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与昭 第3章 第 3 章

他走进被阳光照射着的那栋建筑，发现二楼有阳台的那一间是一家料理教室。他进去时里面还有十几个人在做着料理，看上去都是家庭主妇，而且她们那笨拙的样子......反正确实是需要特地上课学习一下的那种水平。

他自称是刚才发生事故的公交车上的乘客，说那时司机因为被这边发出的强光晃到了眼睛，以致于撞到了路人。他过来是想让他们收起发光的东西，免得后面的司机也被晃到再发生类似意外。

来美小姐一脸困惑地跟着他走到阳台，这时她才注意到对面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交通意外。

“刚刚意外发生时引起了很大的骚动啊，这里距离事发地点这么近，来美小姐一点都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吗？”他一边在阳台上搜寻着会发光的东西，一边问道。

“呃，你也看到了，这里的动静一点都不比外面小呢。”来美小姐看着自己那群状况百出的学生们，有点尴尬地说。

“啊哈哈也对呢。那么刚刚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者有谁走出过这个阳台吗？”阳台不大，他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会发光的东西。

“嗯......”来美小姐回忆了一会，说：“不好意思，真的没注意到呢！啊！等等！武田太太，现在还不能下锅！”来美小姐又走进了混乱的教室中。

他甚至连阳台的天花板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依然没有什么会发出强光的东西。而且这里乱成这样，就算谁来阳台做了什么，还真的很难会有人注意到。

他扫视了一下料理教室，注意到其中一个位置虽然也放了灶具，但却干干净净的没放任何食材，也没人站在那里做料理。

他问来美小姐：“请问那是谁的位置？是多出来的吗？”

来美小姐处理好武田太太的汤锅后，回答道：“啊啊，那是雨宫小姐的位置。她今天说是有急事，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已经收拾好走了。”

半个小时？交通意外也是大概那个时候发生的。他心想。

“那位雨宫小姐，有说是什么急事吗？刚才的意外也是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发生的哟，说不定她有注意到什么。”他问。

来美小姐说：“那她倒是没说，不过好像真的很急，还把零钱包落在这里了。走了没多久又跑回来取呢。”

如果是这位雨宫在阳台上放了什么能发出强光的东西，事故后假装回来取零钱包，再回收那东西的话......好像是行得通？例如是镜子之类的，在阳台上放一面镜子，估计真的不会被这里的人发现。他想着，看向闹哄哄的料理教室。

“那个，请问有发现什么吗？我印象中阳台上应该是没有什么发光的东西的。”来美小姐终于又从另一边的混乱中抽身，转头问他。

“啊啊，很遗憾，什么都没发现呢。可能真的只是司机太累了才这么说的吧。”

离开料理教室后他马上打电话给风见，说：“风见，你稍后过来一躺事故现场对面的土屋大厦二楼，这里有一家叫‘花见’的料理教室，你想办法让他们提供一下学员名单。”

要拿到这种资料，还是得有警察的身份才行。现在的他只是一名公交车上的普通乘客啊。

他走出大厦门口，没走两步就注意到刚才对面的公交站那好像有人在看自己。但是公交车刚好到了，挡住了站在那里等车的人群。公交车离开后那可疑的视线也一起消失了。

联想起刚才在在巷子里的身影，是Calvados吗？这里是他的任务目标的事故现场，他会来确认目标是否已经死亡的吧？但是他居然认出自己是组织成员吗？明明只是个新人，怎么做到的？

晚上，他收到了风见发过来的“花见”料理教室的学员资料，都是一些家庭主妇，翻到最后一页，居然有一个大学生。

雨宫千昭。

他盯着资料上的这几个字。这就是来美小姐提到的雨宫了吧？学员资料中显示她是米花大学的大学生，是上周才报名来这个料理教室。就是跟自己收到目标名单差不多同一天。

他再看料理教室的出勤记录，发现她这周有去过三次。

假定真的是这位雨宫小姐放了镜子之类的东西在料理教室的阳台，那也只能晃到司机的眼睛而已。要让尾川诚发生意外，还要让那两个小孩撞上他才行啊？

于是他翻到风见发给他的现场交警的笔录。那两个小孩之所以会打起来，是因为其中一个小孩说另一个小孩先打了自己。但另一个小孩从头到尾都是否认的。

那位雨宫小姐一开始离开料理教室，是为了让那两个小孩打起来吗？那她又怎么确定他们俩一定就能打起来，还能刚好在公交车路过时，撞上尾川呢？然后她又怎么确定尾川被撞后一定会踩中那块橙子皮的呢？这都是可以人为控制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涌出一种久违的兴奋的感觉，是跟猎人发现了狡猾的猎物时的心情。

Calvados……这真的是你搞的鬼吗？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看着资料上雨宫千昭这四个字。如果真的是你做的，那你真的是相当可怕的对手呢。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风见发过来的雨宫千昭的资料。她是米花大学英语系的二年级生，履历可以说是相当平凡，成绩一般，在学校参加的是普通的料理社团，在社团和班里都没担任什么职务，当然也没拿过什么奖项，照片上的长相也是让人过目就忘的类型，真的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

这样的人会是组织成员吗？

尾川诚已经死了，那么Calvados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本能寺佑介或者的场广吉……

咦？的场广吉是这个雨宫千昭同校的研究生前辈呢。

会不会……其实他才是Calvados真正的目标，另外两个都只是障眼法？

总之他出门前也让风见派人盯着雨宫千昭了。

没想到几个小时后他就收到了风见的联络。

“降谷先生，您……您让我们盯着的那个雨宫千昭，现在……现在正站在波洛咖啡厅门外！”

什么？？？她是发现了自己派去的人吗？才几个小时就找到了这里？

当门被打开时，他已经挂断了电话，收起了自己的震惊。看着这张几个小时前才在照片上看过的脸，努力把她当成是初次见面的客人，说：“欢迎光临！”

对方的视线也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两秒，就看向了店内的璃宫优子，把手里的礼物递给璃宫，还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今天璃宫优子包了几张桌子要在这里庆生，看起来雨宫是被璃宫邀请来的。

真的是偶然吗？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安室透过去问雨宫要点什么，顺便打量起她来。她本人比照片上要漂亮。应该说是照片上的她一脸木然没有表情，现在的她是鲜活生动的，所以有朝气得多。她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背后。他能想象到这头长发绑起来的样子，一定非常干净利落。身形虽然瘦小但能看出来并不弱，带着长期运动者独有的轻盈。对，虽然不是能让人印象深刻的类型，但看上去就是十分的利落轻盈。

这次她依然没怎么看自己，只是问璃宫有什么推荐的，然后马上就下单了。

那会是Calvados吗？如果不是，那她一周前报名去料理教室，昨天又有急事离开，还折返回去取东西了，这时间上好像太凑巧了......

他一边在吧台忙活，一边仔细去听她跟璃宫的对话。

咦？好像隐约听到她们提到自己的名字......所以她是来打听自己的事的吗？

他洗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心想：既然对方自己来了，不如找机会去试探一下？

那群女大学生热热闹闹地唱生日歌，切蛋糕，自拍什么的闹了一个下午。到傍晚终于接近尾声的时候，安室透捧着一杯鸡尾酒向璃宫走去，礼貌地弯下腰来，对她说：“本来想为璃宫小姐您做一款蛋糕庆生的，但您订位的时候说了会带蛋糕过来，所以就放弃了。但还是想感谢璃宫小姐您特地选在敝店庆生，所以为您做了这杯Royal smile。”

璃宫愣了一下，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什......安室先生！特地为了我？”

他把托盘上的鸡尾酒放到桌上推到璃宫的跟前，轻轻地说：“是的，没有事先问过您喜欢什么口味就按自己的想法做了，真的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款酒跟璃宫小姐您很搭呢，高贵又甜美。”

“呜哇~~~”听他这么说，周围的女生都起哄了起来。

他笑了一下，说：“那么，请品尝。啊啊，当然这是免费的，是我送给璃宫小姐您的生日礼物。”

璃宫一脸幸福，在女生们羡慕的眼光中端起酒杯尝了一口。

“啊！好清新的味道！谢谢你，安室先生！”璃宫看着这杯红色的鸡尾酒，惊喜地说。

“您喜欢的话真是太好了。教我做这款酒的人说，这是能让喝到它的人展露笑颜的鸡尾酒哦！”

“好厉害！这是用哪几种酒调成的？”璃宫问道。

“嗯......”他提高了一点点音调，说：“是红石榴糖浆加上柠檬汁再加上，”他扫了一眼坐在璃宫身旁的雨宫，接着说：“琴酒，还有......”

她的表情毫无变化，于是他说出最后一款基酒的名字：“Calvados，苹果白兰地。”

这时雨宫看向璃宫，小声地说了什么，璃宫笑得一脸甜蜜地点了几下头。

她们在说什么呀？安室透感到有点无奈，自己只是一名服务生，如果现在打听女生间的悄悄话就显得太冒昧了。

雨宫反而先开口问他：“话说这个咖啡厅居然还有调制鸡尾酒的材料和工具吗？难道这里也是coffee bar？就是最近很流行的白天是咖啡厅晚上是酒吧的那种？”

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发现了不自然的地方。他急忙说：“不是的不是的！敝店还没打算晚上做酒吧，就是听说今天璃宫小姐要来，昨天特地去买了材料的。”

“啊？安室先生为了我，昨天就开始准备了吗？”璃宫看上去更惊喜了。

“是啊，因为无论如何都想感谢璃宫小姐您。而且这也是我最近刚学的，我自己也想试做一下哈哈哈。”他挠了一下脸颊，给出了滴水不漏的回答。

“诶！？所以安室先生也是初次尝试吗？”璃宫问。

“是的，不过刚刚做好了之后我自己有试过味道的，确认好不是什么奇怪的味道才送过来给璃宫小姐您。”他说。

“哇~~~”女生们又起哄了起来。

“说起来，昨天去买材料的时候，我坐的公交车还出了车祸呢。”这时他又扫了一眼雨宫。

“诶？是什么样的车祸？安室先生受伤了吗？”没想到她直接跟他对视，还关心起他来......

“啊啊，受伤倒是没有，不过是有撞到路人的很严重的车祸，就在商店街附近的米花四町目十字路口那。”

“是那个车祸呀？我昨晚有看到速报，说被撞到的路人抢救无效去世了，好像还是个预备议员什么的。”其中一个女生说。

“是啊，我当时就在那辆公交车上。司机说是被前面建筑二楼的强光晃到了眼睛，所以才没注意到那位路人突然冲出斑马线的。”

“啊？那不是很危险吗？万一后面的司机也被那样晃到眼睛的话！”另一个女生说。

“对啊！所以我后来去了司机说的那个建筑的二楼，那是一个料理教室的阳台。”他故意停下来，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雨宫。

“所以呢？到底是什么发出的强光？”她反而还主动问起来，看来是相当的自信。

“就是没找到呢，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了，也问了那个料理教室的人，大家都说没发现呢。”

“那家料理教室，叫什么名字呢？”雨宫甚至在问他细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花见’。那家料理教室叫‘花见’。”他如实回答。

“啊？那不是小昭你上周说报名的那家吗？”璃宫问。

“是啊，刚刚安室先生说在米花四町目，又说是料理教室，我就在想是不是‘花见’。”她说。

“诶？小昭你不是料理部的吗？怎么还报名校外的料理教室呢？”又有一名女生问道。

很好。安室透心想。他虽然看过资料知道雨宫在料理部，但作为服务生的安室透是不应该知道这一点的。他正想着怎么提出这个问题，就刚好有别人帮他问了。

“这个我知道！”雨宫正想开口，却被璃宫打断说：“一定是因为佐佐木前辈吧？上周她还说过你！”

雨宫一脸愤懑地说：“没错！‘虽然在料理部两年了，但做料理的水平还是这样普通，你确定要继续待下去吗？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学？’她居然这么说我！”她模仿着别人的口吻说着。

“哈哈~所以你还特地报名了料理教室啊？”那名提问的女生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对啊！我明明都有很认真在学的，但也只能做到这样嘛！如果去跟料理部的其他人求教，肯定会传到前辈耳中，又会说我的。所以才报了外面的料理教室，打算悄悄惊艳所有人......所以你们可别跟料理部的人说哦！”她伸出手指指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

“哈哈！放心！一定会替你保密的！”大家都这么说着。

“雨宫小姐在那个料理教室上课啊？那昨天有注意到什么吗？关于那个车祸，或者是发光的物体？”安室透继续试探地问。

“嗯......”她皱起眉头认真地想了一会，说：“好像......没有呢。其实我昨天突然想起还有作业没完成，提前离开了。反正我走的时候没有车祸什么的，也可能是在我走得太匆忙了没注意到吧？当时心里只想着川井老师的作业。”

“什么？那个恶魔川井？他的作业DDL不是今天吗？天啊，你居然敢拖到最后一天才做吗？”女生们都十分讶异。

雨宫千昭一脸黑线地说：“唉......其实之前已经做了一半了，但一直记错了以为自己已经做完了，昨天在做料理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不过还好昨晚赶在DDL之前做完提交了。”

“啊......但川井肯定会记住你的，那个魔鬼！”璃宫同情地说。

“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话说，我们怎么一直在优子的庆生会上说车祸的事情啦！”雨宫试图结束话题。

“哈哈~你有所不知吧？安室先生除了是服务生之外，还是一名兼职侦探呢！所以一说起事件就来精神了，对吧？”璃宫说。

“啊啊抱歉，是我不好，坏了气氛。”他摆着手说，心里想的却是：可恶！居然就这样结束了话题......

“哦？是侦探啊？就是说，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拜托安室先生吗？”雨宫说。

“当然！雨宫小姐是有什么要委托我的吗？”他不明所以，但还是尽量自然地问道。

只见雨宫用手肘顶了顶璃宫，对她眨了眨眼睛，说：“我倒是没有，但优子的话，说不定有哦！你能不能先把联系方式给她呢？可能是比较私人的委托，不太方便在这里说。”

“啊啊？哦哦，对，是的！”璃宫红着脸把手机递给他，看上去好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好啊。”他在璃宫的手机上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笑着说：“不论什么事，都请随时联系！”

“哇~~是切换到侦探模式的安室先生！”女生们又起哄道。

他看到雨宫又在璃宫耳边说了什么，璃宫的脸更红了，支吾着说：“那、那个，差不多要回去了吧？时间也不早了......那个、占着这排座位这么久也不太好，本来位置就不多了。”

“啊？怎么能说是占位置呢？璃宫小姐可是我们重要的客人哟！”他又歪头笑了一下。

璃宫的脸“砰”地红透了，雨宫仿佛要扶着她一样挽起她的手臂说：“哎呀，我们都已经吃饱喝足了，安室先生特别准备的鸡尾酒也喝完了呀。”说着她指了指不知何时已经被璃宫喝完了的鸡尾酒，接着说：“还是先回去吧，晚上还有其他作业的DDL要赶......”

大家一听到DDL就纷纷痛苦地站了起来，说着：“对哦，报告都还只写了一半......”

就这样，在雨宫的带领下，一群女生纷纷跟安室透道别，离开了波洛咖啡厅。

反正初次见面就是双方都内心慌得一批但外表都装得很好，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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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