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夏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卡维从椅子上弹起来，如临大敌：“什么衣服？？是那个裙子？”

“对啊对啊，”她从里面扯出一条巨大的公主裙和一套板正的礼服，“实物做得很好看呢，我要给好评了。”

卡维眼睁睁看着荧招呼赛诺搭把手，两个人一人拎一边，把裙子全貌完美地展示出来。

很长，目测是卡维穿上后裙摆还能拖地的那种。看着层层叠叠的荷叶边裙摆和蓬松柔软的泡泡袖，卡维心里一万分抗拒。

“我、我真的要穿这个啊……”

“不是你自己挑的嘛。”荧倒打一耙，“你说是不是？去试试看呗，海哥也去。”

卡维还在抗拒：“我能不能不试？”

“那可不行，万一不合身还可以改的呀。”

“我……”

一只手越过他，拿过那条裙子和那套衣服。卡维回过头，艾尔海森恰好垂眼看着他，距离很近很近。

卡维的脑袋瞬间就开始晕乎乎起来。艾尔海森臂弯间挎着衣服，领着他往换衣服的地方走：“走。”

“……哦。”卡维忙不迭跟上。

“……”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荧摩挲着下巴：“怎么感觉他们两个怪怪的。”

赛诺抱着手臂：“没有吧，艾尔海森帮我们解决了卡维心里那道坎，是他和我们很好的朋友。”

“……”荧放下手，“你这番话和AI写出来的一样。”

妮露无声无息接近，突然出声：“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荧吓一跳：“哇，你从哪里蹦出来的啊！”

赛诺认真地点头赞同：“确实是。”

妮露笑而不语。

卡维走到换衣间门口就不走了。艾尔海森只是把裙子递出去，他还没接，艾尔海森问：“自己会穿吗。”

“……我也没穿过这种东西啊。”卡维偏开头，不情不愿接过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钻进换衣间里。

艾尔海森那套衣服就是话剧里常见的中规中矩的王子戏服，他身高腿长，五官出众，穿上去后硬生生把普普通通的衣服拉高了一个档次。

卡维进去十分钟还没出来。艾尔海森靠在门口，正打算敲敲门，门被打开了。

卡维姿势别扭地一只手抓着裙摆，一只手往后背上摸着，嘴里说道：“艾尔海森……你过来帮我拉个拉链。这个好难拉啊。”

他的金发垂在肩上，杏黄色主体的领口映衬着白皙的脸，显出几分矜贵。

艾尔海森垂下眼不敢再看，几步走过去。卡维转了个身，露出他自己艰难地拉了一半的拉链。

卡维的背好像更白。漂亮的蝴蝶骨不是病态的突出，那是恰到好处的凸起，似乎下一秒就要翩翩而去。

艾尔海森垂着头，一只手轻轻按着卡维的肩，一只手替他拉上了拉链。

他小心地避着，不踩到卡维的裙摆。

克制住把卡维抱住的冲动，他后退一步：“好了。”

“好了吗？”卡维转了一圈，面对着艾尔海森，又开始不自在起来。

“……”艾尔海森目光沉沉。

几秒的沉默后，卡维捏着泡泡袖口，犹豫着低声道：“那个……我穿起来，是不是很奇怪啊。”

“没有。”艾尔海森声音含着几分暗哑，“很漂亮。”

“……我一个男的你夸我漂亮。”卡维撇撇嘴，还是没多说什么。他抬起眼，对上艾尔海森富有侵略性的眼神，吓了一跳。再看过去时已经没有了，又是那平淡无波的瞳孔。

卡维确信那是自己的错觉，认认真真打量起穿上王子戏服的艾尔海森。

他不太会描述，只知道很帅。帅得他特别想扑上去亲艾尔海森，越看越喜欢。两个人都在看对方，看着看着，卡维忽然笑了。

“好了，是不是要去给荧看看？”

“……嗯。”

艾尔海森差点忘记了，卡维这身不是只给他一个人看的。

艾尔海森不太高兴。

裙子太大，卡维要出去，差点踩到裙摆。艾尔海森提起他的裙摆，淡声道：“走吧。”

他们并肩走出去。卡维抿着唇，心里多少还有点忐忑，艾尔海森却一点退缩的机会都没给他，干脆利落牵着他出去了。

正在和妮露喋喋不休的荧听到动静，刚抬起头，下一刻嘴巴直接张成一个“O”型。

妮露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

卡维被看得越发不自在，自己拎了拎裙摆，太厚重了。他斟酌道：“我觉得很合身……就是穿起来这个视觉上的效果……”

“好！太好了！！！”荧打断他的话，一副感动得要落泪的模样，“太好看了！太帅了！你俩往这一站跟要结婚似的！太合适了啊！”

艾尔海森高兴了点。

妮露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

卡维放下了扯裙子的手：“是吗……”

“当然是真的！不行不行太养眼了，现在剧本你们不看都行，上去随便演，光靠两张脸就秒杀一切了！”

妮露拿着手机捣鼓着什么。荧在其他人好奇地要过来看看之前把他们又往换衣间那块地方带：“走走走，先换掉，这个还是要留着到时候当个惊喜，不能让他们提前看了。”

两个人被推着进去换衣服，艾尔海森那套方便，很快就好了。荧坐在外面玩手机等人，忽然听见卡维在叫艾尔海森的名字。

艾尔海森已经在外面等着，闻言靠近了卡维的门。

卡维打开门，把艾尔海森拉进去。

“我真的不适合穿这种衣服，后背的拉链简直是我一生之敌。”卡维仰起头看他，“我努力了半天也拉不下来。叫你进来是看还有女孩子在外面，出去找你帮忙感觉不太好。”

艾尔海森看着他露出来的半边后背，想着确实不太好。

那皮肤白得晃眼，他没有多看，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伸出手帮卡维拉下了拉链。

一整个背暴露在他眼前。艾尔海森飞快地收回手，低声道：“好了。”

卡维觉得裙子要往下掉，往上扯了扯，道了声谢。

艾尔海森面色如常地走出去。一分钟后，卡维也出来了，两个人刚聊了两句，一抬头看见坐在对面盯着他们的荧。

卡维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有点害羞。

荧面色古怪：“你俩刚刚在里面干什么？”

“啊，”卡维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表情，“我裙子拉链不好拉，叫他帮个忙而已。”

“……哦。”荧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咕着，“我还以为妮露和我说的是真的呢。”

她很快收起手机，扬起笑脸：“走吧走吧，今天回去要好好熟悉一下剧本哦，明天就可以彩排了。没记错的话你俩是住一块吧？正好可以对戏。”

“嗯。”卡维回头，“话说那个衣服……”

“我们道具组会收好的，保证洗得干干净净。”她拍着胸脯保证。

早上结束之后，下午没有继续。卡维吃了午饭，开始认真读剧本。

他翻了翻，合上剧本，对着空气酝酿了一下，想了想又翻出一面镜子支在桌上。

卡维要对着镜子酝酿。

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演出那种纯真善良的感觉。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扭曲了半天，只感觉五官都不是自己的了。

依然没成功。

卡维放弃了，靠在椅子上刷了半个小时短视频，看了眼窗外，大雪纷飞。

于是他对自己说，天太冷了，还是先睡午觉吧。

他躲进软软的被窝里，听着窗外若有若无的风啸声，很安心地睡着了。

在卡维睡得连梦都没做一个的时候，艾尔海森正神情严肃地盯着剧本上的几句话。

［王子（感叹）：这、这就是美丽的公主吗……］

（王子缓缓靠近沉睡的公主。公主紧闭着眼，美丽的脸庞上是安详的睡意。）

（凝视着这张脸，王子像是被魔法操控了一样，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虔诚地吻上公主的花瓣一样的唇。）

（待他直起身子，正自我忏悔时，公主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艾尔海森清楚自己脸上不会出现这么丰富的表情。感叹是不可能的，差不多得了。

他唯一在思考的一点就是，到底能不能真亲卡维。要是卡维不喜欢怎么办？虽然他可能就亲一秒就离开，……也有可能忍不住多亲一下，反正那个角度观众什么也看不到。

艾尔海森手边放着笔，他摩挲着笔头，思考了很久，终于做了决定。

假装不小心亲到了吧。亲多久……看情况吧。

卡维全然不知这个人平常冷漠禁欲的外表下，是满脑子想着怎么找借口亲他。

十二月里参加话剧表演的同学聚在一起彩排了很多次，卡维始终演不出他印象中对公主的感觉，艾尔海森更是全程棒读，也没人在意，一群人全盯着他俩的脸看。

到了经典吻戏片段，艾尔海森只是弯下腰，唇离卡维的唇还有半个手掌大的距离。

尽管如此，卡维闭着眼睛感受到那道不属于自己的呼吸落下来时，还是会感到不合时宜的心动。

这也是荧和众指导人员颇为不满的一点。

“再靠近一点嘛，距离那么大太假了！”

听了这话卡维吓得弹起来，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觉得可以了！”

艾尔海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旁边。

就算卡维反应这么大，他到时候也会假装不小心亲到的。

元旦晚会定在假期最后一天。假期总共三天，当天晚上卡维收拾了东西，要回家和父母聚聚。

他妈说要叫司机来接，卡维婉拒了。他叫了出租，背着个包站在楼下等车，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手机屏幕暗了点，因为长时间没有动息屏了。意识到自己脖子空落落没戴围巾的时候，车已经在红绿灯路口，马上就到了。

上去拿肯定来不及了。空荡荡的脖子已经被风吹了那么久，他已经不打算在乎这么一会。

出租车驶到面前缓缓停下。下一秒，熟悉的触感圈住了脖颈。

卡维愣了一下，下意识摸摸脖子上的围巾，一边用手理了理，一边回过头去。

天气预报说半个小时后才会下雪。艾尔海森穿着大衣，静静地看着他：“你围巾放我房间里了。”

“啊，是吗？谢谢你啦，我正想着回去拿来不及呢。”卡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围巾放艾尔海森房间里了，也许是刚刚路过艾尔海森门口聊了会天的时候瞬手放了吧。

“嗯。”艾尔海森把手放进口袋里，线条流畅的下巴埋在围巾里，说，“我回去了。”

“我也该上车了……”卡维转身去拉车门，坐上去前忽然想起什么，抬起眼，笑，“艾尔海森，新年快乐。”

他关上车门。

司机师傅有点急，就那么载着他扬长而去了。艾尔海森站了一会，看不到车的影子才慢慢往回走。

车上，卡维的手机震了一下。

【Sea：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