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夏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艾尔海森在他的试卷上画好了错漏点，推回他面前。发现人在走神，敲了敲桌面。

卡维倏地回过神来：“哦哦哦，谢谢。”

没写几个字，卡维手机屏幕又亮了。不过这次来的是电话，卡维飞速写完了下一个公式，一边去摸手机一边埋怨道：“最好别又是荧……”

看清来电人，他怔了一下。

艾尔海森没有多问，看着卡维说了声“我接个电话”就急匆匆出去阳台了。

他收回目光，继续翻书。

阳台上，卡维接通电话，笑吟吟地叫了声：“妈。”

“乖。”女人声音里也含着笑意，“我和你爸这几天要出国谈个生意，正常要元旦节才能回得来，和你说一声。”

卡维下意识点点头，“知道了。”

“嗯，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没有。”

“最近成绩怎么样啊？”

“挺好的。”

“那就好。爸妈平常忙，缺什么自己买哦，没钱了就打电话来，对了，”她清了清嗓，“不许早恋。”

卡维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会说最后那句话：“好……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叫我不要早恋啊。”

“你爸公司有个老员工，儿子六月就高考了，早恋以后成绩下滑好多啊。听说为了给小女朋友买礼物，饭钱都省下来，人也瘦了。”她忧心忡忡，“最关键的是，他找的那个女朋友才上初中呢。”

“什么啊，我就算早恋成绩也不可能下降，而且我才不找女……呃年龄差那么大的女的。”卡维满不在乎。他真要谈恋爱肯定只和艾尔海森谈，有了艾尔海森，他还怕什么成绩下降。

“总之，找对象不急嘛，你还小呢。”她顿了顿，“如果真的谈了，不小心让我发现了没事。千万别让你爸知道哦，他多古板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好好，知道了。”

“那妈妈挂了哦，你早点睡觉，晚上吃了夜宵记得刷牙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

“上次回家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元旦节回来聚聚吧？明明都在一个城市的。”

“好。”

“哎，那我真的挂了。”

“好，挂了。”

卡维按下挂断键。他要是不挂，他亲爱的妈妈肯定还能继续“真的挂了哦”半个小时。

打电话的时候太专注，安静下来他才感觉到冷。身上只穿了件卫衣，冬夜的冷风一刮，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冻住。

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暖气扑面而来。屋里是暖色的光，艾尔海森还坐在那里，修长的脖颈微微弯下，他觉得着场景就像是艾尔海森在等他回家。

他搓了搓僵硬的手，回身关好门。

刚坐下，艾尔海森抬起头：“很冷？”

“嗯？还行……你不是没看我吗？怎么知道我冷的。”

“你身上有寒气。”艾尔海森陈述，“就和放冰箱里冷冻过的东西一样。”

卡维眨了眨眼。他把手揣在口袋里，不明所以地看着艾尔海森。

“你是傻子吗？”艾尔海森不耐烦地皱眉，“多加几件衣服。”

“哦。”卡维登时站起来，翻了件外套套上，手重新揣进口袋里。房间里开了暖气，但他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暖了十多分钟也没暖起来，指尖依然是冰凉的。

他还是抽出一只手写作业，写着写着又不会了，戳戳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伸手过来画重点写思路，结果被卡维乱晃的手碰到。

“……”艾尔海森写到一半停笔了。卡维莫名其妙，对上艾尔海森暗藏着不悦的视线，他的“怎么了”还没问出口，艾尔海森逮住了他乱晃的手。

冰凉的指尖被温暖的手掌包裹住的一刹那，卡维瞪大了眼。

“你怎么回事，还这么冰？”

卡维合上嘴，认真思考了一会：“体质问题吧，我从小就这样，捂热要花比较久的时间，感觉手会自动散热一样。”

“嗯。”

艾尔海森没放手。

他的视线还停在书上那道大题上，抓着他的手像抓着写作业的笔一样，一副再平常不过的样子。

卡维另一只藏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艾尔海森忽然说：“另一只手拿出来。”

“……啊。”他犹豫着抽出来。

下一刻，两只手都落入了那温暖的掌心间。卡维倏然瞪大了眼睛，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

艾尔海森满含着冷静的眼缓缓转过来，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对于卡维来说，恍若一个世纪般漫长，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艾尔海森……”他颤颤巍巍开口，一对上那双眼睛，仿佛要失控一样的心动。他说，“艾尔海森，你……为什么这样？”

他不知道该怎样问。

艾尔海森面色如常，“怎么了吗。”

“……”卡维反倒越来越无措了。难道是因为他怀着不一样的心思，所以对于这种行为太过敏感了吗？

“暖手……暖手这种事，”卡维鼓起勇气，“不都是关系很亲密的人才会做的吗？”

“……嗯。”艾尔海森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我们的关系不够亲密吗。”

“够……”卡维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就算是朋友的话，艾尔海森也确实是他最亲密的朋友了。

他又联想到荧和她的一众好友们，想到荧抓着她的好朋友们帮他们暖手的样子，顿时觉得人间有真情，世界多美好。

都是好朋友。

艾尔海森……艾尔海森怎么可能会怀着和他一样的心思还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那不是纯纯勾引他吗。

这么一想，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果然好了很多，看来做人真的不能太恋爱脑。卡维这下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冰冰凉凉的指尖上了，艾尔海森的手真的很暖，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捂热了好多。

再加上屋里暖气和他自己身上因为胡思乱想散发出的热气，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他轻轻动了动，抽回手：“咳，我已经好了，很暖和，手指也非常灵活了。”

“那继续写吧。”艾尔海森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

“好。”卡维也装作无事发生过。

两个人肩挨着肩又写了一个小时，最后各自睡下了。天气太冷，卡维已经懒得去楼下买夜宵吃。

周末，他被荧一个电话轰醒了。

挂掉电话，卡维茫然地躺在床上，耳边仿佛还在回响着荧的声音。

——“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到！！！就差你俩了，你自己看看几点了？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

——“哎呦记得把海哥带来啊，加油哦~~~”

卡维再次拿起手机一看，早上七点半。

不是。他无助地放下手机，心如死灰。

你们周末都起这么早吗？？？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进彩排借用的空教室时，荧看了眼时间，不多不少一小时。她打心底里佩服：“好你个时间管理大师。”

卡维有气无力拱手：“谬赞。”

他早上宛如死尸般躺了两分钟，发了条语音给艾尔海森，说八点半一定要到学校彩排。

然后不管不顾地把一切都交给艾尔海森，自己眼睛一闭开始赖床。艾尔海森果然不负所托，收拾好来叫他起床了。卡维迷迷糊糊睁开眼，挣扎着换好衣服，特意用冷水洗脸，才把自己洗清醒了。

荧热情地把他们拉进来，关好门。彩排室里站了十多个人，基本都是熟面孔。

卡维扯了扯围巾，解下来随手塞艾尔海森怀里：“帮我放一下谢谢。”

艾尔海森转身去找地方放围巾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动作无比熟练自然，把角落里的几个女孩看得神情古怪。

卡维注意到了。他瞬间明白，这几个人肯定也是天天刷那个论坛帖子的人。

那边的工作也有人有条不紊地只会，他们两个最重要的主角被荧亲自拉到一边，郑重其事地拿出两份剧本。

“剧本。”荧递上，“你们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你们俩戏份最多了，一定要好好演哦。”

她说着还是不太放心，惴惴不安地瞄了艾尔海森一眼，清清嗓给自己鼓气，“那个，海哥啊，你一定要演得呃，深情一点啊。”

本来想叫他表情丰富一点的，想了想觉得简直天方夜谭，还是降低点要求。看他和卡维关系这么好，演个深情应该能做到吧。

艾尔海森把剧本拿在手里，翻了两下，没说好不好，只看向卡维。

卡维笑：“他别在台上不照台词说反倒来呛我就行。”

“好好。”荧无奈。她在心里很乐观地安慰自己，说不定艾尔海森这样上去演能演出别样的效果呢……那个叫什么来着，超级反差王子，嗯。

“那你们可以先看看剧本。”她双手合十，“我去拿点东西~”

于是卡维点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仔细翻剧本。故事就和小时候的童话睡美人一模一样，就算在台上忘词了也能凭对故事情节的记忆临时发挥。他觉得还是挺容易的，看完了自己的部分，又突发奇想去看看艾尔海森的部分。

看了一圈下来，觉得这根本不是艾尔海森能驾驭的角色。这王子又正直又纯真又善良又懵懂又勇敢又深情的，艾尔海森能演好就怪了。

卡维话在嘴边转了几圈，还是没说出来，咽回去换了一句：“你台词好多。”

“嗯。”

说话间，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卡维抬起头一看，是个老熟人。

“赛诺？”卡维愣了一下，“你也有参演啊，刚刚进来怎么看到你？”

“嗯，刚刚去厕所了。”他拖过一把椅子坐下，语气平淡像在讨论今天的作业，“你们两个到时候要真的亲嘴吗？”

“？”卡维的耳根瞬间蒸熟了。

艾尔海森倒是没什么反应，“看情况。”

“明白了。”赛诺严肃点头。

“……”卡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头雾水。所以什么叫看情况啊？赛诺你又明白了什么？

“咳咳。”他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赛诺你演什么？”

“哦，我啊。”他很认真地解释，“你们到时候不是有在城堡里的戏吗？我演那个背景板，和他们一起。”

赛诺指了指那边几个人，比划了一下：“就这么举着。我们站后面就行了。”

“……”卡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莫名滑稽。

“噗。咳，嗯。那还挺轻松的嘛。”

“是啊，穿什么都可以。”赛诺感叹，“听说你还要穿裙子，是吗？”

“……”卡维被戳到痛处，咬着牙不说话了。

艾尔海森嘴角很轻地勾了一下。荧风风火火闯进来，提着一个巨大的袋子：“卡维卡维，海哥你俩过来看看，衣服到了！快来试穿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