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春寒 第126章 番外六[番外]

【此篇番外附加人设：男鬼孟章×画家漓】

这是一栋荒废的花园别墅，据说花园主人是上个世纪的贵族。

“贵族沉默寡言，没有妻儿。在这海边孤独终老，等到了晚年甚至不见仆人管家从花园里走出来。人们都说这贵族是吸血鬼……”

漓拿着朋友给的介绍，拖拽行李箱，站在花园别墅前。

他仰起头，便见花园墙壁的牵牛探出枝丫。

“吸血鬼？”

朗天，在海边有洗净的天空。

一望无际的海水在天与地的尽头，熨烫成蓝色。

漓身着黑色加绒宽松外套，深蓝色牛仔裤洗得发了白，他的头发有些日子没有打理，就和那花园外墙一般，杂乱却带着些随性。

他伸手将朋友给的介绍信放入包中，又从包里拿出钥匙，嘴里嘟囔：“这世上哪来的吸血鬼，真是可笑。”

门被打开。

咯吱一声，知更鸟从花园偏僻处飞起，掠过。

漓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自然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他看到花园里杂草，心里只有惋惜。

“这么好的花园，居然就荒废了……”

行李箱的滚轮碾压野草与石板路，漓边走边打量这世外桃源。

从地理位置来看，漓所在的小岛很适合养老。无论是气候还是镇子的氛围，都向漓告诉了此地温暾的底色。

走过长长的紫藤花廊道，漓又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对着别墅的大门试了很久。

门终于打开了。

与花园的生气截然不同，别墅扑面而来是阴森森的灰尘。整体偏暗色的装饰，还有积灰的壁炉都在告诉漓，是个年代久远的老物件。

漓之所以来这儿，不过是为了寻找新的灵感，他的画展就差最后一幅压轴，可惜他迟迟没有动笔。

搁置了半年之后，朋友洄实在是看不下去，才告诉他有这么一个海边花园。

听洄所述，花园在小镇无人继承，再过个几年就要开发成旅游景点，也就让漓做了先行官，看看能否改成民宿。但是长久没有人叨扰的地方，自然没有水电与WIFI，洄只得事先给漓囤了些矿泉水和蜡烛，日后才会请工人来装修。

看到客厅堆放的生活用品，漓叉腰笑了声：“看来有得忙了。”

不过，漓并没有打算先打扫，他要去看看洄口中消失的房间。

别墅很大，共五十个房间，而洄却迟迟没有找到最后一间，这也是漓来别墅的另一个目的。

“算是探险了。”

漓拎着一串钥匙，将行李箱和背包放在了生活用品旁边。

他刚要上楼，轰然一声，听有三两惊雀从花园里腾飞，而原本敞开的大门被严严实实地关上。

未留一丝缝隙。

“……”

漓转过身，看着黑漆漆的门，现在正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别墅巨大的落地窗被藤蔓缠绕，有些许微光笼罩在楼梯与楼梯前的人儿。

“风？”

可是藤蔓未动，衣摆静止。

漓皱了眉，伸手将藏在衣下的项链拿出。

那是登机前，洄硬塞给漓的东西，说是能辟邪。虽然漓不信鬼神，但朋友的好意他不会辜负。

项链很简单，正中间挂了一个玉制戒指，别无其他。

人儿咽了咽：“奇怪。”

漓从小就胆子大，常常出入有奇怪传说的荒宅小院。或许也是他命硬，别人会发烧生病，而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怎么来的，也就怎么走的。

撩开遮住视线的刘海，漓拿出头绳随意绑了个马尾。

小型手电筒的光，照在木制的楼梯上。灰尘在一个一个的脚印下扑起，复又落下。

漓照着洄所言，直接走到了三楼，也就是顶层，去找那消失的第五十个房间。

走廊很长，墙壁上挂着些许油画，有中世纪的贵族小姐，有空无一人的稻田星空。

漓走走停停，手里的钥匙发出厚重的声响。

“一、二、三……十七、十八、十九……嗯？”

顶层共有二十个房间，而走廊尽头正是最后的“十九”。

漓挑了挑眉，笑道：“一层有十，二层增为二十。从建筑结构来看，第一层的会客厅、管家房、仆人房、厨房与园艺房都偏大，那么二层的二十自然是由此切割而来，可第三层怎么少了一间。”

“老式房屋多为砖混结构，在讲究美学的贵族……”

自言自语没有说完，漓的视线从第十九移到了走廊尽头的挂帘上。

眯着眼。

此时天已经黑了，偶有知更鸟的鸣叫在花园里起伏，窸窸窣窣的老鼠在一楼与二楼之中回旋，剩余的便只是呼吸。

轻轻地吸气和缓缓地呼气，吹开帘上灰尘。

帘子是暗红色，与深棕的地板很是协调。

可……

就在帘子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突起。

漓丝毫没有犹豫，拉开棉帘，灰尘哗啦啦地倒下来，漓却看到了帘子后面藏着的门把手。

这是一扇很考究的门，就连把手都与旁边的“十九”不同，很新，很干净。

漓兴奋地去找钥匙，但在看到钥匙的那一瞬间，冷汗随着意识笼罩住他的双肩。

为什么这个门把像是有人打理？

等等，假设有人住在这别墅里头，那为何楼梯没有脚印，盖住的棉帘灰尘扑扑？

门把手在手电光下静立，漓也沉默了整整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老鼠还在跑动，花园的荒草还在生长。

春末的每一处土地，都在迎接夏的到来。

天气应该热起来了，可是漓在别墅里愈发觉得寒冷。漓方从更冷的地方来，穿的是加绒外衣，他本想到了别墅就换一身，可他忘了，因为别墅的温度不对！

漓倏地抬起头，手指下意识碰到了门把手，却看到安静之中，门，打开了。

没有锁？

漓看着小小门缝，因为昏暗，屋内的陈设都打着一层朦胧的气。

“这……”我是该怀疑阿洄，还是这儿真的有点脏东西？

可眼前就是真相，如若现在拔腿就跑，那18小时的飞机不就白坐了？

不行。

漓心里道出四字真言：来都来了。

好奇心大过了一切，漓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门与门内世界，他浑然没有发觉脖子上的戒指项链，曾闪过微不足道的光芒。

手掌撑着门，一鼓作气，推开了尘封已久。

入目，昏黑的房间，窗户被帘子遮盖。

夜晚早就降临，可是寂静的星宿从未在房间里停歇。

老旧的四柱床躺着乳白色、全新的被褥。在床的一边壁炉上，挂着一幅人物画。一切陈旧的气味被门隔绝在外，仿佛只有这儿被人细心打理。

漓闻到房间里的香烛味道，是站在窗边桌上的红烛。

“……”

让漓沉默，不敢继续走近的，还有坐在桌旁，穿着中世纪贵族衣服，一头黑发遮住双眼的……半透明鬼魂。

“我靠……”

漓没有近视，从小到大他的视力都好得很。现在他也没有吃药做梦，清醒的意识如同红笔在白纸上写下的分数。

明了、真实，以及……

“你……你好？”

孟章：“？”

漓又看了眼四周，他的胆子向来很大：“我不知道你是人是鬼，但是我确实不该闯入，所以我……”

话音未落。

孟章转过头，黑发搭在他的肩上，他没有说话。

就用那双黑夜荒原一样的眼睛，试图看透这个天外来客。

漓的瞳孔有点偏棕，他眨眨眼，看到男鬼对面还有一张座椅，笑道：“我能坐这儿吗？”

手指偏移，落于干净木椅。

椅子甚至放了靠枕。靠枕也没有灰尘，好似是在等着什么，等着本该坐在这儿的客人。

当然，孟章还是没有开口。

漓撇撇嘴，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奇怪想法，他坐到了男鬼对面。

“你是谁？”开门见山。

孟章复又转头，只将侧脸留给了漓。

漓不死心：“你听得到我说话，对吗？”

孟章没有答话。

屋子里仅仅一支火烛。

烛光打量半面脸颊，橙红色的小屋，人与鬼魂的故事。漓只好闭上嘴，一双杏仁眼睛，死死掐着面前的鬼。

鬼长得不错，眼眉虽然藏在头发里，但是鼻梁很高，唇瓣微薄。

就是头发太长了，遮住了脖颈与耳垂。

漓的职业病让他注意到停留在火烛的光影，这样的脸与阴影，很适合做一个静物素描。

静物……

愣了神。

也不知过去多久。

在虚焦的火光里，漓对上了孟章的眼睛。

“你……”漓弯起眼睛，歪头笑问，“你怎么坐在这里？”

“……”

孟章依旧沉默，就像被人用针线缝上了嘴巴。唯独视线仿佛能说话，贪婪的一寸一寸向下移动。

漓哼了声，打哈欠：“你没死的时候，也这样不喜欢说话吗？”

孟章：“……”

又一个哈欠。

“对不住，没倒时差。”

“嗯。”

“？”

漓听到这来之不易的回应，立马打开话匣子：“你会说话啊，那你就多说一点好不好？你是这传说里的吸血鬼贵族，还是之后闯入古宅的探险家？”

可是，孟章的视线又黯淡了。

漓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那我要怎么看你。”

“嗯？”

孟章抬起眼，一潭死水的双目：“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看你。”

听罢，漓笑道：“你平时怎么看人呢？”

“不看。”

漓：“……”

“这里平时没有人。”

漓：“哦。”

“你……”

漓歪歪头：“怎么了？”

孟章：“……没什么。”

“嘿！”

漓受不了这样没头没尾的对话，他猛地坐起身。

项链在起身之时，明晃晃地吸引了孟章注意。

人儿笑骂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

孟章看着项链，他伸出手。无名指上，是款式一样的玉制戒指。

漓愣住了。

孟章回：“我是这里的主人。”

“……嗯。”

“我手上的戒指……”

“我看到了，”漓低下头，“和我脖子上的一样。”

紧接着是久久的安静。

漓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这间屋子没有信号。

甚至连手机都没电了。

但很奇怪，上楼之时，手机还有80%的电……

漓不相信怪力乱神，他宁愿觉得这里的一切，是精神类药物在作祟。他确实有些毛病，睡不好，容易走神，经常看到两个影子，或者总是自言自语。

在医生眼里，他是病了。但他觉得，他没病。

只不过药很贵，洄总是耐心地哄着他吃。

漓在烛火中，将项链取下。

他说：“我又做梦了吧。”

孟章却摇摇头。

“不是吗？”漓越来越困了，“不是的话，怎么说明这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不一样。”

孟章的手，不知何时托住了漓的下巴。

人儿迷离的眼神，倒映在孟章的瞳仁。

孟章道：“戒指的大小不一样。”

“大小？”

“是。”

戒指从项链中取出，在漓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下，模糊不清的鬼魂靠近了他。

玉制戒指戴在了漓的左手无名指。

那个鬼魂低声：“那就当成一个梦吧，晚安。”

沉闷磁性的声音在漓混沌的意识里打磨，他想摘下手上的戒指，可是他动不了，就像医生给他打了一剂药。

他动不了。

孟章抱起了昏昏欲睡的漓。

漓戴着戒指的手抓住他的衣襟。

“你……”

“嗯。”

“你也……”

“嗯？”

“你也晚安……”

孟章：“……”

看到怀里的人儿最终熟睡，半透明的躯壳变成了实体。

孟章将漓安顿好，掖了掖被褥。

随后。

一个吻，落在漓的额前。

像惊鸟，无法捕捉。

“Спокойнойночи, моймаленькийРобин.”（晚安，我的小知更鸟）

……

次日。

漓是被洄叫醒的。

他躺在第五十间房里，就在那张老旧的四柱床中，被一个急哭的女人吵醒。

“阿漓，你终于醒了！”

看着面前友人的眼泪，漓蒙了：“我……？”

“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啊？”

“啊什么啊，都说要你等着我，你却背着我先到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洄拧开矿泉水，把一板药递给漓，“吃药！”

“我……”

“吃！”

“好。”

漓莫名其妙地坐起身，他靠着柔软的枕头，眼神很是迷离。

他的头很疼，于是举起手就要接过药与水时，他看到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玉制戒指。

灵感来自《秘密花园》，对应里面那只知更鸟和花园。不过本番外和《秘密花园》没有半毛钱一样就是了，灵感在看的时候来，很突然。

俄语是机翻。

冬至快乐[猫头]，2024.12.21顾三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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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番外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