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第8章 我中标啦

走到公交车站，陈芍臻依旧挽着同学的胳膊，说说笑笑，也不左顾右盼观察周围的情况。来了一辆42路公交车，留下陈芍臻一个人站在站台，笑着和上车同学挥手作别。公交车驶去，陈芍臻的笑容也随远去的公交车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陈芍臻漠然地看看公交车驶来的方向，空空荡荡。

经过几个骑车的男生嘻笑打闹着冲着路边轻浮地吹起了口哨，陈芍臻装作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他们，僵硬地抬头看着公交站牌，心里生怕这些人停下来堵她。幸亏这些人只是扭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停下来。陈芍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她又担心起来，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她又心事重重起来。

这时她看到有个身影盖住了她在灯光下的影子，不动了。她猛然地回过头，一脸惊恐地抬起头。是张子林。张子林看她受到了惊吓，连忙安抚她：“对不起吓到你了！对不起！”陈芍臻回过头，头低着不说话，呕着气故意不去看他。

张子林见她不理他，挪到她旁边，背着书包，手揣在裤兜里，沉默着也不吱声。陈芍臻低着头眼睛偷偷瞥了瞥他，没见到他收到的花，心里犯嘀咕。

505路公交车到了，车门刚打开，陈芍臻一个箭步上去，找了个单排座位坐了下去。扭头看向窗外。张子林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坐在她的后面，看着她后脑勺，轻轻叹了口气。

许久，见陈芍臻还是不理他，他忍不住手搭在她的座椅后背，凑到她脑袋后面，说道：“陈芍臻，周末帮我补习补习物理，好不好？”

陈芍臻没好气地说：“我物理不比你好多少，还用我来教？”

张子林会心一笑：“那我帮你补习补习数学？”

陈芍臻一团火上来了，扭头生气地看着他，说道：“你爱给谁补习就给谁补习去！我用不着！”

张子林有点苦笑不得，笑颤了声，说道：“咋啦？上周你不是说想让我帮你补习么？还生我气呢？”

陈芍臻气鼓鼓地说：“我干嘛生你气。有啥好生气的。”

“是啊，今天的联欢会开得多好，多开心哪，是不是？”张子林说道。

陈芍臻微微扭了头说道：“那可不，人家方舒媛还送你花了呢，你岂不是更开心？”

张子林嘴角憋着笑，接着说：“我是挺开心的，但我怎么感觉，你咋不开心了呢？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才生气的吧？”

陈芍臻听他的语气听出了明知故问，还故意给她难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此时发火显得不打自招，她压制住火气，轻飘飘地说：“我看戏高兴都还来不及呢，生啥子气？”

张子林见她死不松口，又凑上去，笑着说：“那你刚刚生啥气？”

陈芍臻没忍住转头打了他一下，压着声音喊道：“谁让你在公交站台吓我了！”

张子林笑出了声：“哦，那我再跟你道个歉好不好？实在不行，明天我请你出去玩，然后再帮你免费补习一下数学，你看行不行？”

陈芍臻的脸还没拉下来，张子林轻声哀求道：“小姑娘别生气了好不好？”

陈芍臻气笑了，回头又打了他一下，骂道：“你才是小姑娘呢！”

张子林没有躲闪，笑着说：“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啊？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图书馆等你，中午我们去时代广场吃饭，下午一块去玩。”

陈芍臻问道：“去哪玩？”

张子林见她接他的话，开心地问：“你想去哪里？”

陈芍臻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想去‘南都歌舞厅’。”

张子林嘴角的笑瞬间变得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道：“你说什么？”

陈芍臻看到他一脸震惊，笑了笑，说：“不是你想得那样！那是我干妈开的店，我妈偶尔有时间会带我过去，里面人我都熟，都很照顾我，没人欺负我的。”

张子林顿了顿，说道：“那行啊。明天你带路，遇到危险我保护你。”陈芍臻“噗嗤”一声，说道：“遇到危险干妈会保护我的，还轮不到你呢。”

到了井塘路站，张子林照常和陈芍臻下了车。自从陈芍臻生日过后，张子林每次回家都会提前一站下车，把陈芍臻送到小区门口才步行一站路回家。

“张子林，方舒媛送你的花呢？”陈芍臻问他。

“你要吗？我送给你？”张子林开玩笑道。

“谁要别人送你的花！”

“你想要也没有了——出校门我扔在垃圾桶了。”

陈芍臻惊得抬头看了看他，推了他一下道：“你这......要是让方舒媛知道了，她得伤心死！”

张子林依然显得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说：“那就......跟我没关系了。”他扭头看了看她，笑了。

陈芍臻抿着嘴低着头笑着，生怕被他看到。到了小区门口，陈芍臻对张子林说道：“我到了，你早点回去吧。”

张子林手还是揣在裤兜里，低垂着头不言语。陈芍臻冲他摆了摆手，说：“拜拜！新年快乐！明天见！”张子林看着她笑着，说：“新年快乐，明天见。”

陈芍臻打开家门，家里所有灯都亮着，餐桌上摆着一个完整的蛋糕，陈佳和鲁鑫正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见陈芍臻回来，连忙站起来招呼。

“臻臻回来啦！快，我买了一个蛋糕，就等你回来呢。”陈佳温柔地轻声说道。

“妈，啥日子你买了蛋糕？今天也不是你和鲁叔叔的生日啊？”陈芍臻疑惑地问道。

“今天不是谁的生日，明天不是元旦了吗！还有妈妈生意上的喜事，都值得庆贺一下！”

“妈，你中标啦？”陈芍臻瞪大眼睛满是期待。

陈佳愈加笑开了花，点点头。

陈芍臻叫了起来，“妈妈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听说政府的项目很难拿到的。”

陈佳收了收脸上崩开的线条，刚要开口，鲁鑫抢着说道：“你妈妈是多厉害的人！你看看你妈妈以往做的项目，质量那是没的说，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加上这次的价格也比其他供应商有很大的优势，你妈妈中标是顺理成章的。”

陈佳满意又骄傲地回过头看着鲁鑫，眼里掩盖不了的自豪感。陈芍臻开心得抱住陈佳，头靠着陈佳的头，喃喃说道：“妈妈你可真是太棒了。我要吃蛋糕！”

“来来来，切蛋糕！祝我们新年快乐！祝臻臻学习天天向上，祝我生意兴隆！”陈佳开心地切起了蛋糕。

“妈妈，今天我们学校每个班自行组织了元旦联欢会，我们班都玩疯了。今天可开心了。”

“那你表演节目了吗？”陈佳问道。

“我跟我同学合唱了一首《欧若拉》。”陈芍臻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老师也被我们拉过来表演了节目，我们英语老师竟然会跳舞，她身材可真好，倒是平时不苟言笑的 ，反差太大了。还有我们语文老师被我们班男生从八班抢过来了，唱了一首歌。”陈芍臻滔滔不绝地说着，陈佳和鲁鑫也开心地听着。

“你们英语老师是叫王凌吗？我好像之前听你说过，但是记不太清了。”鲁鑫问道。

“对啊，鲁叔叔你认识她？”陈芍臻问道。

“那应该就是她了。”鲁鑫放下吃完的蛋糕，抱着手臂，继续说道：“跟我们供应同一个工地的，有一家供应钢筋的老板，叫罗成昆，说是他老婆在你们学校当英语老师，就叫王凌。是不是高高瘦瘦，脸小小的，梳着贴头马尾，不管在哪，都站得直挺挺的？”

“是的是的！还真是我们英语老师！”陈芍臻开心地放下手中的蛋糕，瞬间燃起了兴趣，继续问道：“原来她老公也是做生意的，那他们家应该也很有钱了，对吧？”

“那肯定的。他们家规模在我们这还是蛮大的，周边的几个县，三分之一都是他们家的。”鲁鑫说道。

“那她老公啥样的？”

“啥样的？她老公个子倒不高，比你们英语老师矮半个头，瘦瘦的，但是很机灵，也很会说话，风趣幽默得很。”

陈芍臻听下来感觉到有点失望，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英语老师跌落神坛的感觉，不再觉得她高高在上了，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也有点问题，她对一切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有什么资格用世俗的标准去评判她呢？她很快也就释然了。

“对了妈妈，”陈芍臻转过头面向陈佳，“明天周末，我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然后下午去一趟干妈那里玩一会儿，行不行？”

“可以啊。不过你跟哪个同学出去？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陈佳问道。

“男同学。他数学好，我想让他帮我补一补。”陈芍臻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回答道。

陈佳顿了一下，问道：“是上次我见到的那个帅哥吗？”

陈芍臻脸上一紧，硬着头皮说道：“是。”

陈佳眼睛瞟了一眼鲁鑫，继续说道：“那明天你怎么去？用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我坐公交去。你不用管我。”

“你还有零花钱吗？要不你打车过去，坐公交还要转车。”陈佳边说，边起身去拿门口柜上的包，掏出钱包，数了五张百元大钞，递给陈芍臻。

“上个月你给我的还剩两百呢。”陈芍臻满脸欢笑，毫不客气地去接，笑道：“但我不嫌多！”陈芍臻刚要接触到那五张百元大钞，陈佳手一缩，故意说道：“那你饭卡还有钱么？”

“饭卡里快没钱了！”陈芍臻叫道，“这两百块钱撑不了几天了，妈妈。”陈芍臻哀求地哭丧着声音。

陈佳脸上挂着笑，又从钱包里数了三张，“妈妈今天挣钱了，再给你三百，喏。”

陈芍臻开心地跳起来，“哇！谢谢妈妈！我这下有一千块钱了！不过妈妈你放心，我不会乱花的。”接过陈佳手里的八百块钱，陈芍臻心里乐开了花，要知道，一个月在食堂吃，撑死也就花五百块钱。陈芍臻饭卡里的钱用得快，是因为她经常给同桌张文带好吃的，特别是食堂三楼的馅饼，因为好吃，所以也贵，住校生都舍不得吃，她就经常去买几个请她们吃。

“有了这笔巨款，明天我就打车去！”陈芍臻开心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