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混蛋 第32章 送你上学

周六那天是曾文生日，姚月照放学后和陈天天他们一起给曾文庆生，他到家时已经过了零点，姚月照单手拎着书包，在大门前输密码时，不经意间一看，发现付南野家二楼房间的灯还没关，应该是还没休息。

于是姚月照在进门前向他们家阳台的方向望去，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儿，右手边还闪烁着一点零星的火光，在云层厚重的黑夜里格外明显。

本来这时姚月照可以当做没看到，直接开门进屋，但他偏偏没有那么做，反而是在门口停住了，静静驻足片刻，朝付南野家的阳台那边望。

黑暗中他看不清付南野的脸，但他知道，付南野一定也在注视着他，过了许久，他看到那人手边的火光熄灭了，然后阳台上模糊的高大人影不见了，转身走进了屋里。

姚月照知道付南野一定不单单只是进屋那么简单，他肯定会跑下来找自己，既然看到他了，付南野就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这是和付南野相处这么久，付南野给他的底气。

今晚他喝了点酒，可能是因为酒精上脑，姚月照比平常多了几分勇气，但他的头脑现在异常的清醒，于是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等着付南野出来找他。

果然，没过一会，对面的漂亮的洋房里里就闪出一个人影，付南野穿了一件浅色的长袖衬衫，头发全部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面部流畅度很高，格外的俊朗。

付南野来到他们家的院子外，想要推开院门直接进来，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顿住脚步，隔着不高的院门，然后望向姚月照，似乎在等着他的许可。

姚月照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矜持，但他懒得猜付南野到底在想什么，于是自顾自地推开房子大门，也没再管他，径直走了进去。

家里依旧一个人也没有，连时不时会来打扫卫生，照顾姚月照起居的阿姨也不在。

过了好一会，付南野的身影才摇曳着出现在大门门口。

姚月照刚刚去洗了把脸，这会正拿着毛巾擦拭额头和刘海上的水珠，见他进来，便偏头转向付南野，神态自然：“愣着干什么？进来坐。”

付南野点点头，走到姚月照面前，略微低下一点头看他，一句话也不说。

姚月照放下手中的毛巾，抬起眼，和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对视。

空气流动，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指针滴答滴答的不停作响，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接近，却又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谁也无法先行突破这道关卡。

一阵短暂的沉静过后，姚月照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你喝酒了？”

“嗯。”付南野的嗓音有点哑，很沉：“喝了，但没喝多。”

姚月照点点头，看付南野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还以为是他喝多了，再次沉寂片刻后问道：“我记得家里面应该还有点解酒汤，要不要——”

话没说完，付南野突然握着他的手腕，打开他的手掌，往他的手掌里放了一把糖。

姚月照低头看了一眼，内心稍有惊愕。

这是付南野上次给他的彩虹色包装的桃子味硬糖，甜度刚刚好，水果味很浓，多吃几颗也不会觉得腻，是姚月照喜欢的味道。

他记得，付南野上周说过，说他要把所有的糖都给姚月照。

眼前的人无比认真地看着他，除了姚月照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和事物，付南野的嘴不好，或许不会说好听的话，可他却会把所有的真心全部付诸于行动。

就像这把糖，他会把这些糖递到姚月照面前，却不会和他介绍糖有多么的甜，不会讲那些漂亮的花言巧语。

姚月照先是拆开一颗糖放进嘴里，又把另外一颗糖的包装也拆开，递给付南野，和他轻声道了谢。

付南野把糖放进嘴里，依旧没什么表情，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盯着姚月照的眼睛，眼神纯粹而炽热。

“今天和谁吃饭去了？”姚月照的脸被他直白的目光盯的烧了起来，觉得这样不行，于是主动寻找话题，问他。

“严松他们几个。”付南野正常回答：“还有黎语菲。”

“然后呢？”姚月照问。

“然后我就送黎语菲回家了，一路上和她聊了很多。”

听到黎语菲的名字，姚月照愣了一下，明明他和黎语菲的关系不错，也并不讨厌黎语菲，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付南野嘴里听到她的名字时，他的心里还是掀起了一点波浪。

就像一颗石子，被调皮捣蛋的孩子丢进了平静的湖水里，水面上泛起了阵阵涟漪。

那种感觉他说不清，姚月照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总之他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可能是因为，自己今晚也喝了酒的缘故。

“嗯。”于是姚月照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们关系好像格外的好，你和她谈恋爱了？”嗯完之后，他头脑一热，几乎没经过思考，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此言一出，姚月照几乎是瞬间就后悔了，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刚刚因为干燥温暖的空气而变得浑浊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他后悔自己问出了这样一个不冷静，也不理智的问题，他想要立刻补救回来。

付南野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姚月照问完这句话以后，付南野的表情突然有了几分细微的变化，他的嘴角抽动一瞬，又马上恢复正常，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依然是那个俊朗的，带点痞气的少年。

又是一阵诡异的宁静，姚月照站在指针转动的钟表前，头一次对自己的冲动发言产生了这么大的悔意。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很规矩的人，因为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教导他的，他的父亲姚志升是一个非常死板的人，也对他非常严厉，几乎从未在他面前笑过。

他记得小的时候，因为自己和邻居家的小朋友同时看上了一辆玩具小汽车，而自己没有把小汽车让给那位小朋友，回家后就被姚志升狠狠打骂了一顿，告诉他做人要懂得谦虚忍让，要顾全大局，懂得识大体。

至于为什么姚志升因为一辆玩具小汽车就把他打了一顿，姚月照后来才知道，可能是因为，那位男孩儿的父母是宁澜市政府的官员吧。

那是姚月照十八年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那样不理智的事。

要说有第二次，那大概就是今天，他不理智的问出了付南野那个问题。

他不该这样问的。

一边后悔，他又一边有些好奇付南野会怎样回答，就像是两股不同势力的人在他的心中拔河，以他的心脏为胜利点，在叫嚣着，让他心中的天秤倾斜。

姚月照是个很矛盾的人，一边在心里期待着付南野会给出他真实的答案，一边又不想听他说出口。

秒针在钟表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姚月照从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过，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付南野的回答方式，但无论哪一种，姚月照觉得自己都不想听到。

干嘛要突然问这种问题呢？姚月照郁闷地想。

大概因为他和付南野是好朋友吧，起码他现在拿付南野当好朋友，如果真是这样，他会发自真心地恭喜和祝福付南野，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谈的久一点。

毕竟黎语菲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和付南野也很般配。

“你饿不饿？”姚月照撑不住了，有些局促，想要立刻逃离现场，“我去厨房给你煮点东西吃。”

步履有些不稳，姚月照匆匆地从付南野的身边经过，却在掠过他身体的前一秒，被人抓住了手腕。

付南野的掌心的温度还是那样滚烫，甚至要将姚月照的皮肤灼伤，二人肌肤相贴的那一刻，他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付南野抓着他的手腕，明明力道不大，但姚月照就是挣脱不开。

“你为什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付南野向前一步，贴近姚月照的身体，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付南野的味道和暖意融融的气息再次传入姚月照的鼻腔里，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让姚月照退无可退，无处闪躲。

其实付南野今晚的状态一直都很认真，和从前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那只只会摇尾巴的狼狗毫不相同。

这是他第一次在发觉自己心意后这样和姚月照讲话，而此刻的付南野，只想知道姚月照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到底把他当做什么。

他之前一直都在逃避现实，逃避问题，也不敢独自面对，今晚黎语菲帮他揭开了那层面纱，可出乎付南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感到羞耻或是害怕，反而格外的平静。

他从前也没正经喜欢过什么人，付南野本身不歧视同性恋，对同性恋也不觉得反感，但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直到遇到姚月照之后，他发现自己走的每一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要离他更近。

他想天天黏着姚月照，一直和他在一起。

毕竟喜欢上姚月照，也是人之常情。

就好像天意如此，冥冥之中注定他会喜欢上姚月照，付南野也许早就萌生了这个想法，只是那时的他不敢相信，所以就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也不愿意再提起。

如今的付南野不得不面对，因为事实已经摆在他面前了，所以他选择坦然接受，这个过程他并没有花费多久，不然他也不会特意站在阳台，等着姚月照回家，然后下楼来找他。

坐以待毙不是付南野的风格，他更喜欢主动出击。

从八点半到零点整，付南野用了三个半小时，在阳台抽了两根烟，彻底接受了他喜欢姚月照的事。

只有三个半小时，付南野觉得不能再多了，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所以他一直在等姚月照，他想要和姚月照告白，不管他答不答应，起码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付南野大概是不会用什么方法追人的。

他没有做过这些事，只好先拿了好多桃子味的硬糖，履行自己那天晚上的承诺，把所有的糖都给姚月照吃。

没办法，姚月照看他的眼神实在太温柔，实在算不上清白，而且刚刚他问出那个问题，付南野能听出他语气的不自然，虽然姚月照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让付南野觉得，他有戏，姚月照不会强硬的拒绝他，或许姚月照也是喜欢他的，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而已。

姚月照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平时无异，温声道：“没有为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你不要多想。”

“那我如果回答是，你会怎么样？”付南野看穿了他平静表面下波涛汹涌的内心，于是反问他。

今晚的付南野很怪，哪怕这样的平和与冷静是姚月照和他相处时一直所期待的，但付南野真的不犯浑的样子，却让姚月照感到害怕，想要迅速远离这个人，给他极强的压迫感。

为了黎语菲，能做出这么大的改变，从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变得这么冷静成熟，仿佛在一夜之间完成了蜕变。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黎语菲啊。姚月照略有些遗憾的想。

可他的这份遗憾并没能宣之于口，姚月照只是笑了笑：“如果是真的，那我祝你们幸福。”

墙上的钟表即将指向半点，这场无声的博弈心照不宣的结束了，姚月照甩开他禁锢着自己的手腕，“冰箱里还有挂面，我去煮点东西吃，你应该也饿了。”

“是有些饿了。”付南野疲惫地坐下，似乎得到了让他不满意的答案，可他没有再逼问下去，而是结束了这个话题：“我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姚月照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摸出了挂面，随口问：“你父母没在家？”

“我爸在出差，还没回来，我妈在家，不过她已经睡了，不好麻烦她。”付南野想抽烟，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烦躁地抹了把脸，最后硬生生把已经掏出来的打火机给塞了回去。

“挺好的。”姚月照在厨房切菜，头也不抬，“你已经很幸福了。”

姚月照又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了，他的母亲在九月初给他打了一笔生活费，时不时打来电话问他的近况，至于他的父亲姚志升，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姚月照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不过这样的生活他从小就习惯了，他是不被爱的那个，姚月照的父母爱工作胜过爱他，姚月照一直都知道。

“最近上放学都是司机接送么？”付南野跟着姚月照来到厨房，站在他身后，看他切菜。

“我自己走，没麻烦司机。”姚月照把小白菜放到已经沸腾的锅里，又把挂面放进去，“你一直躲着不肯见我，学校里又没人和我住同一个小区，我只能自己走。”

付南野：“……”

很正常的语气说出的很正常的话，落到他耳朵里，就显得特别委屈，还有几分埋冤的意味。

得想个办法弥补一下，毕竟姚月照都这么说了，不管他有没有这个意思，付南野都必须得弥补回来。

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这里吃亏，哪怕一点点也不行。

“明天我送你上学，行么？”付南野往前一步，看着姚月照的侧脸，低声问。

姚月照没看他，专注地煮面，“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补偿你一下。”

付南野稍微有些扭捏，又觉得这不像是自己该做出来的事，后来想想，追人嘛，送他上学接他放学不是很正常的事。以前严松谈了个其他学校的女生，自己休息的时候如果人家不放假，就去接送她上放学，风雨无阻。

从前他笑话严松，说严松这副舔狗模样他这辈子都不会拥有，严松满脸幸福的和自己说，自己这叫为爱发电，他如果不谈恋爱，那么就永远也不会懂这些。

那时的付南野以为，他这一辈子，都只会有被别人追的份，而不是他主动去追求别人。

然而，这样的想法，在他遇到姚月照以后，彻底分崩离析了。

他没追过别人，不知道严松这副舔狗的模样到底好不好用，付大少爷也想象不到自己去给别人当舔狗是什么样的，但如果对方是姚月照，那他就可以去尝试。

这样一想，他豁达了许多：“明天我送你上学，接你放学，我们一起走，就这么说定了。”

fny：学弟送送学长上学怎么了！（理直气壮）

yyz：嗯，不会怎样，只能宠着[好运莲莲]

最近期末复习周好忙好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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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送你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