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旭光 第5章 chapter 5

短短一个星期已经形成生物钟，不等闹钟叫醒，方黎总能在闹铃响起的前几分钟睁开眼。

提着早餐晃晃悠悠到达小院门口时，和从车上下来的边旭碰了个正着。

“早上好！”

方黎几乎是条件反射，快步上前和他打招呼。可对面的人却没有多看她，只是微微点头，径直往院内走。

看着男人的背影，方黎的笑意僵住，觉得今天的他过于冷淡。昨天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大抵是今天边旭心情不好吧。

慢悠悠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小院，心里惴惴不安，再为即将要交给他看的作品隐隐担忧。

进门时尤晓丽正在大厅打扫卫生。“早上好呀晓丽！”方黎欢快地声音从门口传来，尤晓丽笑着回头，却看见两人前后脚走进来，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又调整状态，笑了笑，抬手回应方黎。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上都不曾开口说话，各怀心事径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方黎将早餐放在桌上，来不及吃，怕边旭待不了多久又要走。只得草草应付了几口牛奶，便抱着ipad去找他。

抬手叩门，心跳比窗外的寒风还要急促。

“进来。”里面传来边旭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推开门，边旭正低头写着什么，眉头微蹙，似乎真的心情很差。

“老板，初稿现在看看吗？”她轻声问道。

边旭抬头看她，依旧皱着眉，却淡淡开口：“早餐吃了？”

方黎微微张嘴，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没有……看完再……”

不等她说完，便被边旭打断，“你先去吃，我上午都在，不急。”

方黎点点头，乖乖回到办公室吃早餐，她吃东西本就慢，此刻更是不敢浪费太多时间，大口大口地嚼着。

再次推开边旭的办公室门时，他仍在低头看文件，听到动静后抬起头，目光从纸页上移开，落在她脸上。

没有说话，直接伸手去接她中的平板，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目光跟随着他的手指游走。

边旭低头看着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划动，画稿在他的指尖放大又缩小。方黎站在一旁，屏住呼吸，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大广场的设计上，主雕是兴北的标志性建筑，一座俄式风格的教堂，耸立在冰雪间，庄严肃穆，见证着兴北惨烈的过去和昌盛的当下，往后也将携手科技见证兴北的未来。

以教堂为中心向四周延伸，数据之树、科技之心、时空之门……每一处细节都展现着科技感与未来感，紧扣两人之前定下的主题。

“很好。”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方黎松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边旭抬头看她，目光深邃得像是要将她吸进去，“明天我去见客户，他们满意的话你就可以开始建模，师傅那边也可以开始动工。”

“不需要我去吗？”方黎下意识地开口，说完又觉得自己很像在防着他，怕他霸占自己的作品。

边旭微愣，思考片刻，“你去也行，明天等我来接你。”

她点点头，有些羞愧，感觉边旭可能误会，但同时心里又十分畅快，离她给自己安排旅游行程又近了一步。

和客户的见面被安排在晚上的饭桌上，方黎趴在前台和尤晓丽闲聊，等边旭来接她，目光时不时地往门外瞥。

手机在手上震动，屏幕亮起，弹出边旭发来的一条简短语音——“快到了，你走出来。”

一旁的尤晓丽听到声音，脸色变了又变，端起水杯喝水，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又要和旭哥出去吃饭吗？”

方黎点点头，拿上资料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看着面前失落的女孩解释道，“设计稿出来了，去见客户。”

女孩勉强地挤出笑容。

方黎知道尤晓丽的心思，本没必要跟她解释，但换位思考，如果她站在尤晓丽的位置，怕是只会想得更多。

她和尤晓丽是一样的，或许尤晓丽的感情比她要热烈得多，没有必要刻意营造这样的误会，在这上面找优越感。

她还没走出院子，边旭的车已经掉好头停在了门口，快步小跑过去拉开着门，坐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已经不能再熟练了。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有些闷，方黎按下车窗，让冷风透过缝隙吹在她的脸上。

边旭伸手将暖气调低，“热吗？”

“有一点。”

方黎转过头看身旁的人，可目光一旦粘上，便没办法再从他身上移开。日常的边旭总是喜欢一身黑，上车的时候也只注意到眼前一团黑，没有留意他穿了什么。

此刻的他和平时大不相同，黑色羽绒服被他脱下来丢在后座，身上是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或许是为了方便开车，将西装的纽扣解开。内搭是一件高级灰衬衫，配着相应的深色系领带，手落在方向盘上，露出一截衬衫袖口，上面别着一枚银色的袖口，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

方黎脑子里出现四个字——“霸道总裁”，下意识地就想让他带上金丝眼镜，她有罪。

被盯着的人感受到灼热的目光，转头看她，视线相交又迅速移开。看见方黎迅速扭头，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捏着安全带调整坐姿。一系列动作落在边旭的眼里，觉得好笑，奋力压着嘴角，“没见过？”

“没见过。”方黎扭头看向窗外耳尖微微泛红，捏着安全带的手还未松开。没见过，确实没见过这么帅的西装成男。

“会开车吗？”

“啊？”话锋转变得太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边旭看着前方，解释道：“我等会可能要喝酒，回来你开。”

“会开……但是我没开过你的车。”

“没事，慢点开。”

方黎没有再推脱，只知道等会要见的人物不简单，要重视，不能得罪。

黑色越野车停在一处高档餐厅前，边旭套上羽绒服从后备箱拿出一瓶酒，她对酒不甚了解，但这熟悉的包装她见过，在爸爸的饭局上，要大几千一瓶。

方黎觉得不对劲，她有点理解为什么边旭起初不打算带她了，什么人会把设计定稿放在酒桌上来谈。

抱着资料跟在边旭身后，他的步伐稳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低着头和服务员说了几句，便被领着进了楼上的包间。

推开门，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室内暖气开得很足，服务员伸手接过两人的羽绒服，悉心挂起来

主位上是一位中年男人，见到边旭进来，立马招手，“边总，好久不见！”

边旭也换了表情，满脸笑意，将手中的酒放在桌上，“两瓶酒在我后备箱放了快一个月了，就等着今天的。”

众人跟着笑起来，中年男人的视线落在方黎身上，“这位是……女朋友？”

“这是我助理，方黎，也是这次设计的主创。”说话的语气急切，不容任何人误会。顺势侧身，在方黎耳边小声介绍，“这位是张总。”

方黎上前一步，微微鞠躬，“您好。”

中年男人点点头，笑着调侃道：“边总这是在哪找的这么漂亮的救兵啊？”

“可不得找救兵，您知道的，我不擅长设计。”

边旭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方黎拉开座位，示意她坐下，自己也紧跟着落座。服务员开始上菜，桌上很快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张总身边的年轻男人开始倒酒，却被边旭打断，“咱们先看设计？”

“好好好。”中年男人笑着，拍了拍边旭的肩膀，“交给你我放心！肯定是你过关了才拿到我面前来的。”

方黎闻言从包里拿出图纸和平板，站起身想要递给中年男人。对面的人却摆摆手，指着刚才到酒的年轻男人道：“我不懂这些，专业的事给专业的人做。”

她低头看了眼边旭，两人交换眼神，得到了边旭的授意她才走过去，将资料递给年轻男人。

“这是我们为游乐园设计的冰雕方案，根据两个广场不同的风格设计了文化传承与科技创新两个主题……”她开始介绍，声音清晰而坚定，边旭坐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她的侧脸上，偶尔补充几句。

对方一边听一边翻看设计图，看到出彩的设计还不忘递给中年男人看，满意地点头，“很不错，很有创意，当下热点也结合得很好。”

方黎高兴地看向边旭，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笑得更加开怀。

“那就这样敲定了？”边旭看着中年男人缓缓开口。

“敲定了！”中年男人拍着桌面，似乎在做最后的拍板。

方黎重新落座，边旭的面前已经摆上酒壶，小小一壶却满得快要溢出来。

“小方要不要来一杯？”中年男人端着一小杯酒，想要往方黎面前放。

还不等方黎开口，边旭先一步伸手阻拦，“她不能喝，特意要她来给我开车的。”

中年男人也没有多劝，顺势将酒杯放在了边旭面前，“今天你可得多喝几杯，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不会把项目给你们工作室的。”

边旭点头表示认同，对方却还在继续，“你们工作室规模小，我怕你们规定时间内完不成，到时候影响我开园。”

“是你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一定能按时完工，我相信你！”

边旭也不扫兴，端起酒杯开始敬酒，“今天一定陪您喝尽兴。”

有中年男人的酒桌就是这样，还没开喝就好想醉了。这样的场面她也偶尔见过，在家闲着没事会被爸爸带去他们的酒局，都是些熟悉的叔叔伯伯，偶尔也不乏年轻的新面孔，但爸爸坐主位，大家说的都是奉承她的话。

今天有边旭在，她也还算自在。她能感受到，他在尽量不让话题往她身上靠，让她做个局外人，埋头苦吃。

只是他似乎喝得有点多，看着逐渐红起来的脸，一瞬间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可怜，生活不易。

好想伸手摸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