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愿 第11章 朦胧意起，离歌书信

夜愿转身准备去找离歌，眼睛却还是盯着琴，刚迈出两步，就听到了离歌的声音。

“公子！我在这儿。”

夜愿回头，发现离歌就站在琴摊后方些的位置。

离歌正准备走到夜愿身边，恰好被两个孩童阻挡了去路，待孩童们跑过，离歌快步走到夜愿身边。

“我见你在这里与人谈话，就在一边等你了，那位老者走的好快呀，一下子就看不到人了，是灵吗？”

夜愿没有回答离歌的问题，而是先问：“离歌，为何这么唤我呢？”

“这里不是木灵阁，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身份，又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就先叫你公子，等你看到我便知道我是谁了。”

“离歌真聪明啊，谢谢离歌为我着想，在洛城时可以唤我阿愿。”夜愿笑得很温暖，不像往日如沐春风般的温柔，而是像冬天的暖阳落到脸上时会露出的表情。

离歌被夸得有些害羞，不知道该说什么，微微低头露出羞涩的笑容。夜愿看向离歌怀里抱着的书，问：“离歌找到自己喜欢的书了吗？”

“还是刚刚那本，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不过能找到这一本我已经很满意了。”离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离歌认真翻了翻画本，像是欣赏宝物一般小心翼翼的，不想弄坏了书页，又抬头对上夜愿的目光，惟月觉得，夜愿身份尊贵，满腹经纶，肯定是没看过这种书的。

离歌眉毛微微抬起，眼睛睁得圆圆的，抿了抿嘴，难为情地笑了笑，解释说：“我的爱好有些不同，我不爱看长篇的文字，更喜欢看图画，带图画的画本比较少，在万灵冢时，大家更喜欢看文字写成的话本，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找有图画的画本看，我不知道去哪里买，只请人带过几册，后来被我带到了密林，忘昭也让人帮我找过，可是那些人带来的并不是我想要的，而是别的画集，其实也很好啦，都很漂亮，只是我还是想找到我喜欢的画师画的。”

“这些也很好。”夜愿自然的安抚离歌的情绪，又接着说：“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很喜欢这些，等你们见到面，一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说不定他那里就有你想要的书。”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找，不必麻烦别人了。”离歌赶紧摇摇头。

夜愿知道离歌怕生，也不急于让离歌与生人见面，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先应承。

离歌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看了看夜愿抱在怀中的东西，说：“你是买了古琴吗？”

“不算买，那位摊主是曾经在木灵阁生活过的前辈，他将这把琴送给了我。”

“你好厉害呀，又会吹笛子又会弹琴。”

“算不上厉害，只是学的东西杂，略知皮毛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我认识的人中会乐器的不多，不过忘昭会吹一种叫做筚篥的东西，他还会用树叶吹曲，可好听了。”

“忘昭经常吹乐曲给你听吗？”

“也没有吧，忘昭喜静不爱动，吹曲也算动，所以一般只在心血来潮时来上几段。”

离歌认真地回忆着忘昭吹曲的样子，慢慢想起，忘昭吹的曲子总是悠扬、哀伤，就像筚篥的声音一样，离歌未曾真正去过大漠，可是那筚篥声却将大漠送到她眼前，留下满目黄沙。广袤又苍凉。

况且，现在她也不能留在密林了，想到这些，离歌的情绪有些低落，她尽量不让夜愿察觉到她的失落，还是继续笑着。

“那离歌很幸运呢，能听到忘昭吹的曲。”

离歌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嘴角弯曲的弧度变大，又恢复原位，见夜愿一直将包好的琴抱在怀中，问：“需要我帮你背着琴吗？我背得动的。”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忘昭前辈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我得完成对他的承诺。走吧，你不是想找那香味的来源吗，我带你去。”

夜愿将琴背在身后，再对离歌说：“走吧。”

夜愿在前为离歌带路，离歌赶紧跟上，一边走着路，离歌一边偷偷瞧了几眼夜愿，他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温柔而平静，但是夜愿好像并不开心，那笑容只能嘴角，却不在眼底。

离歌像一只无主的孤身小狗，站在角落，看着有人向她招手，可是她却不敢靠近，夜愿是重礼仪的，可是夜愿的礼仪就像与他被一条河分隔两边，他会认真回应对方的话，会一路陪着对方前行，可是，他与对方之间始终隔着一条河，对方甚至不知道连接两岸的桥会在哪里。

离歌不明白，夜愿这个人的心好像又冷又热，他很容易让人觉得亲近，但是稍微亲近一些后，又觉得与他的距离很远很远，他样样体贴细致，可是那好像是夜愿的习惯，不是他的喜爱。

可是，离歌仍然相信，夜愿一定是个好人，虽然她一开始因为被夜愿带着离开密林的原因对夜愿有些敌意与恐惧，可是夜愿却一直很耐心地关心她，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夜愿相处，她想与夜愿相处得更友善自然一些，可是夜愿的神秘让她疑惑、不敢靠近。

二人走到一家糕点铺门口，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夜愿走到队伍的后面，又唤离歌到他身边，对离歌说说：“就是这家了。”

离歌站在夜愿身后探身往前看了看，糕点铺的摊子上剩的东西已经不多了，糕点很漂亮，整齐有序地摆在摊子上，虽不似忘昭以前准备的那样精致，但却很特别，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应该就是离歌之前闻到的香味。

等到队伍快轮到夜愿与离歌的时候，离歌才清晰地看到更多细节。

糕点铺主人的外表看起来与离歌年龄差不多，或者比离歌略微大一点，卖力地吆喝着，活力满满。

等夜愿与离歌走到柜前时，那人热情地介绍起来：“想吃哪种？我们家的糕点都是用鲜花制成的，开什么花就做哪种味道的糕点，绝对新鲜好吃，童叟无欺！”

离歌看着那糕点，琳琅满目，确实每一块都能清晰的看到花瓣。

糕点铺主人又说到：“粉色的是桃花的花瓣，黄色的是迎春花，二位好运气，迎春花的糕点用的我们家今年最后的迎春花瓣，过了今天可就吃不到了，而且桃花的花期也快过了，要是错过了再想买可是要等到明年了，你看，我们今天卖的也只剩这么多了，二位想要些什么？”

见离歌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夜愿等不到结果便直接说；“一样来几个吧，辛苦姑娘了。”

“好嘞，马上就好。”女主人笑得爽朗，麻利地分拣、包好糕点。

女主人装出很大一包糕点后，摊上的糕点已经所剩无几了。

夜愿付了银两，道完谢后接过包好的糕点，还没走几步，夜愿将糕点递出几个给离歌，说：“趁热先吃吧，剩下的也都是给你的。”

离歌拿着糕点愣了一下，赶紧先跟上夜愿的步伐，夜愿的脚步也放慢了些，让离歌可以安心吃东西。

夜愿又问：“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了。”

“好，那我们今日先回去，等想起到了可以再来。”

“好的。”离歌乖巧地答应。

一路上，二人没再过多停留，离放轻动作幅度，细细品尝着糕点的味道，那糕点着实奇怪，看着普通，口味却很独特，好像真的藏着春天的味道。

离歌觉得神奇，正准备和夜愿说，再抬头时看见的却是夜愿一双透露出落寞的眼神，连一直微笑的唇边都平静了，表情就像夜愿当时站在无人的琴摊前一样。

离歌知道自己不该再吵闹，欲启的唇也按下了。

晚间，二人待在小院时，城里来人送来了东西，夜愿将东西交给离歌，是换洗的衣物，夜愿依旧耐心，离歌也没有过多打扰，二人互有分寸的洗漱完道别后就进了各自的房间。

安静下来的时候，离歌更容易想起忘昭，思考着以前自己在密林时在这个时间点都在做些什么，猜想此刻的忘昭又会在做什么。

思念与怀念渐渐涌上心头，离歌在房间里，借现有的笔墨，想要给忘昭写一封信。

“忘昭，写信的是离歌。几日不见，我现在还没去木灵阁，而是在洛城的一处小院，是夜愿带我来的，他好像同你一样，也喜欢安静的地方。这里有很多的花草，就像你说的，夜愿在的地方花草好像真的长得很好，如果有机会，希望也能让你看看，如果其中有你喜欢的，我就回去帮你种。夜愿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天气还凉，你要多穿点，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吃东西，不要变成白熊一直躺着了，还是要活动一下，有机会了我就回去看你。”

离歌的字迹算不上好看，却也算方方正正，只是写着写着，离歌心中的孤独感逐渐加重，对忘昭的思念也更深。

窗户已经合上，离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瞥向窗边，似乎透过窗看到了记忆里的圆月。

洛城所见的应该与密林里的是同一轮月，不知道忘昭是否见过今晚的月亮呢？不过忘昭现在应该已经点燃了一盏灯，接着灯光雕刻着未完成的木牌。

想到这些，离歌无奈地笑了笑，想来也是，有没有她，对忘昭而言应该相差不大。

只是，此刻在真实的世界中，密林里的那盏灯还没亮起，忘昭还未进屋，他一个人坐在屋前的老位置，望着天边的明月，月光映在忘昭漆黑的眸子中，成了忘昭眼中唯一的一抹光亮。

四周很安静，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几乎听不到，忘昭觉得有些无聊，好像也有些思念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