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梧秋不着痕迹的侧开身子,柔光水花的衣服布料,唐复之的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滑了下去,她脸上还是笑着,眼底却是不耐。
于旸生怕令梧秋的忍耐极限快要到了,只得更加热情地作出送客还要挽留的姿态,两人又是在门口互相吹捧了几句,这才把这座大佛送走。
“以后他要总这样子,老是不请自来,也真够头疼的。”于旸一边口里念着,一边拿眼睛偷偷地瞧令梧秋。
令梧秋翻了个白眼过去,一点儿也不惯着他:“那天也不知道是谁非要眼巴巴凑上去打招呼,还美其名曰必要的交际。”说着,她转身走了。
于旸还在后头跟着继续唠唠叨叨,说一些怎么说他都是为了任务在考虑打算,令梧秋懒得听,捂着耳朵就当和尚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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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华班那头,任翘压着腿,高高抬起,有一搭没一搭地从小文堂嘴巴里套话:“外头帅府的车走了没?”
这唐复之打见令梧秋第一面开始就一脸谄媚样,生怕别人看不出他那心思,人家外省来的大家小姐怎么看得上他这个榆木脑袋闷着坏的,也不会照照镜子。
任翘腹诽着,一点都不觉得唐复之配得上令梧秋。
“刚走,师姐怎么了?”探了个脑袋的小文堂回来禀报,全是八卦心思。
任翘摆手把他们轰走:“去去去,怎么那么贫,今天的功练了吗?”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一哄而散。
真像个赖皮狗,人家每次见他都不给好脸色看,他还要眼巴巴挤到面前去,也不知道令梧秋现在烦不烦。这么一想,她又忍不住操心。
“关我什么事呢,那人本就是个没心肝的,估计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任翘喃喃自语,还记着那天的仇,若是只会牵连她一个人,她定不会那么生气,可偏偏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盘算上景华班了。
反正现在也闹翻了,任翘竭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事,以及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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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梧秋和于旸这些人都在忙着戏园子最后的收尾,正好避开了城中的热闹。
“听说了吗,说是有大人物过来。”陈韵从外头一进园子就神神秘秘地把众人聚集在一起。
“怪不得城门口一大早就很热闹。”
几个人手脚利索地干着活,一边闲聊起来。
“这丰州城太热闹,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好事。”令梧秋右眼闪了两下,她拿食指按着眼皮,不安萦绕心头。
于旸猜他担心的是人来人往,盘查巡逻更严格:“应该还好我,下批药过啦正好赶上浑水摸鱼的时机不是吗?”
“于旸,你最好打听下到底是什么人来,不是说帅府下面的兵都去了一整队迎接?”令梧秋还是没被安慰到。
于旸点点头:“一大早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应该一会儿就能有消息。”
阿明趁他们正在讨论得热火朝天,悄悄冲着令梧秋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自己过来。
“怎么了?”现在在白天,令梧秋都不会特意让阿宁完全避开。
阿宁的神色有些为难:“秋姐,不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只是主子他们已经到丰州城了,才喊人给我送的信。”
令梧秋第一个担心的就是尤其是,戏园子她们都有特别注意过,外人都是不好进来的,也不知是不是杏爷的有意为之,这处地方的墙修得比寻常屋子高许多。
“他们是怎么给你传的信?”令梧秋平心静气下来,想要找出自己的错漏。
阿宁似乎是知道她担心的,连忙摆手道:“秋姐你别误会,我们在丰州城外郊区有一个老伯家里,专门是用来交换信息的,早上我去买菜,就有个小孩把纸条塞进我手里。”
不在戏园子里才安全些,令梧秋松了一口气,她对严必逑那些人的底细还不够清楚,他们在暗,自己在明,不是对抗的好时机。
“阿宁,我现在认真问你,我不指望你会完全不根据严必逑的指令行事,但是我必须要知道他们相关的咨询。”令梧秋顿了顿,“把你放在我身边,他们也不会再完全信任你。”
“小小的交换,我觉得你可以接受。”令梧秋的声音非常有蛊惑力,一点点地试探着阿宁到底知道多少。
“他们平时来去的都很匆忙,也不会让家里的人知道行踪,不过他们真的是好人,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是被他们救下来的。”
好,说明有起码的良知,再加上上次绑架自己却没做任何事,让她安然无恙地回到丰州。
“他们是津州人吗?”
若是云州,平城这几个地方,没必要需要她来帮忙,令梧秋不相信这两个人建立不了一丁点自己的势力。
“是的,我们是从津州过来的。”其实令梧秋早就猜到了,只是从阿宁套出来对她后面面对严必逑更有把握。
她能说出津州,那也可以说出其他。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如此,一步误会,步步误会。
“他们是不是有官职?”
“我好像,看过严哥身上有枪,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阿宁努力回想,能记得也就这么多了,严必逑胡二人做事谨慎,回家几乎不会说外头的事。
“好了,其他的我也不问了,你先安心照他们说的做。”令梧秋拍了拍她,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哄骗了小姑娘,忍不住安慰。
这招对阿宁极为管用,本来只是吓得有些畏手畏脚,现在却豆大泪珠滴在令梧秋手背:“怎么了这是?”
令梧秋苦笑不得。
“他们想和你见一面。”阿宁带着哭腔,一字一顿。
“见就见呗,还能玩把我怎么样?”令梧秋掏出帕子给她擦干眼泪,“你不都说了他们是好人,莫要担心我了,一会儿出去可千万别哭丧着脸,我怕我朋友们看出来。”
“是不是要我单独去见面?”
阿宁啜泣地点了点头。
“你把时间和地点告诉我,若是两个时辰我还没回来,你记得告诉于旸。”令梧秋倒是不担心有去无回,只是必要的警惕心还是得有。
严胡二人这时候突然进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今早的大人物有关系,多一份别的渠道信息也是好事。
令梧秋随便找了个借口单独出了门,按着小纸条上写的亲自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