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婚礼进行地急促且匆忙,簌簌甚至是被推着走完这一些系列的流程的,她在一双双手的推动下被迫走来走去,忙碌了一整天后,终于有了停下来的契机。
他们将簌簌推进一个房间内,顺带关上了门,簌簌饿急了,只能吃一些桌子上摆着的小零食小点心。
沈畅涔也在旁边,他帮助簌簌剥开花生的壳,将圆润饱满的花生粒搜集起来,然后送到簌簌的手心里,可是簌簌饿了一天,甚至连水都没喝上过几口,光吃花生瓜子之类的也填不饱肚子。
瞌睡着就有人给送来了枕头。
外面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春梅为她送来了饺子,簌簌的口水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急切地吞咽着,咬了两口饺子……下一秒,她就吐了出来。
簌簌道,“生的?”
春梅笑着说,“生的才好呢,早生贵子。”
簌簌只觉得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一群人推搡着她去做事,忙了一天,她还得吃生的饺子,簌簌的嘴巴里还惨留着生面粉的味道,她一阵反胃,难受地想吐。
簌簌这天晚上直接发了脾气,在狭小的房间里骂了许多人,连沈畅涔都被他赶了出去。
梦境和现实交错,楚夫人一脸急迫地看着簌簌,道,“簌簌,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已经知道了,很不好,要是可以的话,你就选个人嫁了吧,好歹你可以保证,你的小日子还能这样过着,我们年纪大了,你哥哥皮糙肉厚的都没什么妨碍。”
簌簌只觉着心凉,“母亲,我不想嫁人。”
簌簌想到了那些她被迫完成的行为,她就像是个打扮精致的娃娃,提线握在别人的手中。
她原以为只要不嫁人,她就可以一直这样幸福自由,没想到却还是迎来了这一遭,簌簌的家快要没了,她本以为自己能靠一辈子的东西轰然倒塌。
簌簌心中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有一种理应如此的释然。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唯独有一点簌簌很坚定,“母亲,我不想嫁人,我宁可选择吃苦。”
“簌簌,你又如何去吃苦呢,”楚夫人缓缓道,“你从小锦衣玉食,吃的都是蟹粉酥这类的精巧点心,可是跟着我们一起,你可能连精米精面都吃不上,将你的未来托付在别人身上,不好吗?”
不好,上辈子的簌簌已经试过了,最终,她死在了一个冬天,连口水都喝不上,这次她试着靠家里,可是事实证明,这也靠不住。
这是一道无解的命题,簌簌一边担忧的同时,一边思考着她未来的去向。
簌簌先是问了哥哥的近况,要他放心些,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用继续苛责自己,然后又问家里财产的事情,“大的,显眼的不必动,只是我们家里必然有一些值钱又不起眼的小玩意,金子银子收起来,剩下的可以卖了换钱,只要金子银子和钱。”
“这个我已经派人去做了。”楚夫人欣慰到,“簌簌真是长大了,你也是,最近爱吃的蟹粉酥多吃些,近些日子,你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人,身份门第不用太高,能保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
“母亲,我算是明白了,”簌簌说,“靠山山倒,人活一辈子,靠来靠去靠的都是你自己,没有谁能保我一辈子。”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去试试呢?”楚夫人苦口婆心,“是这个道理,但是这并不冲突啊!”
“怎么不冲突?”簌簌反问,“难不成,娶妻莫名娶到了一个罪臣之女,他就会很开心吗?时间久了,他免不得将怒气发泄给我,那我日子照样也不好过。”
楚夫人叹气,“簌簌你别那么说,你是母亲的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我舍不得看你受苦。”
簌簌坚定说道,“可有些苦头,我不得不吃。”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簌簌将自己的金银首饰藏了起来,那些宝石头面也被拿去换了银子。
春梅道,“这套宝石头面可是你想要了好久的,就这么卖了?”
“卖,怎么不卖,”簌簌说,“宝石又不能当钱花,还重,占地方,但是金子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实打实的钱,也好出手。”
“我这就让人……”春梅道,“罢了罢了,等下我自己跑一趟。”
簌簌难得开了个玩笑,“怎么还劳烦我们小管家亲自跑?屋里的下人们呢?”
“都跑了,我现在可是个光杆司令了。”春梅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府里的下人都见识过之前的光景,能跑的都跑了,夫人也默许他们将府里的东西能搬的搬走,反正我们也带不走,都上了单子的。”
簌簌这才对人心薄凉这个词汇有了深刻的认知,但是她从未如此真切地体验过,她突然觉得,可能上辈子的经历,既是一种禁锢,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至少她在里面,不用操心这些烦心事。
下一秒,簌簌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大抵是不那么好使了,竟然怀念起前世自己被活活冻死的小屋子。
簌簌愣了几秒,叹气道,“这样也好,毕竟是我们家的下人,其中也有许多看着我长大的老人,只希望他们能有个好去处。”
簌簌又要了一份蟹粉酥,她尝了一口,蟹粉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爆开,她爱吃蟹粉酥,但是却不爱多吃,嫌腻,吃两三个足以,科室这次簌簌却足足吃了六个,还招呼春梅过来,“你尝尝,好吃吗?”
春梅尝了一口,道,“好吃。”
簌簌笑了,“吃完你也走吧,我告诉你我们家库房的钥匙在哪里,你直接去,把最贵的,最容易变现的拿走,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与其不知道落在哪个人手中,不如给你。”
春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让簌簌重复了一遍。
“您……您是要赶我走?”春梅膝盖一曲,差点跪下来,簌簌扶住了她,“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是现在这个环境不行,”簌簌道,“我也说不清未来是怎样的,总感觉未来蒙着一层黑漆漆的雾,不好走的路我自己走就完了,不必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