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与昭 第2章 第 2 章

雨宫千昭站在商店街的一家服装店旁盯着硕大的橱窗，但她看的不是橱窗里的衣服。她是透过玻璃的反射，看着那个转身消失在巷子里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好险！只不过是躲在巷子里多看了几眼而已，没想到居然能发现我，还追过来了！真的是超级危险的家伙啊！

“你、你没事吧？”千昭身旁的男生一脸懵圈地问。

“啊啊谢谢你！刚看到那个人走开了，应该不是跟踪狂！”说着赶紧松开了挽着他的手。

“哦哦，没关系没关系！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男生爽朗地说：“不过突然被抓住假装情侣逛街什么的着实吓了我一跳呢~”说着挠了挠头发。

“啊啊！这个......真的非常抱歉！都怪我太神经质了！”她大大地鞠了一躬以示歉意，接着说：“自从之前被跟踪狂骚扰过之后，就一直特别注意有没有同路的男人跟在我身后走好几个路口的，总觉得看谁都像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一脸苦恼地说。

“没事没事！能确认不是跟踪狂就好！那、那我走咯？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去接她呢。”

“好的！谢谢你！你女朋友真幸福呢，有一个善良又勇敢的男朋友！”

“嘿嘿！那再见啦！”男生被她夸得一脸不好意思，挥手跟她告别。

男生走后，千昭又再次看向那条巷子。

那个男人有着金色的头发和小麦色的皮肤。她见过那个男人。

“既然你不想跟组织里的人合作，我可以答应向组织里的人隐瞒你的身份。但如果是这样，他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可能就会当你是无关人士误杀了你。这样也无所谓吗？”

“......”当那位大人这么对她说时，她觉得自己实在无言以对。她知道组织里的都是一些危险人物，她拒绝跟他们合作，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向他们透露自己的信息，不让他们知道自己这号人。但是确实如果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碰上的时候就会如那位大人所说的那样，把自己当成无关人士误杀掉了。

“琴酒近期会在酒吧集结他们去围剿一位大人物，到时候你过去看一看都有些什么人吧。我会跟门卫打声招呼，让他悄悄地放你进去。虽然也不是全员集结，但是有能耐干掉你的那几位应该都会去的。到时候你自己小心，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误以为是闯入者杀掉的话，可别怪我。”

“唉？好的。”那位大人居然主动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你这么好用，我也不想你被他们里面的谁失手做掉了呢。”

然后她就收到了酒吧的地址跟集结的时间信息。

那你还不如把成员名单直接发给我呢。她心想。虽然她也知道这不可能。

于是当天晚上，她靠坐在酒吧二楼角落处看了他们一会。那群人真的是气场很不对劲。他们光是站在那里，她就觉得连室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自己这样的菜鸟大概是绝对无法融入那种群体的，所以以后还是尽量避开比较好......

就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波本，那些人是这么叫他的。

她在那里看了没多久，那个叫伏特加的人就上二楼来取酒了，吓得她匆忙从窗户逃了出去。

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心有余悸。还好当时早就想好了逃跑路线！

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走回发生事故的那个十字路口。

波本可是那位大人说的，有能耐干掉我的人之一。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她想不明白。

当她看往对面马路料理教室的二楼时，发现波本已经站在二楼阳台那里了。

糟了！他在跟来美小姐说话！

她感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发生事故之前，是她把那面镜子放在来美小姐阳台地上的花盆后面的。因为她注意到每天傍晚都有一束阳光穿过对面大楼的缝隙，打在那个花盆的位置。她这周已经来过三次了，每次都是趁着大家忙着切菜时假装去厕所，调整镜子的角度，让它刚好能把阳光折射到那辆每天都在这个时候路过斑马线的公交车的前窗上。

她有调查过那辆公交车，每天这个时间段的司机都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就算她为了调角度已经尝试过三次了，司机们也只会以为偶然发生的，不会想到是有人故意在晃他们的眼睛。

虽然可能也会晃到其他路过的车辆，但只要没人突然冲出马路的话，那最多只是司机被晃到眼睛冲一下红灯这种小意外罢了。

今天下午她放好镜子后，就跟来美小姐说有急事先离开了料理教室，马上跑到十字路口，混入等红绿灯的人群中。

她看着在阳台上的波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那面镜子已经在事故后第一时间回收了。来美小姐应该自始至终都没注意到她放了镜子在花盆后面。所以就算波本问她话，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没错，事故发生后她就假装折返去料理教室取回落在那里的零钱包，把镜子收回了。

那时料理教室人那么多，大家都在顾着做料理手忙脚乱的，应该没人注意到她去过阳台才对。所以就算波本去问他们，一定也问不出什么来。

至于那两个打闹的小孩子，现在肯定都吓坏了吧？她知道这两个小孩子每天放学都会在这个时间走过这条斑马线，而且经常在放学的路上追逐打闹，也不是第一次撞到路人了，所以挑中了他们两个。她偷偷地用小石子砸了一下其中一个小孩的头。果然他以为是同行的另一个小孩打了自己，两人就开始打闹起来了。估计都不会注意到是自己故意把他们挤到尾川诚的身后，再用膝盖小小地顶了他们一把，让他们撞了尾川诚的吧。那时在等红绿灯的人那么多，她又一直很注意从背后出手，尽量跟别人站到一起不引人注意。还特地用帽子藏起了长发，多穿了一件外套。

嘻嘻，希望这两个熊孩子通过这次的事件能学乖一点，知道在路上打闹是很危险的事情。

至于帽子和外套，她都在巷子里脱掉装进包包里了，一定没人能注意到她刚才也在等红绿灯的人群中。

她知道尾川诚每天在这里等红绿灯的时候，都会与其他人拉开距离站在最边上打电话。

于是她估计着他的步幅，提前一个小时把橙子皮丢在那里。那之后路上几乎都是匆忙下班放学回家的人群。如她所料，大家都只会绕开橙子皮，不会有人把它捡起来丢掉。毕竟她还在上面沾了一些果酱，把它捡起来可是会沾到果酱弄脏自己的手呢。

然后这次也跟之前一样，意外顺利地降临到目标人物的身上。这种事她一直很擅长。所以那位大人才说她好用。

但是波本......那群危险的家伙中的一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真的很难不怀疑，他就是追着自己过来的。不然来美小姐的料理教室能跟组织成员扯上什么关系呢？还是在刚刚发生事故这个时间节点。他是看过那份名单，知道尾川诚是目标人物之一吗？为什么能这么快就赶过来？他是一直在盯着尾川诚吗？为什么呢？明明自己已经挑走了呀？

她混在等公交车的人群中，看着对面料理教室的阳台。没多久她就看到波本走出那栋建筑物的门口离开了现场。

她长舒了一口气。那群警察都还在跟司机做笔录呢，波本就已经精准地找到料理教室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被他发现是自己搞的鬼，他也没有任何证据。千昭这么安慰着自己。

反正尾川诚也不无辜。

“嘀——”她打卡上车，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尾川诚已经与地产商达成了秘密协议，地产商会提供政治献金助他选举。日后如果当选了，他就会把郊外那一片农田划给地产商用于商业开发，让那里的农民流离失所。

所以她就挑了这个目标，让他再也没机会当选了。

不过那位地产商应该会想别的门路的吧~当然她也不是为了那些农民才这么做的。只不过是碰巧这位尾川诚就在组织发给她的目标名单上，而且看上去比较容易接近罢了。

毕竟他只是一位还未当选的预备议员，自己假装是学生记者提出采访申请，对方愿意接受的几率比较大。如果是现任国会议员之类的大人物的话，估计就不是她这个大学生可以接近的了。

采访时她在尾川诚的办公室里偷偷装上了窃听器，听到了他跟地产商的电话。就是这样，她选中了这个目标。

如今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那么，下一个是本能寺佑介。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最终泄了一口气，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群。

本来打算今晚动手的，不过还是算了。

波本不知道为什么追到了这里。他应该也看过目标人物的名单。如果被他知道两个目标人物在同一天接连发生事故，应该很难不起疑吧......

她翻着手机日历，想挑选另一个适合动手的日子。

日历上面每一天都密密麻麻地备注了哪一天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会固定出现什么现象，频率是多久，都有谁参与等等。

这都是她平时在这个城市观察调查收集来的。毕竟她的工作，就是要把这些必然发生的事件都凑在一起，让意外发生在目标身上。

“小昭，明天下午的生日会记得要来哦！”这时她收到了来自同班同学璃宫优子的信息。

优子是家世显赫的大小姐，她的父亲经营着一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经常会跟一些有钱或有权的人打交道。因为千昭的任务目标大都是那样的人，优子是她接近和调查目标的渠道之一，所以她一直都很好地扮演着大小姐的跟班这个角色。

“记得记得~一定带好礼物准时出现！”她回复。

第二天，千昭来到波洛咖啡厅门口。这家店店面不大，装修也非常朴素，就是一家平平无奇的咖啡店。她有点不解：什么呀？还以为是什么很高级的店呢。大小姐为什么会选在这里搞生日派对？

反复确认过地址无误后她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里面的服务生热情地说道。

看到那服务生的脸，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按下了心中的震惊。

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向在座位上跟她挥手的优子，把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她，说：“生日快乐！”

坐下来后她马上在脑子里复盘自己刚才的表现：嗯嗯，刚才我的表情很平常，完全没有把震惊表现出来。甚至瞳孔都没有放大，笑得很自然，跟优子打招呼也很自然，把礼物交给她时，手也没有发抖，应该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然后她再也忍不住了捂住嘴免得自己惊叫出来：波本居然在这里当服务生啊啊啊啊！！！！！

而且自己居然连续两天碰到了组织成员吗？这是怎么回事呢？波本是在故意接近自己吗？是有什么企图吗？

千昭觉得自己被吓到大脑宕机了。更可怕的是就在这时，波本还过来问她：“这位客人，请问要喝点什么？”笑容自然得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嗯，反正她是挑不出来。

冷静，现在还不能打量他。于是她移开视线看向优子，问：“呃、我也没来过这里，优子有什么推荐的吗？”

优子热切地说：“强烈推荐这里的蜜瓜奶油苏打！小昭你一定要试试安室先生特调的苏打！甜而不腻的你一定会喜欢的！喝一口就会爱上！”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那就要这个吧！”不论优子推荐什么她都会点的，因为她只是想让波本快点走开。

“了解。那么我这就去为您准备！”依然是无懈可击的笑容。

看着他回到吧台，千昭问道：“呐，优子，为什么会选在这里庆生呢？你前几天不是一直在念叨着杯户酒店附近那家西餐厅吗？还以为你一定会选在那里呢？”

“嘻嘻！怎么样？安室先生很帅吧？”优子的眼睛一直盯着在吧台忙活的波本。

“哈？”她不明白优子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是光明正大地看他的好时机。不可否认他长得很帅啦。现在的他跟那天在酒吧二楼看到的波本简直判若两人。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却完全没有当晚那种阴险狠辣的气息，对往来的客人都摆出一副真心热诚的模样，让她不禁疑惑：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不会是双胞胎吧？

“选在这里的话，就好像安室先生也在给我庆祝生日一样！”优子小声说着，依然在看着波本。

“这样啊......”千昭终于看懂了优子的表情，这就是所谓的迷妹脸吧。

“嗯嗯！我呢，有一天刚忙完小组作业累得不行时路过了这里，本来只想喝杯咖啡小坐一会。没想到！完全是被安室先生的笑容治愈了呀！当场满血复活哦！”优子继续说着。

“哦~他叫安室啊~”

真厉害啊，仿佛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服务生一样。不过哪怕他现在只是在普普通通地擦着杯子，她都觉得他是在打着什么坏心思，不能掉以轻心。

话说优子一个大小姐居然会迷上一个咖啡厅服务生......唉好吧，优子确实经常犯花痴。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好像都有这种毛病，以为人们都是表里如一的。她轻笑了一下。

这时波本端来了蜜瓜奶油苏打，说：“您好，请品尝。”依然是普通服务生的语气。

“谢谢。”现在她已经镇定下来了，直视他的双眼，对他回以一笑。

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他昨天会出现在事故现场，绝对不是偶然路过那么简单。

她看向已经变成心心眼的优子，心想：也许可以利用优子试探一下他呢。

雨宫千昭（あまみやちあき）这个名字也是想了好久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