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麟凤图 > 第10章 御史来了

麟凤图 第10章 御史来了

作者:猫不烦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17 18:22:13 来源:文学城

要说平南县大概是今年犯了太岁,倒霉起来还真是见不到底。此时,江南东道监察御史曹识微正出巡泉州,原本事毕后准备乘船走海路直上温州,却在途中偶听人言平南事,竟转了个弯往建州来了。

这曹识微出身士庶门第,生平最厌恶仗势横行的勋贵世卿,其中又以五姓子弟为甚。

登科那年,担任进士科主考的是礼部侍郎,众士子纷纷往侍郎府上投卷,以期得主考赏识。独独曹识微绕过热门,前往御史大夫第献上自注《罗织经》,见解精辟,笔触老辣,令一向爱在新人里掐尖的御史台大喜过望。

事后据礼部某人透露,就在放榜前一日,御史大夫带了一众年轻力壮的御史闯进官房,扬言不录取曹识微便教整个礼部灰飞烟灭。

吏部也证实,御史台痛殴礼部后成功录得曹识微,榜纸墨迹未干,又转身给了吏部一窝心脚。当时写着尚书、侍郎大名的弹状扬了一屋子,直吓得吏部屁滚尿流,恨不得把曹识微洗净包好一路吹打着送去御史台。

尽管来历这般传奇,曹识微的名声却并不好。她注解的《罗织经》乃是大梁某恶名昭彰的酷吏所著。这酷吏横行一时,只因某次踢到某块铁板这才失了圣心。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她自觉大限将至,便将生平罗织罪名、角谋斗智的经验倾注成书献于君前,以期重获圣宠。却不料这书堪称集邪恶智慧之大成,反成了她的催命符。

人死了,那书被御史台以“洞悉其奸,还治其身”的名义留存下来,成为入台必读书目。

这样名声狼藉的书,曹识微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士子不仅读了,还深入思考举一反三为其注脚;不仅注了,还光明正大挺胸抬头大摇大摆献于御史大夫面前。这样天赋异禀、悍不畏死的人才,除了御史台如获至宝收入麾下之外,难免令其他官署侧目。

曹识微入台后深得御史中丞冯葵的青睐,不过两年便从九品监察御史里行升任正八品上的监察御史,负责巡察最为富庶也最为复杂的江南东道。

江南乃五姓百年经营根基所在,应、李、任氏俱发源于此。曹识微痛恨五姓,甫一上任便以一月二弹的效率将全道各府州县齐刷刷收拾了一遍。连闲来无事站在岸上看热闹的折冲军府都捎带着挨了几巴掌,至今听见曹氏大名,耳内都还嗡嗡作响。

几年下来,边边角角的碎料抠了不少,但曹识微真正的目标却始终不曾入彀。大网张了这几年,这一次,建州这只肥蝇一头撞了进来。

这日,平南县近海码头十分繁忙。正逢渔季,出海的船纷纷返回码头卸鱼获,一只不起眼的乌篷小船也夹在其中停靠在岸。船上下来一个阔面方口,神情严肃的中年士人,身后跟着一个笑呵呵的庶仆,背着鼓鼓的行囊。

主仆二人在码头略站了站,四下打量了一番,走到不远处口马行买了一头半大黑驴,摇摇晃晃向县城而来。

到了城门外,士人并不急着进城,而是找个茶摊坐下,要了两碗热茶并一个胡饼,和庶仆分着吃。

直坐了半晌,庶仆方眼睛一亮,朝着某个方向努努嘴,掏出铜钱结了账。而后两人跟在一个身穿簇新蓝布衣,肩挑几条鲜鱼的贱户身后,进了镜湖旁一座村落。

村里约莫有一百来户,家家户户虽是黄泥垒墙,稻草铺顶,空的地方却晒满了鱼干、肉脯等物,临时围起的谷仓里还堆了些粟谷。一群粗布包头、裙长遮脚的妇女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笑,手里搓着粗粮团子,几个剃了头的小孩穿了新做的衣裳,脸和手却还是黑黑黄黄的,凑着头蹲在屋檐下玩耍。

士人看准几个路边树下打鸟玩的孩子,笑吟吟上前掏出几块松子糖:“几位小郎君,可否方便问个路?”

嘴馋的小孩围拢过来,抢了那糖便吃。一个年纪大些的少年含着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你要问什么路?”

“我是外地来的商人,贩了些货物想在附近售卖。小郎君可否告知这附近的村子哪个富裕些,哪个穷些。那富裕的,我便去做生意,穷些的,我便绕开些。”

贱户家的孩子何曾被人这样客气对待过,顿时来了精神:“你来得是时候,这里原本是穷的,只是现在富了,想来也买得起你的货物。只是···有些不能买。”

“明白明白,我们行商之人,只看做不做得成生意。我的货物都是村上人能用的,绝不惹麻烦。只是刚才小郎君说原本穷,现在富了,是什么意思?”

见少年有些犹豫,士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约莫二三两重的小银锭:“不白劳烦小郎君。”

少年眼睛一亮,忙接了那银锭塞进怀里,对士人道:“你附耳过来。”

两人耳语一阵,忽听对面有妇女高声叫道:“者黑,你在和谁说话?”

少年慌忙回答:“阿娘,是个问路的人。”

妇女走了过来,见是个身材高大,穿靴戴帽的女人,下意识地将少年挡在自己身后,十分警惕:“小孩子指路不清,莫误了官人的事。”

士人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妇女却不肯多说,只随便指了个方向便走开了。

那士人并不着恼,而是笑眯眯地走回村口。等在那里的庶仆迎了上去:“监察,可问到什么了?”

“趁天色还早,你先与我往后面山上去。”

南狄人丧葬风俗与梁人不同。凡有枉死之人只得单人单穴葬在背阴的山坡上,无碑无桩,不起坟堆,只在近旁以桑记之。山坡上正如那少年所说,密密压压种了许多桑树,风一吹满山哗啦啦作响。

主仆二人费了半天的力气,方在靠近半山处找到两株新种的树苗。

曹识微用手摇了摇树苗,又拨开新土摸索一阵,扯出一根抬棺用的麻绳:“自英祖时南狄国降部被划在贱属,略好些的投了军户,或是入了奴籍。差些就如村上这些人,脚下无土,头上无瓦,只做些苦力活糊口。若还差些,便是俳优、娼妓、偷盗之流了。”

“这样的人死了,得一卷破草席裹身入土已是极好。可你看,这麻绳又粗又结实,明显是用来抬棺材的,而且棺材分量还不轻。”

庶仆点头道:“且不说一个贱户人家买不买得起,按律也用不得好木材做棺椁。这样堂而皇之抬上山落葬,乡里连屁都不放一个,里头必定有隐情。”

“就是这里了。”曹识微看向庶仆:“怕不怕鬼?”

“监察说笑了,小人三代在台中服侍,什么鬼没见过?”庶仆满不在乎地撸起袖子,从行囊里取出一把铲头开始掘土。

南狄人厚生薄死,所以这棺材埋得极浅,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露了出来。棺材极宽极厚,手扣上去铿然有声,只是漆上得不匀,应该是匆忙赶工出来的。庶仆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一咬牙用铲头撬开一条缝。

曹识微从腰间皮囊中掏出火石点燃绒捻向里看去,里面分明躺着两个人,难怪这棺材这般宽大。她示意庶仆将缝开得更大些,伸手在棺边摸索一圈,终于摸到一块薄而光滑的石片。

等她把石片掏出来,庶仆好奇地凑过去看:“监察,这是什么?”

“南狄风俗,盖棺时将亡者生平和死因刻在金、玉、瓦、石等坚硬物上随棺下葬,名曰记生符。这二人既葬得这般隆重,棺内肯定会有这一件。归化这么多年,杀也杀了,贬也贬了,南狄人还是会记得祖宗。可见非我族属,其心难移,其志难夺也。”

曹识微仔细看那石片:“这记生符是到了阴曹地府呈给阎王观览的。那些含冤而死的人,在生时无处诉冤,死后自是要在阎王面前好好说道,故而对死因记得格外真切详细。你也看看。”

庶仆看完,不由气愤道:“这平南县居然这等胡作非为、草菅人命!”

曹识微冷笑道:“有趣得很。”

天色渐晚,不知从何方刮来一阵无头风,满山的桑树随风摇摆,簌簌作响。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