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也是在商场吃的,司让带他们吃当地有名的特色菜,吃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乌云低垂,看起来即将会有一场暴风雪降临,路边商店的橱窗里统一亮起黄色的星星灯,映着街边的白雪看起来十分温馨,和乌沉的天色形成鲜明对比。
商场离司让住的酒店不远,姜且红菜汤喝多了有点撑,三人便散步回酒店顺便消食。
姜且身上的白色长款羽绒服拉链一路拉到下巴,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两颗毛线球垂挂在肩膀上,一张小脸精致白皙,脸颊粉扑扑的,没走几步她身上就出了点汗,闷在羊绒的打底衫里,潮乎乎的,引得她十分惊奇地摸了一把,感慨道虞家出品果然不同反响,成品的刍灵穿戴上以后竟然能做到与真人无异,会冷会饿还会出汗,这下谁还分得清她是活的还是死的!
酒店办理入住需要身份证,姜且把身份证递给司让,后者接过看了眼,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了一下,少女一脸惊慌失措注视镜头的样子被拍下来印道身份证上,看起来十分有活力。姜且知道他在笑自己,奈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不敢生气,只能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像一只被惹急的小兔子一样。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摆放着不少本地的稀奇玩意,司让在前台帮她们办理入住,姜且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就在大厅里到处转悠,摸摸这摸摸那,看什么都觉得稀奇。酒店的外墙是一整面的玻璃,墙外行人不少,途径酒店时无一不被来自东方古国灵动俏皮的少女吸引,国外的风土人情跟国内完全不同,更为热情奔放,几个斯拉夫人跃跃欲试,互相推搡着上来跟姜且搭讪。
姜且一脸懵地看着几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自己却一个字都听不懂,她歉意地笑笑,摆摆手表示自己听不懂,却没有打击斯拉夫人的热情,他们掏出翻译器,打算借助科技的力量跟姜且交流,最起码要先拿到联系方式。
此时,司让正好回头,少女纤细的身影被几个白人围住,只能在人与人的间隙里看到她一片衣角,司让皱了皱眉,高声叫她的名字:“姜且!”
少女自人群中探出头,欣喜地应道:“我在呀!”然后绕过几个人兴冲冲地朝司让跑来。
几个斯拉夫人还想上前,却接到司让警告的眼神,当地经济全靠旅游业带动,游客与本地人冲突时,若是本地人先挑事,将会被重判,所以即使再不爽,几个斯拉夫人也只能一脸怒气地离去。
“怎么啦哥哥?”姜且十分乖觉。
司让看她一眼,说道:“别乱跑。”
酒店前台是一整张的大理石桌面,即使大堂开着暖气也是凉丝丝的,侧边有几个书架,从进来开始刘卫国就在那儿翻看酒店手册。
酒店暖气十分强劲,姜且穿太多了,感觉脸热得不行,趁司让不注意悄悄地趴在大理石桌面上,温热的脸颊触上冰凉的大理石感觉十分舒服,她忍不住眯起眼,发出小动物般的咕噜声。眼角余光却看到有只手在不停地乱晃,姜且贴着大理石转过头就看到刘卫国在暑假边对她拼命招手。
她悄悄挪了过去,司让看到是刘卫国也没阻止,等两人成功接头,刘卫国手指着手册上某个地方,嘴里不住用气音小声说道:“贵!贵!贵!”
酒店手册是全英文的,一颗颗蚯蚓似的字母排列在两张图片周围,看起来是房型图,而快被刘卫国指烂的地方是一串阿拉伯数字。
个,十,百,千……
姜且和刘卫国对视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她把手册一丢滑行到司让身边,在他即将接过酒店前台手里的房卡时把人拦住了。
酒店前台是个白皮肤的女人,顶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双手拿着两张房卡保持一个递出的姿势疑惑地看着姜且,司让也垂眸不解地看着她。
姜且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从前台手里抽出一张房卡,真诚地对司让说道:“一间房就够了!”
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刘卫国也疯狂点头:“一间就行一间就行!我可以睡地板上!”
司让接过另一张房卡,直接了当拒绝:“不行,要么住两间房,要么出去睡大街,选!”
金主爸爸语气严肃,气压也低得吓人,像是暴风雨来前闷热的空气一样连呼吸都困难。
这好像没什么选的必要,姜且看一眼冰天雪地的室外,再看一眼从相遇到现在都没笑过的司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好像在生气,以前的司让也不爱笑,但是人是温和的,不像现在看起来比这里的天气还冷。
后知后觉的心虚也涌上来,姜且乖乖道谢:“谢谢哥哥!”说完还弯腰鞠了个躬
这是来表达歉意来了。
旁边的刘卫国猛地拉了一把司 让避开那个礼,嘴里还一直说着:“受不得受不得,这是要折寿的!”
司让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伸手揪住姜且的辫子带着人往电梯间走。
察觉到司让不太高兴以后,姜且肉眼可见地拘谨起来,进了电梯以后就乖乖夹着尾巴站到角落里,低着头数手指,偶尔感知到司让的视线时会抬起头乖巧地冲他笑,把司让的脾气都给笑没 了。
骗他喝孟婆汤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脸专注地看着他,像是旁的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只能看见他,也只愿看见他,让人心甘情愿沉沦,然后她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但是能怎么办呢,她这么乖。
此时恰好电梯到了楼层,司让率先走出电梯,姜且趁他不注意悄悄抓住他的衣角,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在走出去,衣摆处传来的牵绊让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新开的房间就在司让在同一层,一间在他左边,另一间在斜对角。分房间的时候,刘卫国十分自觉地选了斜对角的那间,但是他拿了房卡却没走,在司让检查房间设施时一直站着不动,看起来欲言又止。
司让打开暖气开关,看到他还站着便问:“怎么了?”
房间里逐渐热了起来,刘卫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脑门上渗出一层晶亮的汗珠,嘴唇嗫嚅着,却半天没出声。
姜且热得不行,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替他回道:“我们不是通过正轨渠道过来的,呆的越久被抓的风险就越大,他心里着急。”
司让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可置信问道:“偷渡?!”
一边问一边心里盘算用钱能不能解决,如果能大概需要多少钱,他这次游学只带了一张卡,额度不是很高,要是真要用钱估计得让他老爸连夜打钱过来,数额太大可能还需要正规理由,不知道跟他说给彩礼会不会挨骂……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响了,姜且开门从服务生手上接过一个超大果盘,她欢呼一声,把果盘放到茶几上,然后从消毒柜里拿出三只玻璃碗放在旁边,拿起其中一只装了满满一碗递给司让,邀功似的:“哥哥吃!”
等司让愣愣地接了过去,她又给自己和刘卫国分别装了一碗,抱着自己那份窝在沙发上开开心心吃起来。
到这时她才想起来回答司让刚刚的问题。
“是也不是,跟你知道的那种不一样,”姜且嘴里塞了一块蜜瓜,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她拿着叉子比划了一个门的形状,接着说道,“我们直接开了门过来的,传送的时候回产生能量波动,容易引起当地守护者的注意,所以得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回去,不然会涉及到外交问题。”
刘卫国连忙点点头。
有时候虞梵接到涉及出国的“工作”,开工前也是要找当地的机构报备,天师也是有国籍的,司让对此并不觉得奇怪,让他疑惑的是另一个问题:“黑白……额,你的上司为什么会同意你做这件事?”
据他所知,阴间和阳世互不干涉,姜且的行为已经违反规定了,如果再涉及到外交问题,处罚会更严重,想到这,司让申请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自己的完,顺便拿走姜且的,不说清楚就不让她吃。
刘卫国见状赶紧放下自己的碗,房内气氛莫名严肃起来。
姜且一脸懵地看着咫尺天涯的果盘,撅了撅嘴,委屈地说;“某树参曾经救过一方百姓性命并为此减寿二十年,这样的贵人自然待遇不一样。”
刘卫国没想到某树参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难怪下来的时候有兵马相接,但是他又有些惊讶:“可是之前不是求您这么久也没同意帮我们找人啊!”他说这话并不是抱怨,只是觉得如果某树参的身份这么管用,为什么前面一直都不能查,后面就能了?
“那是因为有人担了因果,徐平凡的下落是他查的,往来的材料是他准备的,为此产生的一系列因果也会应在他身上。”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司让倒是放松了下来,他跟姜且确认:“只要不惊动当地的守护者对你就没有影响?”
姜且点点头。
“好,我知道徐平凡在哪儿,他跟我们家有些业务上的往来,明天带你们去找他。”司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