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夏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儿子回来啦~”

卡维刚下车，母亲就热情地迎上来。卡维哈出一口热气，“这么冷的天怎么在门口等？”

“想第一时间看到你。”她笑笑，捏捏卡维的手臂，“嗯，感觉最近胖了点，没以前那么瘦得吓人了。”

“没办法，楼下的小吃街太诱人了。”他和母亲并肩往家里走。

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想起某人，每次卡维去找他，艾尔海森都是板着脸，脚却很诚实地跟他一起下楼。

“笑什么呢？”母亲的声音响在耳边，“这么开心。”

对上她略带探究和好奇的眼神，卡维收了点笑意：“想到住我隔壁的同学了，人很好。”

满屋子飘着饭菜的香味。卡维父亲坐在沙发上，头也没抬：“回来了？”

“嗯。”卡维把东西放下，“爸。”

“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母亲招呼他，“快来吃饭。”

卡维笑着应了声好，把他爸也叫上。

卡维少有和父母团聚的时候。小时候家里的公司处于起步阶段，父亲天天起早贪黑，后来他长大了些，母亲也投身职场。

他的生活过得很好，要什么有什么。也许孩子和母亲之前有种天生的依赖感，又或许是父亲陪伴他的时间实在少得屈指可数。所以对于卡维来说，相比起母亲，父亲总是陌生的，疏离的。

不知道该怎样接近。

嘴里的菜是他十年如一日喜欢的味道。他不觉得自己缺少陪伴，只是在成长过程中遇到迷茫的时候，没有人为他解答。

帮母亲收拾了桌子，聊了会天，他回到了房间里。算算时间，自开学以来他就没回过这里。摁亮灯，房间里依然干净整洁，阿姨会来定期打扫，没有积灰。

书桌上摆了好几叠书，其中夹着几本画册。

卡维关上门。床边摆着他小学的时候收到的生日礼物，那是忙碌的母亲匆匆赶回来，亲手送给他的。

一只可爱的小鸟布偶。

矮柜上摆了两张照片，是小学和初中的毕业照。他记得那九年，司机送他去上学，再准时接他回来。没写完作业的同学有时候会在放学后被老师留下来，他只犯过一次。

司机没准时见到他，等了十分钟后怕出事，打电话给卡维母亲了。母亲的电话打到班主任那里，班主任跑到任课老师这里，电话最后转交他手上。

听见母亲的声音，他是喜悦的，但是那其中浓浓的担心下，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不论大错小错，卡维再也没犯过。也许，一通电话真的会浪费母亲很多时间。

一个人的时候，卡维就会坐在窗台上，拿起纸笔。别墅的位置很好，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见人群熙攘的街道，也可以看见花木景观。

他画下街景，画下路过的小猫，画下街头那座翻盖的新居。猫咪遇到流浪狗连连逃窜，发传单的兼职学生脸上带着年轻热情的笑，扫街的大爷挥着大大的扫把，骑自行车的青年风一样路过。

春光融融，夏雨晞晞。秋阳高挂天空，落叶簌簌而下，那盏路灯之下，行人迟迟，冬雪静静飘落。

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卡维洗过澡，窝在被子里闭上眼。他总觉得很不习惯，明明他已经住在这里十几年，今晚却翻来翻去睡不着。

他在黑暗中摸到手机，打开。光刺得他眯了下眼，屏幕上有几条消息，无非是祝他新年快乐的。

还有问他演出准备的怎么样，紧不紧张的。卡维略过他们，没有找到艾尔海森的消息。

点开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新年快乐”上。

卡维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挠着心口的痒。他想给艾尔海森发些什么，但是反复拉出键盘，又停下手，不知道该发什么。

反反复复两分钟，对面忽然跳出来一个问号。

【Sea：？】

卡维吓一跳。

【精态状神好良：？】

【Sea：［图片］】

上面是卡维的微信名字底下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中...”

卡维抿了抿唇。

【精态状神好良：哎呀，就是感觉要发点什么】

【精态状神好良：但是我忘记要发什么了】

【精态状神好良：乱爬.jpg】

【Sae：哦】

卡维想这段聊天该到此为止了。按照艾尔海森的性格，应该不会再多说什么。

下一秒，一条消息又跳出来了。

【Sae：吃饭了？】

【精态状神好良：早就吃了，这都几点了】

【精态状神好良：你吃的什么？】

【Sea：我还没吃】

【精态状神好良：啊？】

【Sae：看书忘记了】

【精态状神好良：哎呀，所以说没有我叫你真是不行啊】

【精态状神好良：得意.jpg】

【精态状神好良：对了，你想吃我妈卤的猪蹄吗？特别好吃！！我明天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一点】

【Sea：好】

【精态状神好良：我今天晚上回来老是睡不着不知道怎么回事】

【精态状神好良：你作业写了吗？】

【精态状神好良：说实话，想到要去演那个睡美人还真的有点紧张。。。】

【精态状神好良：你下次来我家玩呗】

卡维手速太快，一连串的消息过去，艾尔海森还没来得及回。他意识到这一点，干脆坐起来喝水，手上的手机振个不停。

【Sea：你一看政治就睡，自己拿几本看看吧】

【Sea：写完了】

【Sea：不用紧张】

【Sae：可以】

卡维倒回床上，想和他谈恋爱的心情达到顶点。

他抱着被子，很窝囊地发了一串表情包。

【精态状神好良：爱心.jpg】

【精态状神好良：爱心.jpg】

【精态状神好良：爱心.jpg】

【精态状神好良：爱心.jpg】

【Sae：。】

【Sea：多看两本政治书就睡吧】

【精态状神好良：你要睡了吗？】

【Sea：嗯】

【精态状神好良：那我也睡了】

【精态状神好良：晚安艾尔海森】

【Sae：晚安卡维】

【精态状神好良：玛卡巴卡.jpg】

卡维在床上打了个滚，盯了会天花板，又滚了好几圈。

他闭上眼睛，想到艾尔海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越想越喜欢。

卡维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是他在床上至少滚了一百圈才消停，头发都滚得乱糟糟的。

假期第一天是在学校那边过的，他在家待了一天，第三天便回了学校。卡维母亲给他装了一大盒卤猪蹄和自己做的小甜品，卡维父亲就站在她后面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卡维坐上司机的车，向他们挥手：“拜拜。”

“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卡维想了想，笑：“这个还真不能确定，看情况吧。”

从家到学校的路上堵车，到地方花了四十分钟。车一停，他飞快跳下车，在楼下又止住了脚步。

小梅蹿出来，头顶上都是雪。

它甩了甩一头的白，一双眼睛追着他走。

“小梅？”卡维笑了，蹲下身去，摸摸它的头，“你冷不冷啊。”

“喵。”它甩甩尾巴。

“嗯，你说什么？”卡维故意挠它。

“它不冷。”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头顶传来。卡维回头，果不其然，艾尔海森一身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一人一猫上。

“一回来就找猫？”艾尔海森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意味，“怎么还问它说什么。”

卡维挠挠小梅的下巴，“嘿嘿”地笑：“那你是来找我的吗？”

“……”艾尔海森静静地看着他。小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舔了舔爪子。

艾尔海森觉得自己要被那双眼睛给融化了。他率先移开目光，“废话。”

卡维站起来，和小梅告别。

“那我们回去吧。”卡维说，“挺冷的。”

大多数放假回家的同学还没来。楼里安安静静的，还没到饭点，卡维始终惦记着手里的东西，恨不得马上就塞艾尔海森嘴里。

午饭时间，他终于打开那个保温盒。艾尔海森看着卤肉的色泽，勾人食指大动的香味，能想象到一个母亲站在厨房里认真忙碌的模样。

他吃了，在卡维期待的目光里说：“很好吃。”

卡维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嚼了半天咽下去，才说：“其实我做饭也很好吃的。”

“……”

“你是什么表情？你不相信吗？”

艾尔海森觉得自己表情根本没变过。但他确实是不相信，因为他清清楚楚记得上辈子那个卡维，坐在餐桌前吃饭时满是笑意的眼。他见过卡维下厨，有点生疏，可是那个卡维明明一个人生活很多年，却还是只能做出味道很一般的饭菜。

卡维没继承到他母亲的做饭天赋。

艾尔海森垂着眼，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你别不信，我晚上就去找阿姨借厨房给你露一手。”卡维信誓旦旦。

艾尔海森回过神来，说道：“我很期待。不过我还是要说，今天是元旦假期最后一天，晚上就是元旦晚会。”

卡维一拍脑袋：“我靠！你别说了，我真的有点紧张了……”

“吃饭吧。”艾尔海森语气淡淡，“你演得挺好的，不出错就没事。”

元旦晚会晚上七点才开始。演出顺序是班长抽签抽出来的，卡维和艾尔海森吃了晚饭才来，到的时候参演人员都到齐了。

“你们又卡点来！”荧一眼锁定在他们身上，“不过我们上场很晚，都排倒数的那几个了。”

“那得到几点？”卡维问。

“九点多了吧。”荧说，“没事没事，我们先坐着玩会。你们如果想看节目也可以从那边绕出去，我们班有给你们留空位。”

于是卡维拉着艾尔海森溜出去了。

荧欣慰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这个状态很可以嘛。等会肯定不会紧张。”

卡维在角落里坐下，台上是高一学妹在跳舞，卡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艾尔海森道：“艾尔海森，我好紧张。”

艾尔海森瞥他一眼。

“我一想到自己要穿着……裙子！在这么多人面前演戏，我我我我就想发疯！”

艾尔海森不说话。

卡维念念叨叨：“我心跳得好快啊。感觉还凉凉的……”

一只手按在他手上。

很暖。

卡维愣了一下。

“别吵了，先暖暖你的手吧。知道的是手，不知道的以为冰块。”

“……”卡维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卡维全身心的心思的落下艾尔海森的手上，那只手的温度源源不断温暖他，让他心跳得更厉害了。

他们俩没有一个在看节目的。卡维的大脑里全是艾尔海森，直到听到主持人嘴里好像吐出一个有点熟悉的发音。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看台上，发现自己没听错。

“……不是，”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赛诺，

“他怎么真来讲单口相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