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戏 第26章 26

“取药的位置我会尽快让家里那边准备，至于时间......”令梧秋停下来，看向于旸，“我看和景华班的擂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于旸看她这幅神情：“你的意思是，仍然是我们主动 去发战书？”

都闹得很是不愉快了，令梧秋还不愿意放弃吗？

令梧秋思量再三，也没有跟更好的法子，她们既要快速在丰州城打响名号，又要引人注目，让其他人的目光尽可能放在戏班之间的斗争之上，这也意味着闹得越大，也就更安全。

“没错，现在真的闹翻了，也是好事，我也不用担心......”令梧秋还在骗着自己内心，嘴硬得很。

于旸冷哼一声，对她这种总是先拿自己开刀的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了：“你倒是知道什么是痛处。”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旸只能跟着令梧秋继续走一步看一步，绕了一大圈，还是成全了她们来丰州前最初的设想了。

“那究竟定在哪一天呢？”陈韵几人来得晚，对于旸和令梧秋话里话外给绕得极为糊涂，云里雾里中还在执着地问着具体时间。

“看咱们最快哪天可以让戏园子正常运作起来，第二天，咱们的于大公子就会去对面下战书了。”令梧秋揶揄着于旸。

于旸一看她挑眉，满肚子坏水地看向自己，就知道这苦差事落在自己头上了。

“行了，那啥也别说了，人多力量大，一起干吧！”罗印采扔过几把工具，丢在众人面前，催促着大家快些动起来。

“听你的！“

虽然已经入了夜，众人依旧干劲十足。

阿宁在场的时候，大家都不会提及别的事，但是毕竟总要让她出外逛逛，这借口一次比一次的令人怀疑，多少还是有了自己被排挤在外的感觉。

四下无人处，阿宁拉过令梧秋：“令老板，我知道我们毕竟不是一帮的人，可没必要一起干活的事情也把我排除在外。”

“毕竟跟你们同吃同住，你们也没让我累着，我还是想跟大家一样。”

阿宁说得真切，令梧秋也不好拒绝：“没事，我会跟他们说说这事。”说完便给阿宁递过一把扫帚。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阿宁对令梧秋的态度却更为依赖，之前在严必逑那里，尽管觉得他们对自己有恩，可那种感觉和在这里的是极为不同的。

她原以为令梧秋大家小姐出身，接人待物总会摆着架子，可到了这里，没有一件事她不是亲力亲为的，真有不情愿的事情也从来不强迫她，自己明明是用来监视威胁她的用处，她丝毫没有看轻过自己。

“令老板，我以后能教你秋姐吗？”阿宁凑在令梧秋身边，扭捏着。

令梧秋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可以啊，想叫我什么都可以，看你心意。”

“秋姐，你同他们都是怎么认识的？”阿宁改口改得很快，她很羡慕这帮人之间的亲密。

令梧秋随口道：“都是我的同学们。”这话倒是不假。

“真羡慕。”阿宁垂下脑袋，“我也想上学。”阿宁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就流落街头，不是严必逑的花，可能自己还在街上流浪。

这话触及令梧秋的心事，任翘也对着她说过类似的话，手搭在栏杆上，许久愣在那里。

“秋姐？”

阿宁凑到令梧秋跟前，召回了她游离的神思。

“没事，想起前几天也有个朋友跟你这样说过。”

阿宁笑了笑：“毕竟上过学的女孩子才是少数，我们这些人上了学堂也没有用......”

“谁说没用的？”令梧秋旋即打断了她，“严必逑他们没教过你吗？”她记得阿宁是看得懂书信的。

“那是我自己学的，但是太复杂的也不会写。”阿宁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那里有些书，你多看多学多练，上手很快的。若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令梧秋很是惊讶她是自学了这么多。

“好嘞，多谢秋姐。”阿宁乐得干活都卖力了起来。

于旸就看见两个小脑袋在哪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阿宁就精神大阵。

“令梧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

于旸话里有话，令梧秋懒得搭理：“是你太讨人厌了。”

“嘿！”

闹得不知时候，门外却听得来报：“阿秋，旸儿，院门外有人咚咚咚敲门。”

这么晚了，有谁会这个时候过来呢，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令梧秋脑子里快速闪过任翘的身影，又自嘲人家现在怎么回过来。

“我去开门，于旸，你带着他们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藏起来的。”

令梧秋考虑到其他人都是刚来丰州城的新面孔，还是不要涉险了。

“谁呀？”令梧秋走到门口，先高声问了一句。

唐复之站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本来还是很不耐烦，听见是令梧秋的声音，一下就换了另一幅嘴脸。

“令老板！是我！唐复之。”他又叩了几下。

令梧秋也没想到会是唐复之，但人已经到了门口，是不可能闭门不见的，她轻轻给外面的唐复之开了门。

“唐秘书，这么晚了。你这是......”令梧秋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唐复之的车停在门口，那嗡嗡声引得景华班也出来了人看看这是什么动静。

任翘听着小师弟的回报，说是大帅身边老跟着的那人进了对面。

“哼，以前都是来咱们景华班听戏的，现在可倒好，那对面都还没开过嗓子唱过戏，他就眼巴巴跑过去了，那令梧秋哪一点比得上咱们师姐了？”

几人不忿，你一言我一语对着任翘絮叨令梧秋的坏话。

“行了，人家好不好，轮得到你们说吗？明天早上我要抽查你们的功课，看你们一个两个晚上精神头都挺好的。”任翘一开口，几人便默不作声了起来，作鸟兽散。

任翘借着锁门的机会，还是没忍住朝对面张忘了两眼，见唐复之真进了门，自己也赌气般加重手上力气，一把把自家这边的门重重关上。

唐复之丝毫不觉得自己深夜来访有唐突之处，热络地跟令梧秋闲聊。

“没什么，正好办事路过，听说你们已经把戏园弄了个大半，就想着带点东西来看你和于旸。”他招招手，身后就有几个小兵送上来许多东西。

令梧秋扫了扫，都是些实用的小东西。

“丰州城的胭脂铺子估计比不上你们以前待过的地方，正好我有些熟人从外地过来，带了些，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唐复之单独把最上面的一个小礼盒拆开，捧在令梧秋的眼前。

确实都是好东西，在外面才能有的，可是无事献殷勤，这份情，令梧秋不想接。

于旸恰到好处地出现，站在令梧秋的身边，替她接过：“多谢唐秘书了，正在和戏班里其他伙计说，。丰州城哪里都好，就是买起东西来不方便，你看，准备的太匆忙，好些东西得什么时候抽空回去跑戏的时候才能买回来。”

唐复之本来还有些介意令梧秋对自己的冷淡，那礼盒子在自己手上，她愣是不接，于旸来了才拿过去，一听这话：“没事，要是有需要的，丰州城不好找的，都可以告诉我，我比你们都方便些。”

于旸嘿嘿笑着，应答下来，又问：“唐秘书赶过来，想必路上还没喝过水吧，不妨在我们这儿稍作歇息。”

唐复之求之不得，仿佛进了自己家，招呼着于旸和令梧秋进去。

阿宁冒冒失失地出现，正巧和他们三人打了个照脸。

“秋姐，我先下去。”她故意低着头，想从侧边悄悄溜过去，可唐复之那个人精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这是戏班的姐妹吗？”唐复之叫停了她，上下打量。

阿宁之前被严必逑交代过，尽量别在丰州大帅府手下的人面前出现，哪成想会在这里碰上，本就没见过这样的架势，被唐复之这么一问，吓得神情都有些古怪。

“我家妹子在津州被当兵的人吓到过，你身上的衣服......”令梧秋站了出来，挡在阿宁面前替她解释道。

唐复之离令梧秋极近，注意力也移到她身上去，顾不得其他：“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看我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别担心，我们和津州那边的莽子可不一样。”

令梧秋背后的手推着阿宁，让她快些下去。

于旸故作夸张地对着礼盒里的脂粉说道：“哎，令老板，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最常用的？”

两人一番操作，才让唐复之没那么在意那个突然冒出来的。

“是的，唐秘书有心了。”唐复之哪里知道这是故意骗他的，已然乐开了花。

推杯换盏，几倍热茶，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唐复之走到院门口又问道：“于公子现在也住在这里吗？”

于旸想也没想答了个对。

“就你们三个吗？”唐复之的眼睛子啊于旸和令梧秋两人之间来回扫。

“还有戏院里其他人，这几日加班加点在后院收拾呢，今日就没来叨扰您了。”

“原来如此，那就期待于家戏班早日开门营业了，你们可得提前告诉我，我是一定要来捧场的。”唐复之的手搭在令梧秋肩上，不重不轻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