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第45章 高原报考飞行员

接下来的一周，陈芍臻完成了她校内到校外的搬迁。东西倒也不多。张子林，高原，孙立容，还有陈佳，帮她一次完成搬运。陈佳热情地在出租屋里招待了她的同学。

这是一间一室两厅的顶楼，没有电梯，每天需要爬五层。虽然是老小区，但是屋里的装修还算清新明亮，不过对于陈芍臻来说，讲究不多，最主要的是周围很安静。陈佳嘱托她晚上一定要反锁好门，注意安全。陈芍臻都一一记在心里。她不再去过问陈佳的个人事情。她不在乎了。

陈芍臻自从搬进了出租屋，几乎就没有再回过家。她惊讶于自己对家一点都不留恋，更惊讶于自己一点都不想陈佳。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自由。她太开心了。开心到她好像才突然意识到，调了座位之后，邵晨曦好像再也没有过来找过她了。她像突然梦醒了一样，从学习中抬起头来，到处去寻找邵晨曦的身影。没找到他。

孙立容问她在找谁。陈芍臻说好像很久没看到邵晨曦了。孙立容看了看陈芍臻，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芍臻瞪大眼睛一脸茫然：“怎么了？”

孙立容看了看周围，靠近她，小声地说：“邵晨曦和安雅蕾谈恋爱，被班主任叫家长了。”

陈芍臻怔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邵晨曦和安雅蕾！邵晨曦不是喜欢她吗？安雅蕾不是喜欢高原吗！怎么回事！怎么搞的？陈芍臻左右看看，话堵在嗓子眼，却问不出来。

但是孙立容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托着腮，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你这些日子像疯了一样学习，都不知道周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正常。”

陈芍臻还是没有说话，她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缓过来。她是被邵晨曦欺骗了吗？还是之前的所有都是她的错觉？还是说他对她的喜欢已经是过去时，烟消云散了？但是安雅蕾又是怎么回事？她也不喜欢高原了吗？

“还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吧？”孙立容见她皱着眉头发着愣，继续说道，“安雅蕾跟高原表白，高原拒绝了她。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安雅蕾后面就不找他，跟邵晨曦好了。”

陈芍臻一时脑子乱作一团，信息量大得她完全梳理不过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芍臻不解地问道。

“那天体育课，安雅蕾和高原在厕所那边说话，被我撞见了。”孙立容回道。

陈芍臻扭头看看了坐在最后一排百无聊赖的高原，心里突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说的有了喜欢的人，是谁？是她吗？她突然间觉得事情又变得不可控起来。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可笑。自己居然还想着高原，明明她都有了张子林。她怎么还是这么贪得无厌？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该怎么办？不接受痛苦的是自己，接受了心里的道德底线还在审判她，让她心神不安。她该怎么做？

陈芍臻对孙立容苦笑了一下，说：“我得消化消化。”

自从高三第一次月考一战成名之后，除了数学老师，其他老师对她都淡淡的，完全不管她。但她不在乎。她无所谓老师对她的态度，因为她知道学习的事情只能靠自己，老师对她再糟糕，她该怎么学还是怎么学，其他什么都不管。只是唯一能让她感到开心的是，数学老师很喜欢她。

原本操着一口地方方言的数学老师突然不教他们了，高三新换了一个数学特别厉害的老师。原来的数学老师也只会随意骂人，课堂上阴阳怪气她。但是这个新的数学老师总有种不苟言笑的沉稳，无论多么低级的问题，他都能循循善诱，尽心给学生解答。自从陈芍臻数学成了班里的第一之后，数学老师便自然而然地关注到了她。他很喜欢这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陈芍臻。

偶尔的一次课堂小测验，下课铃声响了，所有学生都抬起头等着数学老师喊收卷。但他没喊，只是微微扶着身，看着陈芍臻埋头奋笔疾书。她知道数学老师在她旁边看她答题，但她顾不上想太多，只想赶紧做完。她写满了一页，数学老师指了指旁边的空白处让她写这里。终于她落笔了，数学老师心满意足地说收卷。

她还是满分。

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讲试卷的时候，说全班只有两个人把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的，陈芍臻是其中一个。他说他在旁边看她解题，速度都要飞起来了，但是思维没有乱，非常有条理。

陈芍臻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高原一脸痴笑地看着陈芍臻的侧脸，感觉她脑壳瓜子跟她整个人一样闪闪发光。她优秀得让他触不可及。

第一次月考她倒数第一，第二次月考她前进三十名，一路考，一路进步，到了期中考试，她考了全班第五，第一次迈进全校第一百名。

陈芍臻感觉到自己的自信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不再花费大量的时间在数学上，她只需要每天保持一定的习题量就足矣保持在第一的位置。她开始花费更多的时间在物理和化学上，前期她荒废了两个月，终于补到她原来的水平。还有英语和语文，她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在背诵上。但是总体上，这些拉下的学科很快就追了上来，加上数学断崖式第一，让她的成绩一骑绝尘，逐渐进入到全班同学的视野中。

孙立容几乎所有的数学问题在她这里都能得到解答。陈芍臻不厌其烦地跟她讲述解题思路，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经验都告诉了她。孙立容理解得很好，数学成绩也提高了十分左右，但是再往上就没办法突破了。至于高原，陈芍臻花费了更多的精力，把一道道题掰开了揉碎了，尽可能地用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跟他讲。她看得出来他已经非常努力地去理解了，但是还是收效甚微。

高原解不出来题，会气得摔笔，情绪非常糟糕。陈芍臻怕他放弃，只能尽可能地安抚他，鼓励他。高原为了离她近一点，主动去找班主任，说要调到陈芍臻的后面，想要跟她学习。班主任答应了。

第一次月考之后，陈芍臻才得知高原要考飞行员。在她埋头苦学期间，他已经完成了报名，正在等待预选初检的名单。过了十多天，高原收到通知，12月按照招飞单位安排进行民航招飞体检鉴定，以及飞行职业心理学检测。收到通知时，所有人都为他感到高兴。但是班主任告诫他，学习成绩必须要提上去，文化成绩过不了，就算其他都过了，也一样没用。高原心里很慌，他只能借此机会调到陈芍臻的后面，认真地跟她请教。

陈芍臻简直成了他的私教。虽然高原为自己占用了她大量的时间感到抱歉，但是陈芍臻不以为意，跟他说，她给别人讲题目，比一个人做题益处更大。针对高原的基础，陈芍臻甚至给他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让他执行。与此同时，隔壁班的王倩也经常在大课间光顾3班，拿着数学题，跟她请教。

陈芍臻的十八岁生日是十二月初的一个星期三。她还记得去年陈佳说要给她和孙立容两个人过十八岁生日，但是真的接近了，她却完全没有了过生日的**。她问孙立容是怎么想的，她也毫无心思过。

傍晚吃完晚饭，陈芍臻却突然想吃块蛋糕，她满怀期待地对孙立容说：“我去学校外面的蛋糕店去买两块，奥不，四块小蛋糕吧。”孙立容看看手表，皱着眉头说道：“时间应该来不及。”

陈芍臻想了想，确实时间不够用，等到她回来肯定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但是她又想，过个十八岁的生日，吃块蛋糕不过分吧？管他呢，她心一横，说：“不管他！你老实呆在教室，我马上就回来！”说罢，陈芍臻便急急忙忙往外跑。

刚到楼梯口，遇到招飞体检回来的高原，见她急急忙忙的样子，连忙问：“你去哪？”

陈芍臻一边“哒哒哒”地下楼，一边说：“不去哪！对了，”她停在了楼梯拐角处，仰起头问道：“你体检怎么样？过了没？”

高原停在楼梯半山腰，低着头看着她，说：“结果要两周内出来。”

陈芍臻“哦”了一声，便消失在高原视野中。

“孙立容，我刚在楼梯遇见陈芍臻，她急急忙忙去干嘛了？”高原放下书包，疑惑地问埋头看书的孙立容。

孙立容转过头，惊讶道：“你体检完了啊？过了没？”

高原无奈地笑了笑：“你咋跟她问的一模一样。结果要两周内才出来。”。

“哦。”孙立容木然地沉思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刚刚的问题：“啊，你忘了她今天十八岁生日了吗？”

高原瞪大眼睛，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哎呀！我真忘记了！那她去干嘛了？”

“我问她过不过，她说不过。但是她又想吃蛋糕，就跑走了。”

高原顿时坐立难安，他看看黑板前的钟，还有十分钟就要打铃了，万一被老师抓到可怎么办。

果不其然，还未等到陈芍臻回来，班主任已经来教室巡查了。罗春林很严肃地问孙立容，陈芍臻去哪了。孙立容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她又想老师能网开一面，小声地告诉他，今天是陈芍臻的十八岁生日，她想吃蛋糕，就去校门外的店买蛋糕了。罗春林听了，原本紧绷的面容顿时松懈下来，孙立容没想到他居然笑了笑，点点头，便不再继续追究。孙立容和高原都深深松了一口气。

上课二十分钟后，陈芍臻提着四块小蛋糕，压着气喘吁吁的呼吸声，蹑手蹑脚地打开教室门，轻轻地落了坐，把蛋糕小心翼翼地塞进桌洞，生怕弄出声响。陈芍臻红着脸，气还没喘匀，连忙喝了一口水，她跑得真是浑身黏黏糊糊的。

下课铃声一响，陈芍臻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两盒蛋糕，自己一个，孙立容一个。本来想着等到放学的时候再给高原，但是刚刚的一幕早就被高原看到了，他连忙问陈芍臻有没有他的。陈芍臻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他的同桌还在，想着如果给高原，就不好意思不给他同桌，那张子林就没有了。

“没你的份！”陈芍臻故意瞥了他一眼。孙立容“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高原听了有些失落，但是又不敢表达自己的不满，毕竟他连她的生日都忘了。他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陈芍臻怕自己语气太冲，又不能跟他解释，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问道：“今天你们去一中那边体检，人多不多？”

高原听到她主动和她说话，心情又好了，说道：“人不多，检查也挺快的，上午十一点就结束了。”

“那你怎么下午那么晚回来？”孙立容不解地问道。

“哦，我妈带我出去吃了顿饭，下午我在家好好睡了个觉。最近好累好累啊。”高原回道。

“你等你结果出来后，下面要做什么？”陈芍臻继续问。

“体检通过之后，就要背调了。”

“什么是背调？”

“就是背景调查。”

“背景调查主要查什么？”陈芍臻继续问。

“主要查我和我父母有没有违法记录这些。”高原回答。

陈芍臻低着头沉思着，她想，她爸爸会有违法记录吗？有的话岂不是牵连他？不对，应该没有，不然他不敢报飞行员的。逻辑理顺之后，陈芍臻便不再追问。

下了晚自习，陈芍臻才拿出来剩下的两块蛋糕，分给了高原和张子林。高原惊讶地说：“不是没有我的吗？”

陈芍臻故作生气地说道：“你同桌在旁边，我给你又不好不给他，给了他张子林就没有了。”

高原恍然大悟地长长“噢”了一声，原来是他欠考虑了。

“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哎。”高原心里有些不安。

“不用，反正我也没打算过。只是突然想吃蛋糕了，才去买的。你们只是顺便。”陈芍臻俏皮地说道。

张子林和高原笑了。

送走了高原，张子林说送她回去。陈芍臻又忍不住心脏狂跳。但是直到送到她楼下，张子林都没有做出任何越轨的行为。

他还是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一条项链。

陈芍臻很惊讶，他居然会送她饰品。她一直认为得等到她真的成年，真的成为一个大人，她才能收到这样的礼物。

“恭喜你满十八岁了。我希望我是第一个送你项链的人。我也是第一次送人这个礼物。”张子林解释道。

陈芍臻很开心地收下了。但是她没有戴，她说她要等到高考结束。她认为自己现在还没有资格戴，高中不结束，她总觉得做任何事时机都是不成熟的。

张子林抱了抱她，便与她挥手道别。

陈芍臻平平淡淡地过完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虽然没有热闹，但她却没觉得失去了什么。纵然陈佳一再表达了要给她好好过十八岁生日，她都拒绝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到了期末，她已经是全班第一，全校前十了。

拿到期末成绩的那一刻，陈芍臻欣喜若狂。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报复的快感，哪怕那么多老师不喜欢她，她都无所谓，她用成绩狠狠地证明了自己。但同时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独一无二，绝无仅有，无法复制的。她的突破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