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愿 第12章 小院生活，静思过往

离歌并不记得自己昨夜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昨夜躺在床上时，离歌心里莫名的难过，尽管夜愿照顾得仔细，离歌还是想起了忘昭，那是离歌离开密林后的第一个夜晚，随着书信的落笔，离歌很是思念忘昭，想起道别时的场景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前路漫长，离歌不知道该如何去走，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委屈，不敢发出声音吵到夜愿。

也不知道忘昭是否一切都好……

许是白日实在劳累辛苦，离歌还是睡了个好觉，睁开眼时，阳光已经洒到了床边。

醒来后离歌独自梳洗完毕，离歌望向屋外照进来的阳光，明白自己应该坚持下去，不能辜负忘昭的期望，再想，也不该愧对夜愿的善意。

离歌将昨晚写完的书信收好，决定先不寄给忘昭，而是先去完成忘昭希望她能完成的事情。

如果自己能够做到忘昭期望的事情，忘昭一定会高兴。

想到这里，离歌释怀了一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还没见过夜愿，开始思考夜愿去了哪里。

想来也有些奇怪，从昨天集市上去过琴摊起，夜愿就好像有了心事，虽然没有外露出来，可离歌还是能感觉到。

昨夜，离歌心烦意乱时从自己房间的窗子探出身子望屋外，看见夜愿的床边映照着烛火，离歌自己本就是能熬夜的，可是直到很晚很晚，连离歌都困得想睡觉的时候，夜愿房里的烛光都还摇曳着，也不知道夜愿在干嘛……

离歌思考着夜愿是不是还在睡觉，如果是在睡觉的话也不好打扰，就先站在夜愿房门前听听房间里面是否有动静。

离歌在门外站了好一会也没有听见响动，又通过没有关紧的门留下的缝隙偷偷向里面张望，看了一圈，方才确定夜愿确实不在房里。

离歌有些泄气，也不敢乱跑一面给夜愿添麻烦，就独自在屋里待了一会，或是看看窗前的花，或是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实在无聊，想起夜愿说过周围花田也都属于夜愿个人所有，索性去花田转转，顺便看一下夜愿在不在那里。

随手拿了两块昨天剩的糕点后，离歌就出发了。

小屋前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花田里面，形色各异的小石头随意的躺在地上，颇有些趣味，离歌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路边有许多到离歌手心处高的花草，离歌抬起手掌，一边往花田深处走一边用指尖触碰花尖、草尖，心中也升起欢喜。

离歌是喜欢花花草草的，所以在密林时屋前也养了些忘昭也会替她照顾那些花草。

离歌顺着石子路到了花田里，里面种着许多离歌不认识的漂亮花树，离歌往更深处走去时，花丛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离歌被吓得心里一惊，整个人都抖了抖，对面的人却被离歌的反应逗笑了，一边叉着腰笑一边道歉：“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会吓着你，只是见来了人，正准备走来着。”

离歌也不恼，只是摇摇头回着：“没事。”

“哎？我昨日是不是见过你呀？在集市上，你是不是在我们家买过糕点呀？”那人叉腰立着，手腕处挂着一个花篮，花篮里装满了新鲜的花朵，眼睛却盯着离歌看得仔细。

离歌也仔细看着那人，爽朗的笑容和干练的打扮，离歌猛然想起这位正是昨天糕点铺的人。

“对，我们昨天去买过糕点。”

“尝过了吗？感觉怎么样？那家糕点铺是我爹开的，我在那里帮忙，我叫周乐芙，你叫什么名字呀？”

离歌并不想将名字告诉陌生人，却挨不住那人的热情，只能将名字告之：“我叫离歌。”

“离歌？那你姓什么呀？”

“我就叫离歌，我没有姓。”

“你没有随父亲的姓吗？那你爹娘都姓什么？”

“我没有爹娘。”

“……”闻言，乐芙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抱歉啊，我不知道你没有爹娘。”乐芙尴尬地笑了笑。

离歌却笑着说：“没事。”

“你怎么在这呀？”

“我昨天住在这边。”

“哦，我呀，是过来采花的，这边的花开得极好，做出来的糕点客人也爱吃，而且，这边一年四季都有花，又没见过人管过，所以我偶尔会来这边看看。”

“这边的花确实开得极好。”离歌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觉得有些尴尬，想离开，又不知找什么借口。

乐芙一边同离歌说话，一边挑选着合适的花，可是篮子里却早已经满，再装不下了。

“今日就摘这么多了，再多容易被人发现了，好了，我要走啦，这些花瓣还得快点收拾好了去风干，改日再见，下次你到我家糕点铺来，我请你吃糕点。”

乐芙一手提着花篮，一手朝离歌挥手，笑得灿烂。

离歌微笑着目送，等乐芙走远些后，离歌拔腿就往院子跑。

离歌是在屋后找到夜愿的，那时夜愿正在整理花枝。

离歌先平静了一下气息，再慢慢走到夜愿身边。

“吃过东西了吗？”夜愿率先开口。

“嗯，吃了昨天剩的糕点。”

“嗯……其实，厨房里有新的吃食的。”

“啊？没事，我已经吃饱了。”离歌赶紧摇摇头。

“下次可以先去厨房看看，我会为你留热的。”

“好的。”

离歌看着夜愿为花苗松土，问：“不是有你在的话它们都能长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还要替它们松土呀？”

“我来这里的机会不多，我希望，即使我不在，它们也能好好的。”

“这样啊，”离歌静静看着，想着花田里的见闻，说：“我刚刚在花田见到了糕点铺的那位姑娘，她在那里摘花，我们就说了几句话，好像他们都不知道那片花田有主人。”

“没关系，物尽其用就行。”

“夜愿，你是不是不开心呀，昨晚从集市上回来你就不爱说话了。”

夜愿有些茫然地抬了头，看着离歌，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想的有些出神了，你先去玩会吧。”

“没事，我帮你，我在密林的时候和忘昭一起种过花草，这些事我会做的。”

离歌学着夜愿的样子，用石块压住多余的花枝，夜愿说，那样，花枝就能长出新根。

夜愿看着离歌，离歌不太会打扮，头发也只是随意束起，生活习惯上尚能见到忘昭细养过的痕迹，性格上却很是单纯、真诚。

那几日，两人一直待在院子附近，没有出去过，各自生活，偶尔打个照面。夜愿一直在屋里看书，有时去看看花草，离歌则独自看着自己新买的话本，畅想着自己像话本里的角色一样冒险，生活看似有些无聊，但是二人都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也不觉得无趣。

离开院子前往洛城阿姐家的前一天，夜愿难得的主动找到坐在屋外围栏边看星星的离歌，见夜愿走近，离歌往旁边挪动，为夜愿腾出位置，也方便保持距离。

夜愿走近，坐在了距离离歌一个多身位的地方。

“离歌，明日我们就要去洛城我阿姐家了，到了明日，你将会见到许多与木灵阁有关的人，而不再是像在密林时只有你与忘昭，在这里时只有你与我一样了，按照忘昭的要求，离开阿姐家后我会直接带你去木灵阁，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认识你、打听你。沿用你现在的身份的话别人很容易就能查到忘昭，忘昭应该也跟你说过，必要时你需要换个名字生活，现在便是一个好的机会，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我能听懂。”

早在密林的时候忘昭就像离歌交代过必要的时候可以换一个身份生活，免得离歌因为忘昭的身份受人非议，其实忘昭将离歌保护的很好，忘昭自己就很少见外人，更是不让外人见到离歌的样子。

离歌不怕非议，可她确实不愿意忘昭因此涉险。

离歌这个名字本是别人随意起的，却也陪伴了离歌十几年了，想到要换名字，离歌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初代灵无需讲究姓氏，你自己可有心仪的新名字吗？”

“没有，我以前没想过自己会换名字，也不知道该叫什么？”

夜愿看着离歌，离歌低着头，摩擦着指甲，看起来有些失落。

离歌细细回想，说：“我总觉得，换了名字之后，我的生活就被拆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离歌的生活，另一部分是另一个名字的生活。其实以前刚得到离歌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是开心的，我很感激那位帮我取名的老师，因为有了这个名字我就不再是别人口中的哪个人或者哪个枪灵，别人叫离歌时我就知道是在叫我。”

说起这段时，离歌脸上还带着笑意，可随着过往的揭露，离歌的笑容化作了失落。

“慢慢长大后，在旁人的诧异中，我才知道了离歌这个名字只是随口一取，就像按照颜色为路边的小猫小狗取名一样，没有期望，也不带祝福，我并不是被重视的人。”

“但是，忘昭与别人不同。”

离歌的眼中闪烁起光芒，她看着夜愿，笑得很幸福:“到了密林之后，忘昭对我很好，从没有人像忘昭对我那么好过，我很胆小，忘昭就一直鼓励我勇敢一点，也是遇见忘昭之后我才大胆了一点的，你都想不到，我以前真的可怕人了。”

“不过，我也是在遇见忘昭之后才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并不美好，在万灵冢的时候，我只是害怕每一个夜晚的结束，害怕每一个清晨的到来，我怕早课上被老师点名检查剑术时出现失误，害怕老师教新剑法的时候我因为没有剑只能在一边站着看，害怕午间又没有东西吃只能饿肚子，也害怕晚间只能自己走，不能与别人一起玩笑、打闹。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我是过得不好，我只知道自己好像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却不知道我是因为一直得不到回应才会这样。”

“忘昭是唯一一个愿意一直给我回应的人，忘昭很特别。”

离歌说了很多，也很真诚，眼中不同情绪流转，也带着夜愿的心绪产生变化。

“离歌，我能有幸听听你与忘昭之间的故事吗？”

“我与忘昭？我与忘昭应该算是碰巧遇到就认识了吧。哦，对，忘昭救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