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纪元 第6章 庆祝

为了逃离纷乱的思绪，虞沧海回去就开始埋头桌前给张宁远挑题。

他一口气连看了一二十套专项的卷子，将每个知识点的题目都挑了一两道，打乱顺序编成了一套完整的试题，接着发给张宁远，并提醒他记得记录完成时长，不确定的备注星号。

做完这些，他打开微端，下载了两本超空间有关的书看了起来。

还没看几页，寝室的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说笑中马跃锌半黑半白的脑袋钻了进来，看了一眼，又扭出去，冲着走廊上喊了一句：“门都没有！你等着……”关上了门。

“鬼混回来了？”虞沧海问候道。

“嗯。”

马跃锌将身上的鸡零狗碎卸下来，伸手试图去摸他室友的脸，“毕竟外面净是些野花野草，这位可是虞美人——”

虞沧海眼疾手快地单手格挡，把他的手截住。

这一个回合，在手脚招式上谁也没有占到上风，可是马跃锌眼尖，他透过眼镜读着虞沧海微端投屏上的字：“第二章，场论与力的构架……第三章……空间着色方案？？？”

虞沧海丢开他的爪子，干脆点开电子书封让他看个够：“洪越写的《时空渲染》。”

“？什么奇怪的名字。”马跃锌不理解。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什么类型的？”

“超空间。”

“超空间……对了，青培生计划今天截止，你报名了吧？报的哪个？”

“第五跨维原理实践。”

“太好了，我也报的这个。”马跃锌说，“这下不会找不到人说话了。”

虞沧海手撑着头靠在桌子上，闻言挑起眉。“你喊我报名，就是为了陪聊？”

“不是吧，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要陪我别的？”马跃锌作娇羞状，“嘤嘤嘤人家还没有准备好。”

“……”

他这么一说，虞沧海的思维却一下歪到了纪释全身上。

……上次的聊天是陪聊，还是暗示他可以陪别的？

他想自己可能要没救了，正好又看到马跃锌冲他抛的不知道是媚眼还是白眼，忍不住扶额，觉得眼睛和心灵都受到了伤害。

他长臂一挥把他爱偷窥的作妖室友赶回他自己的地盘上，准备看会书就睡觉。马跃锌却突然开口了。

“其实我现在挺犹豫的。”

他迟疑地说，“虽然项目加成和福利都不错，可是我们才大二，就要直接去公司进行实习研究，总感觉不是那么对味。”

“青培生项目上个世纪就开了，就是为了解决青年人才和企业供需不对等的问题——资料上说的。”

虞沧海随口回道，“实验研发是这个专业最好的道路，除非你不准备去企业就业。”

“你怎么知道的？”马跃锌笑嘻嘻地说，“我爸还真想让我直接待在学校里研究算了，以后当个教授。尽管是物理教授，也算帮他圆梦了。”

虞沧海看出了他的动摇，顿了顿安慰道：“已经报过名了，就不用想太多。即使被选上了，实习培训期也是可以退出的，就当是多一个选择。”

“有道理。”

马跃锌叹了口气，疑惑地问：“怎么都不见你纠结一下？这可是和人生道路相关啊。”

“因为我已经选好了，具体好不好试一下就知道了。”

眼看着看不了书，虞沧海干脆起身去拿东西洗漱，路过马跃锌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

“倒是你，当初找我快点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很有决心的。”

马跃锌竖起大拇指：“我这才叫正常人的心路历程好吧？不过哥们，你真是超绝松弛感。”

虞沧海没回头，背过手也向他比了个相同的手势——只不过大拇指是向下竖的。

大学的时间说不好是快是慢。虞沧海每天上课吃饭写作业睡觉，再加上偶尔去参加个社团活动，几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青培生的报名和审核都依托于功能完善的平台，效率很高。周四一早，审核结果的通知信息就已经通过系统发送到所有报名者的微端，而本届的入选名单也已经公布。

理论物理专业三个班加起来二百人出头，最终报名人数169人，也就是说80%多都报名了青培生项目，在经过不知道几轮筛选之后，最终有28个人被选上。其中的大好消息是虞沧海和马跃锌都在人员名单上，并在微端上收到了周六早上在水上会议厅开会的邀请。

当天，两人一人请对方吃了一次饭当做是庆祝。

晚上轮到虞沧海请客的时候，马跃锌死活要喝酒，虞沧海本来对这东西无可无不可，见他态度坚定，干脆地掏钱买了几瓶，并放言说喝多少都奉陪，结果马跃锌一瓶就醉倒了，剩下两瓶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两人坐在18层的露天餐厅里，马跃锌趴在桌子上起不来，嘴里不知道咕咕哝哝些什么。虞沧海喝了两瓶整，却脸不红心不跳，也没有什么醉意，只觉得从胃里到咽喉都有种带着暖意的灼烧感。

他看着室友趴的很舒服，干脆挪了挪软凳，巧妙地利用了其为了适应人体而设置的自动调整功能，整个人仰躺在了椅背里，头靠着桌子。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喝这么多的酒。至于手术之前，第一他不记得，第二他当时还是个未成年。

据陈迁说，他从小到大都挺省心的，应该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体验酒鬼生活。

青年睁着双眼，漆黑的眼瞳里映不出月色，只有大厦的氛围打光和近处的霓虹灯相呼应，交织出一片倒影。他正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手腕上的微端传来一阵震动。

虞沧海抬手，通话弹窗跳出来，是陈迁。

他起身走到一处没什么人的角落，接听了视频通话。

接通的一刹那，对面的投屏似乎猛地暗了一瞬，然后画面重新恢复，陈迁的一张大脸占据了半个屏幕。

虞沧海看着他脸上时明时暗的光线，明知故问道：“哥，你这是在哪呢？”

“在云艇里。”陈迁的声音微哑，“你哥就不能出来转转？”

“您老人家随意。不过这大晚上的去哪啊？别告诉我你正在长途旅行。”

“你猜对了。”

“……我小时候你就这样哄我的？”

陈迁猛地呛住，“咳咳，别扯有的没的。你在哪呢？视频里看不太出来，但肯定不是学校。”

“眼挺尖的。这是外面餐厅里，我和室友出来吃饭。”虞沧海把看起来睡得正香的马跃锌拍给他看，“喏，他在那呢。”

陈迁凑近打量了一下，问：“你把他敲昏了?”

"？"

虞沧海把投屏移回来，有种隔着屏幕揪他衣领的冲动，“我是你弟，不是歹徒。警匪片看多了吧？”

“哦哦。”

陈迁好像低头操作了一下云艇，整个人震了一下，“那就是喝酒了。”

他说着，望了眼虞沧海，眼里叠了一层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别喝太多，早点回寝室。”他叮嘱到。

虞沧海嗯了一声，“马上就回。”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跟你说一声。”陈迁终于说了正事，“我要出去转转，归期不定。你短期内不用回家，不然回家了也看不到我。”

“……真是长途的？”虞沧海垂眸，一只脚的脚尖在地上挪了挪，“有来云京的打算吗？”

“暂时没有。”

青年听见这个回答，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嘴角却扬起来，笑道：“之前让你出来你都不肯，这回怎么突然想开了。”

“觉得总是待在综合区也没意思。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人总是要出来看看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陈迁像无数哥哥看弟弟一样看着虞沧海，眼里带着点笑意，说话的时候酒窝偶尔被带起来，根本不像是要奔三的样子。

“好了，你忙你的吧。”他说，“我挂了啊。”

“拜拜，你路上注意安全……”

陈迁头只点了一半就切断了通话，最后画面停留在一个带旋的脑壳上。虞沧海还没说完，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抬手将窗口关闭。

他把马跃锌叫醒，告诉他要回去了。

此人果然不出他所料，醒了和没醒根本没区别，眯着眼睛任由身体左右晃荡，重新一头栽在桌子上，发出“咚”地一声响。

好在18层本身就有码头，虞沧海好歹将他从桌上撕扯下来，半揪半扶地扔进了云艇后座，自己坐进驾驶舱，带着这头猪飞上了天。

到了寝室之后，马跃锌被他拖到了床铺上，自己一翻把被子卷到了身上。

熟练到虞沧海以为他是装醉。

至于虞沧海自己，他一路上干的都是体力活，胃里的酒在运动之下仿佛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莫名地有些燥热。寝室有空调系统，只不过启动需要一定时间。他干脆把外套脱了挂好，穿着一件卫衣跑去了阳台。

几近深夜的微风吹来，把他身上残留的酒气带走了大半。

他没开灯，在黑暗中打开微端，给陈迁报了平安。电子投屏悬在空中闪着蓝白色的冷光，照亮了青年的脸庞，在瓷砖上留下一个高挑的模糊轮廓。

陈迁很快有了回复，想来应该是不适应高速移动的环境，到现在还没睡。

他本来想在通话里告诉陈迁自己成功进入青培生计划的事情，结果陈迁没给他机会。现在虞沧海看着浮出的联络窗口，抬手在输入端打了一行字。

「哥，我报名了学校的一个实习项目，已经通过……」

他停手。片刻之后，删掉刚刚那句话，关闭了微端。

这个时机似乎不太好，他想。

周六有会议讲座，之后应该会通知哪天开始实习，等到确定下来再告诉他也不迟，没必要急于一时。

一些合理想象——

小时候：

虞沧海：“哥，巴拉巴拉巴拉……”

陈迁：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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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