骂道：“你这么大了，回回相亲都黄，要那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也是浪费。”

“女为悦己者容，我才不喜欢那些臭男人，大姐、二姐、三姐她们都不嫁，为何非逼着我嫁人？”四筒生起了闷气。

展娘子将戚月霜拉到一旁说话。

“小娘子，我家这侄女真真是阴晴不定的性子。我知道她今日会来这儿吃饭，约了马家的六郎来与她相亲，你等会子陪着她一起去。有你在，她这疯丫头撒起野来，你帮我看着她一点儿，别让她用狼牙棒乱打伤人。”

“好像那马六郎也带了一名陪客来，是孟皇后的弟弟来着。”展娘子手执团扇拍着自己的额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