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杨母一直在说鞋的事,顺便还说自己也好久没买衣服了,杨父也不让她买,杨母说得很可怜,把杨父一通控诉。
杨米娜觉得很搞笑:“你自己手里又不是没钱,完全可以自己买啊。”
“我那天一生气自己买了,在网上,才一百块钱,穿的不舒服。”
“哦,”杨米娜知道了,“你自己花钱就捡便宜的买,让我和我爸就挑贵的?然后跟我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我是想对自己好,但我的经济只允许我给你买双鞋后自己吃泡面。”她越想越气,虽然话是有点夸张,吃泡面也不至于,但她自己买鞋最贵的也就是刚结婚那几年买过几双一千多的,后来电商发达了她全在网上买,最贵的也就三百多,再贵就没买过了。
过年的时候是给她妈买过五千多的围巾,但那时自己花钱事心甘情愿很开心的,不像现在,尤其一双鞋这么贵,跟扔水里有什么区别?
“看把你心疼的,这么小气。”杨父还来了一句,“跟你儿子一样。”
“那你怎么不给我妈买啊,我今天居然掏钱给我妈买鞋,就是你做丈夫的失职,你居然平时连双鞋都不给买,还让我妈穿一百块的裙子?听到我妈说没衣服穿了,你也不主动领会你老婆的意思,最后还要女儿给妈买,要你这丈夫干嘛?”
杨母本来因为杨米娜掏钱买鞋后甩脸子不太高兴,但听到这话立刻开心起来:“没错啊,你爸就是小气的。”
“妈,还有什么要买的,今天一起,凭什么要放过他啊?我一没正经工作只干兼职的都给你花六千八了,他居然不给你买裙子?”
“走,买衣服去。”
杨父没想到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脚:“你别唯恐天下不乱,尽搬弄是非。”
“妈,我爸说他不给你买。”
“你爸就这样,这日子过的没意思。”
杨父可能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发展挺好笑的,咯咯乐出声来,然后说:“买机票住宿买药不是我出的钱啊。”
“那给女儿看病你应该出的。”杨母说。
杨父杨母没一会儿就杠上了,杨米娜看着舒心极了,看着他们斗嘴,不再发表意见。
杨米娜觉得自己妈妈确实是个简单的人,虽然她很事儿,但真的很简单,要什么不要什么,生气什么高兴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很明显的摆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因为杨米娜帮着她说话了,站在她这边了,一整天对杨米娜都和颜悦色的。
杨米娜经过买鞋的事,死活都要回家,她说:“我想家,苗苗马上要中考,我还是想回去心里才踏实。”
杨父说:“嗯,你赶紧走吧。”
杨母见她态度坚决,但总体上心情又比较好,就同意让杨米娜走了。晚上杨米娜又拿着她妈妈睡觉的药,所以睡得还行,第二天一家人各回各家。
欧洋来接她的时候,说药已经到了,巨大一个箱子,因为家里没有这么大的药锅,所以在网上现买了一个,还没到。
“怎么这么多啊。”欧洋纳闷,“需要这么大一个锅,这么大的煮药锅六百多。”
“我还没跟你说药钱呢,说了你得吓一跳。”
“一万?”
“你再使劲点。”
“不会吧。”
“真的,”杨米娜说,“不过是三个人的,我爸妈也开了。第一次只开了三天的,三个人一万八。”
“好家伙。”
杨米娜拍拍包:“药方在这儿呢,到家给你看看。”
“喝完有感觉吗?”
“不好说。”
“贵不贵的单说,要是人舒服,有改善,就算这钱没白花。”
“我爸付的。”
“爸付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欧洋说,“但要是有用的话,到时候我也去看看,让我爸妈也看看。”
杨米娜嗯了一声,但没当回事。
她也不傻,先不说药有用没用,就说这么贵的药钱,她公公婆婆就不会出这钱,要么这钱就是欧洋出。他自己给自己爹妈花钱倒无所谓,但她要是搭了茬,到时候万一还得自己父母带的去,万一她爸一客气出了呢,那不是没必要吗。
回到家杨米娜也看到了那一大箱子药,里面每份都用塑料袋装着,满满当当的。
她拿出药方给欧洋看,欧洋看的直皱眉,虽然不懂,但大体也知道开中药应该没有一次开这么多种的,什么都往里面加。
“你悠着点吧。”
“你爸不得大出血了,你给你爸妈买点什么没?”欧洋问。
杨米娜把买鞋的时候说了,欧洋倒没觉得什么:“反正也不天天买,这比买包便宜。”
“一双破鞋这么贵。”
“你往好处想,鞋是天天穿,只要穿一年就值,但你买个包,你天天背吗,买了不也是放柜子里比较多,你平时背的最多的还不是帆布兜子。”
杨米娜一想,好像也是,但又一想:“不对啊,我买就算背两年也不会坏,鞋天天穿,不到一年肯定坏了。”
“你要这么想那肯定想不通,别想了,你妈喜欢就成,花了钱还不喜欢才叫恶心。”
“这倒是。”
“没给你爸买东西?”
杨米娜一提她爸就来气:“买什么啊,他自己买。我说花六千八买鞋划不来,他说我小气,而且在店里我妈让我结账,我爸都没说给他媳妇儿买,也让我结账,说让我妈开心开心,真是绝了,这两人真是绝配。”
“你爸也不容易,天天跟你妈在一起,每天不都得让你开心啊,不然有的闹。”
“那是他乐意的,”杨米娜说,“你们男人就是容易跟男人共情,不跟你说了。”
欧洋好笑:“咋还跟我生上气了,我招谁惹谁了啊。”
杨米娜不理他,欧洋又说:“媳妇儿,对父母能哄就哄吧,还能哄几年呢。”
“我要是癌症扩散了确实没几年可以哄了呢。”杨米娜说。
“你没事,别往坏事上想。”
“我的事就不能往坏事上想,我就得让着就得顺着,哪怕我有甲状腺癌,他们都是健康人,你也是,怎么不知道哄着我呢?你还在这儿让我忍着让着以他们为先,你还要给我讲一堆大道理,好像我不忍不让就十恶不赦一样,我得死了还算是个好人是吧。”
“算了算了,不说了,你别生气。”
“你要哄着你就回你家去自己哄着去,别跟我再抱怨吐槽你妈你爸又怎么了。”
“我爸妈能怎么?这次你爸妈来,他们不就没提见面的事吗,免得又招你爸妈不痛快。”
杨米娜站在客厅,一只手还不能动,看着他说道:“怎么,提到你爸妈就急了,不是你跟我巴拉巴拉的时候了?我住院让你爸妈过来照看一下,一会儿这不行一会儿那不方便的,他们确实是不能提见面的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占理,见了面也只有挨我爸妈数落的份儿,儿媳妇住院,婆家照看下怎么了,就不行是吧,委屈死了。”
“那我不是照顾你了吗,有我管还不够啊。”
“我就是看你份儿才不跟他们计较,你也别总招我。”
欧洋不说话了,但也有点不高兴。
杨米娜自然不想一回来就跟欧洋闹不痛快,奈何这人非说她不爱听的。
“行了,你也别因为买鞋的事不高兴了,真不至于。”
杨米娜缓了一下呼吸,决定还是跟欧洋说清楚:“我不是小气,只是觉得第一,花着钱买鞋不值,第二,我又没有正式工作,就算我有,一个月工资多少?我还有家有孩子,我也有自己的开销,为什么他们觉得我出这个钱就这么理所引导?买东西不是不行,平时我也总给他们买,但他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下我的经济情况?假设我一个月工资是六千,完税到手后的,这双鞋完全超出我的工资,我还贴了些。我气是因为他们不觉得我花一个月工资给我妈买鞋有什么不对,还会觉得是件美事,还能发个圈炫耀一下,然后下月呢,我还得把工资全贴上?他们想没想过我吃什么怎么过?如果我没有存款的话。”
“父母都是这样的,子女不就是他们炫耀的资本吗?有哪个父母不炫耀的?不炫耀的都是没得可炫的,能炫的一定会炫,他们觉得你好才会炫耀。谁家花六七八买鞋啊,你买了啊,说明你有经济实力,这就是变向跟别人说我女儿过的很好。”
杨米娜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炫耀到底有什么必要,但父母做的事很多都难以理解,但出发点都异常简单。
“觉得好的时候就炫耀,觉得不好的时候就各种说我不孝顺之类的,反正父母大过天呗。”
“就这一次,下次再买你就说你没钱了。”欧洋说,“这样行了吧。农村里的孩子还得负责工作后给爹妈生活费呢,还要给他们盖房,家里要有兄弟姐妹的更完蛋,都给贴补,那怎么办?农村不就这样吗,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你问问你爸妈,他们的兄弟姐妹是不是也时不时自己会贴补?”
杨米娜想了想,确实是,但贴补这事并没人强迫,而且钱数也没说必须给多少,就是逢年过节意思一下。
“我才不会这样对孩子。“杨米娜想,“过得好我高兴,我能沾光的点也就是有点面子,其他的不能再有更多了。现在物价这么贵,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什么买房结婚,先让自己过得成就不错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还不是天天盼着他上个好高中啊。”
杨米娜觉得很茫然,虽然她接受孩子平庸,但大环境下念书的环境还是卷的不行,说是分流让每个孩子都学有所长因材施教,可各地还是在强调升学率本科率,都在宣传职高没什么不好,大学毕业后也全是失业找不到工作的,还不如直接读职高,但找工作的时候又要求必须本科,本科去了发现一堆研究生挤在那里,总之处处都让人焦虑。
“随便吧,我先顾着我自己算了。”杨米娜摆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