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阿姨介绍的大夫并不在本市,所以杨米娜他们要过去还得坐飞机。
杨父有点不想折腾,毕竟刚回来,又要走,觉得要是在本市会更好一些,复诊的时候也方便,但杨母说人家都没介绍了,不去不合适,就当去玩了。
杨米娜也是不想去,她这手去哪儿都挺麻烦,而且昨天她跟着一起铺床套枕套,打着固定能限制她手腕活动,防止用力过度,但真用了,不管使不使劲,其实都会酸疼。
昨天简单洗漱了一下,今天她还想洗澡,但这会儿她爸妈正在争去不去的问题,去是定数,所以她不参与其中,只想着晚上怎么洗个澡。
杨父最后也没能扭过媳妇儿,又开始订机票,等杨母不在身边了,才小声说句:“瞎折腾。”
“我不发表意见。”杨米娜说。
“你看着吧,肯定不靠谱。”
“为啥?”杨米娜很好奇为什么她爸会这么肯定。
“我说,连机票带住宿的,还不如把那个人请过来,我们给他出机票出住宿,给你看一下能花几天?有一两天不就够了?你妈说不行,那边也说不太方便。要是靠谱的话怎么会不方便?又不用他出钱的,还给他诊费呢。”
“可能是担心不安全吧。”
“有什么不安全?那个卖药材的,也是想我们看完了在她那里买药直接煎。你妈就听什么都信。最后一说就是为了你。”
“她自己是不是也想看啊。”
“对,她听那边忽悠的也想看看。”
“反正也拗不过,去就去呗。”
杨父摇头表示无奈,杨米娜以前还挺心疼她爸,但现在她不心疼了,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你自己现在受的罪,都得自我反省,看看是不是以前自己种下的果。
再说了,她爹妈这种吵吵闹闹,指不定还是他们的情趣,人还乐在其中呢。
在家没住两天,杨米娜跟着爹妈又飞走了,落地后做药材的张阿姨请他们先吃了一顿,下午休息,杨米娜这两天已经学会了给自己洗澡,主打一个丰衣足食,因为昨天她想让她妈帮忙,被她爸给说了一顿,觉得又不脏不用洗,最可气是杨母来了一句:“你别跟你爸生气,你爸也是心疼我。”
果然吧。
她发誓,这两人再吵嘴,她绝对不会再管。
大夫下午到的,跟她们住同一家酒店,也是张阿姨安排的,来看病的人还不少。等了一会儿后大夫得了空,杨米娜是最后一个,杨父拎着一包特产,里面放了一条烟,递给大夫。大夫给杨米娜把了脉问了诊,然后开始写药房开药。
杨米娜看大夫一张A4纸都快写满了,心里吐槽这么多药一锅能炖的下吗?
开完药方后大夫说:“一会儿就可以拿去煎,剪完晚上先吃一次,看看有什么不舒服,有的话告诉我,我再调剂量和药方。”
杨母也看了一下,大夫给她也开了个药方,杨母自然也没落下杨父,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开了药。
杨米娜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但中药这东西,也不能说一下就开一个月的,大夫说先煎三天的,三天后看效果调方子,然后再吃一个月后复诊。
药肯定是在张阿姨那里买和代煎,三个人的方子,三天的药钱是一万八,这个价格把杨米娜着实吓了一跳。
钱是杨父付的,杨父也一个劲儿说:“这是三天的啊,要是一个月的不得五万?我那个方子里全是贵的药,什么贵开什么。”
“诊费也在里面的吧。”
“那诊费是多少也没说啊。”
杨母这才想起来一开始问诊费,那个朋友一直说不着急诊费的事,应该是跟药钱一起算了,至于具体是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你要说大夫和张阿姨是骗人的,也不能说啊,杨母多要面子一人,就这会儿说药钱的事,杨母就已经梗着脖子解释“物有所值”了。
得,反正钱也付了,就等着煎药吃吧。
不过张阿姨说这个大夫一直在她这里买药材,病人确实不少,而且今天都是之前过来看了吃过药的,来复诊的,然后晚上家会在一起吃个饭。
下午四点多药煎好了,拿过来的时候还是滚烫,杨米娜趁着热喝了一袋 ,她爸妈自然也没落下。晚上大家一起吃饭,要了个大包间,差不多十五六个人。
杨米娜听着他们说话,才知道那些病好都是肿瘤患者,这个贵的药费,自然看病的不会是普通老百姓,基本都是手上有点钱的。听那些人的意思,吃了药确实有好转,所以也一直在吃。
她在这些人里应该算是病情最轻的吧,她感觉自己的甲状腺癌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夫似乎是喝高兴了,说杨米娜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等吃一阵子药后再给她做药丸,吃了补补身体。
听了这话,杨母杨父自然是非常高兴,连连敬酒。杨米娜也破天荒倒了一点跟大夫喝了一杯。
散场后杨米娜跟父母回酒店休息,大夫跟其他人好像没喝霜,又出去续摊了。
杨母说:“看着大夫身体真不错,精神矍铄的。”
给人看病的大夫,尤其是中医,精神面貌要是特别好的话,似乎在病人眼中就格外又说服力,说明这是自己给自己调理的结果,也更容易获得患者的信任,但杨米娜觉得指不定这大夫是虚报了自己的年龄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杨米娜破天荒的失眠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之前入睡是有点困难,但不至于到睡不着的地步。这滋味可太难受了,她只当是换了地方换了床,加上晚上吃饭的时候喝了一点酒,所以才会失眠。
在床上烙饼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四点多才睡着,起床后她跟父母说了这事,杨母说自己也是,杨父说:“我也是睡不着,到了两点多吃了你妈一粒药才睡着。可能是换地方吧。”
“要不你晚上也吃一粒看看。”
杨米娜说行。
第二天药照常喝,大夫问有没有不舒服,杨米娜好像也没觉得哪儿不舒服,就没把失眠的事告诉大夫,主要还是觉得失眠不叫不舒服。
一家人去商业街转了转,景区看了看,晚上睡觉前杨米娜吃了粒药,但感觉效果是有,但不大,继续烙饼到三四点。
三天的药就剩一天了,三个人一万八的药钱,谁要是说不喝了,可能都会犹豫一下。但最后他们该走了,大夫也要离开了,调方子的时候杨米娜还是说了睡觉不好的事,大夫说:“你们应该早说啊。”
问题是他们也不知道失眠也算不舒服啊。
大夫调了药方,增增减减又是一大堆,说先喝七天吧,喝完再说。
杨母怕回去买药不放心,药还是在张阿姨这里买,买好了寄回家,回家自己煎。
这回三个人花了将近三万块,任务完成准备打道回府。
四舍五入差不多干掉了五万钱,有了金钱的加持,杨母觉得杨米娜一定能好。
杨米娜一想,反正都是要回家煎,不如她直接回家了,然后药也直接寄回家,不然跟她爸妈回去,要煎三个人的药,煎到啥时候去啊。
这一天啥也不用干了,光煮药了。
杨母自然是舍不得,杨父说可以,这次杨父要是很坚决,也说了跟女儿一样的顾虑,杨母还是挣扎了一下:“我们可以先不吃,先让女儿吃。”
杨父一听,好像也有道理。加上他其实根本不想吃药,一起喝也是被杨母逼的,这会儿听到可以先不吃,紧着先给杨米娜煎药,所以又同意了,坚决要杨米娜跟他们一起回去。
杨米娜看着她爸,都不知道无语过多少次了。
“看着你吃妈妈也能放心,有不舒服我也能及时知道。”
张阿姨在一边帮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是的,看孩子生病,当妈妈的恨不得病生在自己身上。”
“是的,没错,孩子生病妈妈最揪心了。”
“但孩子就是不理解,觉得妈妈唠叨了啰嗦了。”
“都这样。那没办法,该心疼还是心疼。”
“是的。”
杨米娜也知道这是事实,她也是当妈妈的,可没必要每次都要当着孩子的面说一遍吧,还要说得自己不懂感恩一样。
但这次看病买药花了不少钱,杨米娜看在真金白银这么多的份上选择闭嘴,爱说什么说什么。
临走的之前,杨母说自己好久没买鞋了,想买双鞋,于是三人又一起去了趟商业街。
商业街一层都是奢侈品店,杨米娜见爹妈一家店一家店看也没拦着,毕竟她妈有不少包,她自己也有好几个,但鞋的话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在里面买,又贵又难穿,主要还是觉得划不来。
但杨母似乎很想看里面穿一双鞋,杨米娜就陪着她妈一起试,最后在一家店里试了双可心的单鞋,问了下价格六千八。
杨米娜在心里啧啧了两声,这跟抢钱有啥区别呢。
她觉得应该没她什么事,毕竟是她妈要买鞋,掏钱的不是她妈就是她爸,她也就是在她妈问的时候给点建议。
她妈穿着鞋照着镜子问道:“丫头好看吗?”
“好看。”
“那就这双吧,你说呢。”
“你喜欢就好啊。”
“那就这双了?”
“你决定。”
柜姐一听这是要买,挺高兴的,问要不要买包,杨母问杨米娜:“你要不要买包啊。”
杨米娜也摸不准她妈妈的意思,是准备给她买还是问她要不要自己买,但这次出来买药她爸花了不少钱,她家欧云飞上了高中后补习钱也是一笔不小开支,不管是父母买还是她自己,她都不想花这个钱。
“不用了,暂时没需要。”
“那就这双吧。”
柜姐拿着鞋去包,然后开单,杨父准备去结账,开玩笑道:“又要出血了。”
杨米娜还没乐出声,就听杨母说:“让丫头给我买。”
杨米娜愣住:“我买?”
“也不贵,这次出来你爸花了不少钱,妈妈也陪着你,之前你杨阿姨出去玩都是她女儿花钱请的。”
杨米娜是没想到,她妈憋这么久这事居然还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六千八买双鞋确实贵,杨米娜觉得就是割韭菜,但跟包比起来又便宜了不少,可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好像有点在强迫她。她也不知道她妈是酝酿多久才会这么开口,而且听到她妈这么说后,她爸也说:“那你去给你妈买吧,你妈确实辛苦了,回去还要给你煎药。”
不是,病不是她非要看的,药也不是她非要吃的,煎也不是她非让爹妈煎的,她也说了要回自己家,自己煎,可现在全算她头上了。
那边柜姐在等着,大庭广众之下,杨米娜又不能说什么,如果是过年买礼物,付就付了,可现在,怎么都觉得自己是被逼的。
结了账杨米娜人都是懵的,杨母似乎看不出女儿都什么不对劲,拎着新买的鞋整个人都很兴奋,甚至拍了照片准备发朋友圈。
“ 穿着挺舒服的,谢谢丫头,其实你刚才应该自己也买一双。”杨母说。
杨米娜看着她妈:“是六千八,不是六百八。”
“也没多少钱,比药便宜多了。”
她能把药吐出来吗?不能。
她能不要这药吗?好像也不能。
怎么比吃了黄莲还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