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欲为了和段兰约定的三个月,在离开之前答应了军部新的霸王条,这短短三个月的假期对他来说是真的来之不易。
不过军部的事还要先暂且搁置,他现在得好好琢磨一下检察院的这个处分决定——毕竟“授一级警督,遣于奉城市吴淞分局就任法医”怎么也看不像是个处罚……
林欲皱起眉反复看了几遍检察长给他发来的处分文件,根本弄不懂检察院要搞什么。
[检察长,你确定这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你这回虽说也算是有功,但你非让方玖给你隐瞒你去过地下仓库的事,这功就没算到你头上。你直接从薛部长手下调人是很严重的违规,不过吴淞那边的冯局很中意你,听说这件事之后跑了好几次检察院来谈你处分的事,最终季院就说把你调走去公安,就当做是革职处罚了]
[可是我的职级也没降……]
[你还嫌处罚轻了?]
[不是,有点意外而已。那谢谢检察长了。]
[好]
林欲又发了消息给方玖。
[回来了?正好有新任务,我去接你]
[我昨晚才刚回来……]
[走之前你自己签的字,我当时就拦着你了,现在反悔可来不及]
[好吧,那我在悦景等你。]
方玖到悦景雅颂门口的时候被保安拦了下来。方大少爷从八岁起就在军营里众星捧月,根本没有过被拦车的经历,一时被凶神恶煞的保安大爷吼的僵住了,灰溜溜的把车退到路边停好给林欲打电话。
“你们这保安这么凶残的吗?”方玖正吐槽着,林欲正巧走到小区门口,于是他惊讶的看着林欲和刚刚宛若凶神的保安大爷说说笑笑不亦乐乎,凶神还拍了拍林欲的肩满脸笑容的给他开了小区门,“我……啊?”
“怎么了?”林欲挂断电话拉开车门熟稔的坐进了方玖的车后座。
“刚才那个保安像个恶鬼似的跟我喊不是小区车辆不能进,结果我一转头就看到他笑容可掬的跟你聊天,你知道这冲击有多大吗?”方玖开着车,“还有,你能不能坐副驾来,我给你在这当司机呢?”
“不坐。副驾车祸死得快。”林欲笑他,“悦景管理很严格的,没登记过的车进不去,你下次直接停外边就行。”
“你这小区比军部管的还严呢。”
林欲不置可否。
方玖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事,这次让林欲去是因为谢家二太子离家出走去了连城,立法庭那边要他们把人带回来,还必须得保证他的安全。连城太乱了,国安部那边的精锐前阵子派去了国外,剩下的都是新人,他们这边暂时没人可用,正好林欲回来,他离开前签的霸王条款刚巧有了用武之地。
“真是你们一打瞌睡我就来送枕头。”林欲无奈,“早知道就晚回来几天了。”
“早晚都得来,都跟你说了别签,你非要说什么什么……有重要的事一定要去做——”
“好了好了。”林欲摆摆手打断他,“走吧,还在会议室吗?“
两人聊着聊着走到会议室门口,方玖敲了两下门,随后推门让林欲先进了会议室,自己跟在后边把门关好。
“方中尉,好久不见。”坐在会议桌边上的一个中校和他打招呼。
“也不算太久。”林欲随意找了位置坐下,看向坐在主位的方令宇,“说说吧,具体要做什么?”
“谢燕之背着他哥偷跑去连城玩,小屁孩儿就是事儿多,谢逸之也不明事理,把小事儿弄得这么大。”方令宇没有寒暄,“你去把他领回来,他定位发你手机上了。”
“明白。”林欲点头,“我自己去?”
“国安三处的萧云景和萧云露兄妹跟你一起,能力都不错,你好好带。”
“……让我带两个后辈?”林欲挑眉。
“是。连城那边也会有人接应你们,回去看文件。”方令宇递给他一张单子,“连城管制一直对五门的人很防备,你去做一套新证件,明天下午出发。”
林欲接过单子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司令,真让他去吗?”方玖有些担忧。
“你知道他这三个月去了哪里吗?”方令宇旁边坐着的一个方家人沉着声音问道。
“……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那人冷笑了一声,“既然是他自己签字同意的,那别说是连城,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得下。”
方玖皱起眉。
林欲在四二六地下仓库案之后突然要离开三个月,甚至可以为此签下军部的霸王条款已经足够引人遐想,更别说这三个月里他完全销声匿迹,以军部的情报网都查不到他的一点消息。
方玖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坐着的人,根本没人真正关心谢燕之的事。林欲离开三个月不知所踪,前阵子谢逸之也离开了京城行踪隐秘,现在谢燕之又莫名其妙的跑去连城,桩桩件件加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多想。
立法庭和林欲什么时候联系上了?谢燕之去连城到底是离家出走这么简单,还是有谢逸之的授意?
方玖收敛神思,未置一词,只是静静地等待会议结束。
此时的林欲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他拿着方令宇给他的单子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参谋处档案室,在军事大楼里,方玖的地盘就是他的地盘,尤其是参谋处,方瑜的名字和方玖的一样好用。
林欲推开档案室的门把单子交给赵文。
“瑜哥,又来了?”赵文叼着烟接过证明单。
“嗯,有新任务,这个。”林欲从卡片夹里抽出一张身份证。赵文接过来看了一眼还给他。
林欲靠在桌边等他。
他这办公室永远都这么乱,进门找不到下脚的地方,文件乱七八糟的满天飞。刚刚的单子被随手压在桌边的文件堆里。屋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全是碾碎的烟头。林欲安静的在一旁看他操作电脑修改档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效率。
上次林欲来的时候拿两条方玖给的富春山居换了一张□□和配套的档案。赵文是情报部的二把手,专门负责机密任务情报工作和档案信息采集。
“去连城?”赵文噼里啪啦的按着键盘。
“嗯。”林欲在他桌上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上次给你带的抽完了?”
“这不是怕你这样的人过来蹭走一根嘛!我给收起来了,就自个儿的时候抽。”赵文嘿嘿笑着。
“能耐。”林欲笑他,“回头跟方玖要去,他烟多。”
“我是什么玩意儿啊跟处长讨烟抽?你这不跟我闹呢吗。”赵文把档案全都填好,上传审核之后旁边的打印机也打出了一张纸,他把纸拿起来递给林欲,“喏,拿回去看吧。”
林欲看着密密麻麻的一张档案文件:“非得印在一张上吗?字号缩成这样……”
“我这儿没那么多纸。”赵文把烟熄了,“档案室天天拿纸当饭吃,用的地方太多啦,能省则省吧。”
“行吧,我凑合看。”林欲把档案折好揣进口袋,“上回的事你没说出去吧?”
“没有……他们姓方的一提到你都跟疯了一样,我可不干那出卖朋友的事。”赵文又点上一根烟,“哎,怎么把你派去连城那地方了?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你可小心着点,别又回不来了。”
“放心吧,肯定好好的回来给你交任务报告。”
“我跟你说,那边可没比边境强多少。纯纯极恶都市,什么人都有。”赵文坐在电脑后边吞云吐雾,“你可别想的太轻巧。”
“知道了知道了。”林欲答应着,推门离开档案室。
他搭方玖的车回到公寓看档案,不得不说赵文在做档案这方面是顶尖的,足以以假乱真。他拿出身份证和几张银行卡放进钱夹,把卡片夹扔进书房抽屉。
第二天林欲和国安三处的两位后辈在机场见了面。
“方中尉。”二人跟他问好。
“以前出过任务吗?”林欲点头表示回应,检查了他们的证件,取好机票带着两人过安检上飞机。
“出过。”萧云露回答,“二一九缉毒案,六三零反贪案——”
“好。”林欲打断她,“看来不用我太操心。我需要你们配合的时候会比较少,你们也不用太紧张。”
“是!”二人一齐回答。
林欲被这整齐的声音震了一下,无奈的说:“不不不……你们不是看过档案了吗?表现得像普通兄妹一点,生怕别人看不出你们是国安部的?”
连城国际机场。
林欲戴着墨镜散着长发,一身休闲装,身后拉着行李箱,还带着两个小尾巴。
“段玉?”检查证件的工作人员仔细打量着他。
“是。”林欲笑眯眯的答应。
“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打开看看。”
“嗳。”林欲讪笑着,“做生意嘛,带点东西不容易,您看……”林欲朝着检查证件的人眨了眨眼,对方把通行证往后翻了几页,发现了夹页里的几张纸币。
他瞟了林欲一眼,又打量林欲身后的两兄妹,最终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他,把那几张纸币捻了捻塞进兜里,通行证还给了林欲。
“走吧走吧。”他摆摆手。
“谢谢您啊。”林欲双手接过证件,带着二人出了机场。
在兄妹二人以为他们是去宾馆或者什么出租房落脚的时候,林欲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售楼处。
“段玉,签过合同的。”林欲把行李箱推给萧云景,“之前没空过来。”
售楼处的人恭恭敬敬的迎着他,连带着给萧云景和萧云露也准备了沙发。
“哥,”萧云露小声和萧云景说,“他到底什么来头啊……”
她还没听说过出个任务还能专门买套房子的人。
萧云景扶着行李箱,摇了摇头。
林欲拿着一个文件夹回来,跟他们俩招了招手,两个人赶忙跟了上去。
金湾十里海,房价在连城是数一数二的贵,萧云露看到楼宇群门口金闪闪的五个大字的时候差点没喘过来气。
但是林欲没有开口,她也不敢问。
直到进了房门放好行李她才等到林欲开口。
“先在沙发上稍等。”林欲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仪器把房子整个查了一遍,找出一个摄像头来。林欲熟练的拆毁揉碎摄像头零件丢进了垃圾桶。
“你们和谢燕之见过吗?”林欲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和两人闲聊。
“见过。”萧云景点头,“他离家出走的次数不算少,每次被逮回来都要找处长诉苦。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处里,很容易就遇到了。”
“……叛逆期啊。”林欲翘起嘴角。
连城是个特殊的地方,和奉城不同,连城作为海滨城市一直是与境外贸易的重要端口,比相对闭塞的奉城更容易成为罪恶滋生的温床。再加上连城本身的发展价值太低,除了外贸没有其他的支柱产业,所以政府也大力扶持经贸。
大米多的地方,当然就容易招来老鼠,更别提经贸城市的通病就是市民贫富差距大,上层人光鲜亮丽纸醉金迷,下层人则是活在赵文口中的“罪恶都市”。连城从上到下全都黑的跟泥潭一样,有钱人玩弄穷人,穷人活不下去就去偷去抢。
可以说连城弊病已久,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是立法庭也不敢随便就动这块地方。不过因为谢逸之自己也不那么干净,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和连城相安无事。
连城这地方藏污纳垢,什么事都有。从刚才的机场到金湾十里海的一路上,平民百姓的生活里就能看见一座城市真正的面貌:电线杆角落贴着冰糖面粉的广告,麻将馆门口摆弄指虎的壮汉,小巷子里的球棍和散落一地的砖头,亮着刺目粉紫色灯光的按摩店……
要不怎么说叛逆期小孩就喜欢做一些道德和法律都不太允许的事呢。军部发来的定位显示在东影路,在地图上可以看到那一片有不少暗巷,他现在最担心的应该就是这小少爷别深陷其中沾上点毒品,那可就难办了。
“你们先收拾,我下楼去买菜。”林欲把叠好的衣服放在沙发上,扣好行李箱放在墙边,整理完说了一声就径自出了门。
新房子只有基本的厨具,刚刚他试了电磁炉,是新的,冰箱比他的脸还干净,根本没有吃的东西。
连城比奉城稍南,正值八月,走两步都会流汗。林欲对热不那么敏感,走在喧闹的菜市场中间也没染上人群的燥热,雷厉风行的砍价过后拎着一大袋蔬菜肉类和调料悠闲地往回走。
或许是他走的太不紧不慢,和急躁的人群很不匹配,难免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在一个少年撞上他连声说抱歉的时候,林欲迅速的按住了一只刚从他腰侧离开的手腕。
“谢谢。”林欲把手机从他手里拿下来重新放回口袋。
“你……”那人睁圆了眼睛看着他。
“嗯?”林欲挑眉,他们已经走到了人群相对稀疏的街道,起码有空位可供他们驻足说话,“还有什么事吗?需要我请你去警局喝茶?”
少年紧张的咽了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抬腿就要跑,奈何手腕还在林欲手里,他挣扎了一下没挣动,只得站在原地。
“不想喝茶?”林欲笑眯眯的,“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我就不把你送去警局。”
“……你问吧。”少年梗着脖子。
“你做这个多久了?”
“三四年。”
“你今年多大?”
“十五。”
“这么小就出来做事了?”林欲挑眉。
“没钱啊。”少年没好气的回答,“要是能像你一样谁会偷东西……”
“是吗?”林欲眉眼弯弯,“要不要低头看看你的手表去哪了?”
少年低头去看,手表已经不翼而飞。他猛的抬头看向林欲。他是怎么做到的?分明两只手都被占着,一只手上拎着一袋看上去就很重的菜,另一只手还握在他的手腕上,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拿走了他的手表?
“你好好回答我,我就还给你。”林欲继续说,“这表也价值不菲吧,从哪儿偷来的?”
“……过了这条街,再往北走,有条头上写着春兰理发店的巷子,里头有家酒馆,酒馆地下有个拳场,场子里走一圈能顺走几千块的东西。”少年闷闷的回答。
“这么隐蔽,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那儿打拳。”少年晃晃脑袋,“替人挨揍的,一场三百。”
“出场费还挺高。除了拳场,还有什么地方你经常去的?”
少年迟疑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会听他们说话之后才又靠近林欲走了一步压低声音:“像那样的巷子,金湾区能有八百条,还有地方会卖糖丸或者白面那种东西……你知道我说的吧?帮他们卖货送货,一单五百块。”
“贩毒才给你五百?真黑心。”林欲摇头感叹,“我也有件事要做找不到帮手,你要是帮我搞定了,我给你两千块,怎么样?”
少年打量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狐狸般的狡黠光芒。直觉告诉他这人不是什么善茬,可听到两千块他又有些动摇。
卖货的活不是每天都有的,他一个月能接上两三次都算多了,打拳偷窃又不是稳当的活计,一不小心还要去蹲局子。这看起来安全稳当的两千块就摆在他眼前,足够他半个月都不愁吃喝住了。
少年咬牙:“好。你要做什么?”
“那我要是还有别的事可以找你办吗?”林欲没回答他的问题。
“……别的?什么事?”
“能不能帮我把东西也拎上楼去?”林欲笑着提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有点沉。”
“你……”少年表情复杂的看着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给钱吗?”
“当然。”林欲轻快的回答,把一大袋的东西塞进他手里,又从口袋里拿出手表帮他戴上,“多谢了。”
“你到底是怎么拿走的?”
“就像这样啊。”林欲眨眨眼,手表又出现在了他的指尖。
少年睁大眼睛看着手表:“啊?”
林欲又把表给他戴回去:“你叫什么名字?”
“翟秋实。”
“春华秋实的秋实?”
“啊?啥东西,听不懂。”翟秋实摇了摇头,“禾木旁的秋,实是宝盖下面一个头。”
翟秋实拎着东西跟林欲走进金湾十里海的电梯,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这种高档房子,像他这种平民人别说走进去了,就是在门口驻足一会儿都会被赶走。他还是头一回光明正大的走进这种地方。
“你真是有钱人啊。”翟秋实吸了一口气,楼道里有很好闻的味道,“这里的房子得有多贵啊?”
“还好吧。”林欲领着他进门。
林欲把菜放到厨房,给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往哪下脚而显得有些局促的翟秋实拿了一套新衣服,又把他换下来的旧衣服抱在怀里。
“你还是个爱干净的小孩啊,昨天刚洗的衣服?”林欲摸了摸衣服,塞进洗衣机,又回到厨房把刚买的东西都拿出来,洗手准备做饭。
萧云露听到声音推门走出来,看到有陌生人坐在饭桌旁边,有些惊讶,但是她没表现出来,只是走到厨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框。
林欲擦了擦手,走出厨房又朝卧室喊了一声。
“景云!你也出来,过一会就吃饭了!”说罢对着俩人介绍,“这是景露,屋里那个是景云,都是我的学生。景露,这是翟秋实,晚饭之后我有事要和他出去,你俩自己待在家里,别乱跑。”
萧云露点点头,心下了然:用化名介绍,说明这人是任务的一环。中尉应该是有自己的安排,她和哥哥只要听指挥就万事大吉,不用再横生枝节。
“你好。”翟秋实有些局促的和萧云露打了招呼,“学生?你是老师?”
“以前是。”林欲又回到厨房,“现在不是了。”
翟秋实不习惯坐在一边等别人忙活伺候,也进了厨房帮林欲打下手。
“当老师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不干了?”
“吸毒被抓了。”林欲无所谓的答道。
“……少诓人,你看着可不像。”翟秋实哼哼两声。
“戒了嘛。戒毒所不好待啊,我可不想去第二回。”
“你是哪里人?”
“奉城人。”
“那你跑连城来干啥的?还带着两个学生?”翟秋实惊讶。
“做生意啊。”林欲利落的切好菜,信口胡诌,“他们俩是我前夫的孩子,我以前给他们做过家教。半年前我前夫死了,他们俩找到我的电话联系上了我。哥哥今年十八,妹妹十六。”
“那不是还在上学才对吗?”
“上学?跟着我哪有学可上,天南海北到处跑生意,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冻不着饿不死他们都该谢天谢地了。归根结底是前夫和别人的孩子,我至于对他们那么好吗?”林欲凉凉的回答。
这时候翟秋实才反应过来:“啊……对啊……诶不是,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你的、前夫?”
“怎么了?”林欲打好鸡蛋。
“你你你你……呃……倒是……也挺像的……”翟秋实差点咬到舌头。
这年头很少有人还觉得同性恋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终归还是少数,而且刚刚他说“前夫”,翟秋实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是会甘于人下的那种人。
“好了。出去吃饭吧。”林欲端起盘子走出厨房。
段玉的身份档案虽然是赵文在档案室通过方令宇给他的那张单子现编的,但也不像林欲刚才纯粹张口就来糊弄小孩的说辞那么离谱。
一般执行这种要隐藏身份的任务的人都是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段玉的档案也是如此。
平平无奇的一个高中老师,因为吸毒入狱,强戒之后失去了工作,于是开始做非法生意——在众多的非法生意人里实在算不上特殊,就连城的情况来看,这个背景非常普通。
唯一还算特殊的就是景云和景露,因为国安部的潜伏预备档案实在是太多,他们俩出任务之前就随便拿了一份兄妹的档案用着,根本没考虑还得和林欲搭上线。
所以林欲才想出这么一套说辞来,离谱到只会让人觉得震惊,还能恰到好处地引起别人的八卦之心。
反正逻辑更自洽的说法也用不上。
晚饭是林欲一如既往的作风,简单但好吃,色香味俱全。让萧云景和萧云露顿时有了一种还在家里的恍惚感,翟秋实更是这辈子也没体会过这种待遇,差点要热泪盈眶。而当事人林欲倒是稳如泰山,一边吃一边思考着过会儿的行动。于是四人各怀心事,沉默的吃完了晚饭。
对于段玉敢于在连城的大街上领人回家吃晚饭这件事,翟秋实觉得要么就是这人脑子有点问题,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所谓的“歹徒”。
翟秋实觉得段玉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