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片嘈杂和混乱之中,唯有刘浩城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拎着拐棍,精神抖擞地跳进人山人海的舞池里,随着音乐的节奏扭来扭曲,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快乐和满足。他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显眼,仿佛是这场混乱中的明星。
秦月明和钱小历忍受着音乐的喧嚣,抓住一个路过的服务人员,焦急地询问他们有没有见过那个失踪的女孩儿。刘浩城却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他端着两杯啤酒,笑嘻嘻地摆在两人跟前:“喝吧喝吧,我朋友请的,免费的!”他向后甩了甩眼神儿,一脸的得意。
两个穿着清凉,身材妖冶的浓妆女子朝他抛着媚眼儿,嘴角上扬,眼神中满是挑逗。然而,刘浩城似乎并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秦月明和钱小历身上。
“你走开,别挡着。”秦月明推开酒,抓住另一个酒保,将女孩儿的照片递过去,“你见没见过这几个人?”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尽管被音乐的喧嚣所掩盖,但仍然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钱小历没有秦月明的脾气,他担心刘浩城会被人群挤着,一边查案一边要把刘浩城护在自己身后,很是狼狈。稍有不注意,刘浩城就撒开脚跑开了,让钱小历一阵急追。
在夜店另一角拿着女孩儿照片寻人的秦月明被一只手挡住了去路。她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有事吗?”这时候的秦月明还保持着冷静和礼貌,尽管她心中满是疑惑和警惕。
“你是要找谁啊?”男人凑近她,口中的酒气差点让她呕吐,“你不要去找别人,找我好不好?”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
“你喝醉了。”秦月明面无表情地指出来,她不想和这个醉汉纠缠下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醉了,遇见你的一瞬间我就醉了。”他捏住秦月明的手腕,不让她离开,“哥哥带你去酒店,让你看看我是怎么为你醉了的,好不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油腻感。
“放手。”秦月明冷冷地说,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要。”男人耍起赖来,非但不肯放手,反而整个人贴上来。他的酒气和体味让秦月明感到一阵恶心。
酒气和男人的体温磨掉了秦月明最后一丝耐心:“放开,不要再让我重复了,不然你会后悔的。”她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危险,仿佛一只被激怒的狮子。
钱小历远远地发现秦月明周围的状况,正要朝她的方向去,却被刘浩城缠住手脚拖回来:“你要去哪儿,酒还没喝呢。”
“秦月明那边有状况,”钱小历在刘浩城耳边大声说,“我们去帮她!”他的声音几乎被音乐的喧嚣所掩盖,但他仍然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传到刘浩城的耳朵里。
刘浩城跳起来看了下,然后拖着钱小历远远地躲到场地的另一边。他们不敢靠近,因为秦月明的脾气他们都知道,一旦发起火来,后果不堪设想。
“苏爷爷,您这是干吗?”钱小历有些不解地看着刘浩城,他不知道刘浩城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伙子,你不知道,”刘浩城抱着酒杯护在胸前,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孙女发起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恐怖,咱们现在别过去,等她发泄完了再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和沉稳。
“万一她吃亏呢,”钱小历说,“对方不是一个人。”他担心地看了一眼秦月明所在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忧虑。
“那更好,”刘浩城从路过的服务生手里抢过一盘瓜子,一半分给钱小历,一半揣进兜里,剩一半拿在手里嗑着,“听你爷爷的就对了,反正我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孙女会把事情解决掉的。”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苏爷爷,我问个问题试图吃秦月明豆腐的男人在秦月明身后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周围的人默不作声,这里的常客都知道男人是这一片有名的帮派分子,为了明哲保身都假装看不见。
钱小历飞身冲过去的时候,男人正揪住秦月明的头发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警察,通通不许动!”
钱小历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赶到的时候发现,秦月明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站在那儿,发型干爽利落不见一丝凌乱。
男人捂着□□跪在当中,不停地翻着滚儿,表情痛苦至极。
那一刻,身为男人的钱小历竟然有那么一点同情他。
“警官,警官,她她她打人。”
“好感人哦,”刘浩城嗑着瓜子挤进来,“这几年国家的法制教育真是好,即便是帮派分子,在困难的时候也知道找警察求助哈。”
“老东西,你说什么!”地上的人摄于秦月明和钱小历的威慑不敢言语的时候,瞧见撞进来的老头,一时间恶向胆边生,从地上爬起来揪住刘浩城恶声恶气地说。
钱小历见被抓的刘浩城抖着腿一派嚣张的模样,旁边的秦月明也是一脸淡然,咬不准爷孙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讷讷地站在原地。
从地上爬起来的混混见警察也收手旁观,得了势似得更加张狂起来,拎着单薄的刘浩城左摇右晃,瓜子花生和各色干果洒了一地。
此刻,单薄的刘浩城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就在钱小历看不下去准备出手阻止的时候,感知到他动向的秦月明挡在他身前。
“你爷爷他……”
“你现在去,扰了他的兴致,吃亏的人是你。”秦月明告诫他说,然后举着手机上女生的合照给围观的人看。
钱小历乖乖地加入秦月明的行列,人们的注意力也被照片上的女生吸引,大家七嘴八舌地八卦起来。
见注意力消减,原本抓挠着挣扎的刘浩城垮下肩来:“喂,你们都不管我的,这可是虐待老人,你们管不管啊,喂啊……”大吼大叫过后见始终没有多少人理会自己的刘浩城生起气来,矛头直指抓着自己的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不够凶,大家才不理会我的。”
那人一愣,碍于警察在现场没有过度使用暴力的他刚想给刘浩城点颜色看看,手里的人手脚并用攀着他的胳膊腿缠住那人的身子,蛇一样缠住对方,单脚上抬以奇怪的体位盘坐在男人脖子上,不停地用手拍打男人的脸:“叫你不好好欺负我,叫你不好好欺负我,做个混混都这么失败,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被打疼的混混发起狠,抓着刘浩城的腿闪身想要把背上的人摔下来,然而他的站定身子刚准备有行动的倾向时,刘浩城身子微沉,以倒挂金钟的姿势倒掉在男人身前,对着男人的又抓又挠,越玩越起劲儿。
因为场面实在太过血腥,钱小历本想上去劝一下,结果被刘浩城犀利的眼神劝退。
眼见着对方脸上没有多少好地方了,在钱小历的期待下,秦月明勉强说了句:“差不多了。”
玩心大起的刘浩城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完全将周遭人的意见置若罔闻。
面对混混凄惨的哀求,完全不敢轻举妄动的钱小历只能寄希望于秦月明,后者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收到信号的刘浩城“咚”的一声跳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回孙女身边,抄着手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一秒钟前的张狂样子。
“玩够了就走吧,”秦月明说,“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刘浩城撅着嘴,显然是没玩够的模样,趁着孙女走在前面的机会,挥起老拳对着肿得像猪头的混混一通猛砸。
“你认不认识那些女孩儿?”
“不认识。”
“叫你不认识,”一拳接着一拳挥过去,“叫你不认识,叫你不认识……”
“哎呀,别打了,我认识,我认识,”猪头抱着脑袋,“求求你了,别打了。”
“她们在哪儿?”见秦月明和钱小历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得意洋洋的刘浩城把他拎起来,大幅度地威胁道,“给你两秒钟,不然揍死你。”
“不知道……”面对从四面八方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混混哭嚎着,“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在后街的one night酒吧见过她们,那里物价低,很多学生会去,”他擦着飙出来的鼻血,“我好像在那里见过她们。”
钱小历跟身边的人对视一眼,行动起来。
刘浩城手脚麻利地砸着混混的脑袋,逼他说出自己的联系方式:“按你指的路找不到女孩儿的话,我保证把你打到你妈都不认识。”
撂下狠话,迈着六亲不认的张狂步伐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从台面上摆着的盘子里抓些干果揣进怀里。
从夜店里出来,钱小历按照惯例和同事通报进展情况,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举着手机,面露难色:“赵棋老师因为不舒服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啊,是风湿性冠心病。”刘浩城吃着干果,不时地从钱小历口袋里掏瓜子,一路走,一路嗑,“岁数大了,都有点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罗朴那边说还挺严重的。”
“当然严重了,”刘浩城吐掉嘴里的东西,“哎呀,这个没长成啊,都是皮。”瞧见钱小历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继续说,“这岁数,一发病就像是鬼门关走一遭似的,能不严重吗?你让那个长得很像萝卜的小子照顾好他,老赵的儿子在国外呢,这会儿老头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怎么跟人家儿子交代。”
钱小历依言而行,同时交代萝卜头调查失踪者信息。
竖起耳朵在旁边听着的刘浩城忽然抢过电话,对电话那边吼:“你告诉缺爪那的老东西,要挺住,千万不能死,要死也得死在他儿子手里……”
心满意足地说完后,将手机还给钱小历,乐颠颠地从他兜里掏了把瓜子吃。
“别闹了,到了。”秦月明打断刘浩城的进食,“进去后,不许乱说乱动,也不许打人,听懂没?”
刘浩城竖起两根食指在嘴前面打了个叉,指指天上,指指地下,又指了指自己,疯狂地摇头。
秦月明懒得理他,进门的时候却学着爷爷的样子在钱小历口袋里摸了一把。
钱小历把兜里的食物尽数翻出来,推给刘浩城:“想吃什么自己拿,爷孙俩怎么一个样儿。”
说完,整理好衣服,刚准备投入人头攒动的舞池里开启找人模式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噪音陡然响起。
现场的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捂着受伤的耳朵看向发出噪音的DJ台。
只见一个穿着玄色风衣,神情冷漠的女子单脚踩在打碟机上俯视众人,一旁人高马大戴着耳机的DJ黑着眼圈,恭恭敬敬地将话筒递过去。
相较于钱小历的惊讶,刘浩城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跳在吧台上坐着,远远地望着自己的孙女感叹道:“真帅啊,”不忘向旁边的客人科普,“上面那个是我孙女,哎呦,我们家的基因,是真优秀啊。”两条腿不住地晃着。
秦月明举着从钱小历那里顺来的工作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说了四个字:“警察临检。”
所有人在秦月明的指派下自DJ台往后,一个一个地辨认女孩儿的照片。
正当所有人默默地做事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骤然响起,钢管舞台上灯光闪烁。
刘浩城攀着钢管爬起来,单腿勾住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
现场的气氛登时变了调子,有醉酒的客人随着音乐律动起来。
当秦月明跳上DJ台将被刘浩城蛊惑的DJ赶下去的时候,刘浩城正以极难的姿势倒挂在半空中,不停地和舞台下的观众抛飞吻,打招呼。
音乐声戛然而止的时候,刘浩城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哎呦,我的股骨头啊……”他捂着腰爬起来,远远望见自己孙女不善的脸色,驱散围在台子底下的人,一溜烟儿地跑去卫生间躲难。
刘浩城离开后,得以重掌局面的钱小历终于松了口气,因为秩序井然,辨认的速度大幅度提升,可惜收效甚微,只有零星几个号称见过几个女孩儿在酒吧出现过,而酒保只会关注那些大方付小费的客人。
正当钱小历犹豫着要不要奔赴下一个场地的时候,赫然发现刘浩城没了踪迹。
他在直接去找还是打个电话“问候”之间选择了后者,理由是这个老头实在不按套路出牌,能不跟他接触就不接触为妙。
老年机特有的洪亮的铃声从门外传来,一起传来的还有刘浩城中气十足的骂声:“小子,催什么催,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对男人来说,拥有一个健康的前列腺是多么重要的事。”
说着,通向卫生间的大门被人大力踹开,刘浩城冒出头来,用电视购物主持人特有的声音贱兮兮地说:“hello everyboy,拿出你们的激情,拿出你们的热情,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今天的特别嘉宾登场!”
最让钱小历无语的是,当真有喝醉的客人随着刘浩城的指挥鼓起掌来,而且人数不少。
刘浩城一会儿门里一会儿门外,显然跟什么力量在较劲。
“掌声不够热烈,”此时的刘浩城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再热情一点,让今晚的特别来宾感受到你们的激情和热情!”
随着刘浩城鸮啼鬼啸式的吼叫声,被推出来的是一个穿着漆皮紧身衣矮个子女生,头上戴着紫色的齐耳短发,墨绿色的眼影,粗重的眼线,浓重的妆容掩盖不住脸上的稚嫩。
钱小历认出来,那正是大家苦苦寻找的孩子。
“霍月月。”
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扭捏的孩子身上时,刘浩城“咚”的一声从门外跳进来,以体操运动员亮相的姿势出场,向大家打招呼。
警车上,钱小历和秦月明将女孩儿夹在中间,刘浩城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喋喋不休地讲述他从卫生间把女孩儿揪出来的英勇事迹。
“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躲在男厕。”
“爷爷,”受不了的霍月月叫嚷着,“那是女厕。”
“霍月月,我们想知道你的几个同学在那里。”钱小历轮流将李佳缘,孔梦瑶和窦艺玲的名字说出来,霍月月一直摇着头只有在说到窦艺玲的时候,默默垂下了头。
“她们去哪儿了,你都知道些什么,”面对不肯开口的少女,钱小历催促着说,“她们现在很可能有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们。”
霍月月扬起涂了厚重粉底的脸,眼色倨傲:“她们才不会有事呢,她们去了好地方。”
“哪里?”钱小历追问道。
霍月月咬着嘴唇,问起不相干的事:“我从学校跑出来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整个寝室和你的班主任,”秦月明回答,“明天早上,全校都知道了。”
“你们必须帮我封锁消息,”霍月月翘着鼻子说,“作为交换条件,我会帮你们找人。”
“可是你只知道窦艺玲在哪儿不是吗?”秦月明戳穿她,“你根本不知道李佳缘和孔梦瑶在哪里。”
“我是不知道,”霍月月直起腰说,“可是窦艺玲知道她俩的事情,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她们还通电话来着。”
“她们都说什么了?”
“警官,你们真的要帮我,要是让我爸知道我半夜跑出去,记了处分,就不会拿钱送我出去留学了,他会把财产都留给后妈生的弟弟的,你们一定要帮我。”
秦月明歪着脑袋:“前提是毕业前你不能再偷跑出来玩,也不能做任何违反校规校纪的事情,否则一切免谈,可以吗?”
霍月月用牙齿碾着嘴唇,想了一下下,说:“我答应,我听见她们在讨论硫酸的事情。”
“硫酸?”刘浩城转过头来,比比划划地说,“年轻女孩儿聊天的话题不应该是美容和男明星之类的吗,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和窦艺玲通话的是谁,李佳缘还是孔梦瑶?”
霍月月摇摇头:“不知道。”
“那她有没有说对方提起硫酸是要做什么用?”不知为何,秦月明的脑海里浮现出分尸现场出现的被撕掉标签的空瓶子。
“没有,”霍月月回答,“我没问,她也没说。”
“为什么没问一下,莫名其妙提起硫酸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霍月月瞥都不瞥刘浩城:“拜托,天底下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可以聊,我们为什么要谈硫酸?”
郑安妮把她的假发抓下来,用冷淡的语气警告她:“注意你的态度,你以为我们真的找不到窦艺玲吗,天亮之前她会乖乖回学校,我们在跟时间赛跑,你也一样,过了今晚,你的消息没有任何价值,之前的一切承诺都会失效,懂了吗?”
霍月月头一次露出属于学生的表情,乖乖地回答说:“懂了。”
“窦艺玲哪儿?”
“南湖那边有一片别墅区……”
话没说完,车子“嗖”地一声窜了出去,驾车的刘浩城精神抖擞,斗志盎然。
“苏爷爷……”后座上被晃得东倒西歪的钱小历看着倒进自己怀里的少女,用尽全力把她推到秦月明那边。
车子停在南湖的益阳小区外,刘浩城帅气地甩开车门下去跟安保交涉,学着孙女秦月明的口吻,豪气干云地说:“警察临检。”
结果被见多识广的保安戳穿,灰溜溜地跑车里,拽出货真价实的警察钱小历,对方才放几个人进去。
因为霍月月只在半年前来过一次,没办法说出准确的位置信息。
“这还不简单,”刘浩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你打电话给窦艺玲,问她可不可以过来玩。”
霍月月依言而行,很顺利地套到了地址。
等待房间里的人开门的时候,刘浩城已经用瓜子皮在别墅周围结结实实地划了个圈。
开门的是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原本笑眯眯的表情在发现钱小历等人时,忽然变得凶恶起来。
刘浩城推开他挡门的手径自登堂入室:“哇,这里好大啊,”进入房间后他连连咂舌,抱着一大包薯片“嘎吱,嘎吱”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这里面都是反式脂肪酸,你们先小孩子吃了会伤身体的。”
“你是谁?”一个蛮横的声音响起,刘浩城手上的食物随即被抽走。
刘浩城陷进米黄色的真皮沙发里,抱着心形的垫子:“你是窦艺玲?”连连摇头,“这样子就不可爱喽。”抓回薯片继续吃着。
窦艺玲发现随后跟进来的霍月月,目露凶光:“怎么回事,你不是要在酒吧玩通宵吗?好友,这些是什么人?”
秦月明亮出从钱小历那里顺来的工作证晃了一圈:“警察,我们有事要问你,请配合。”
“还傻站着干嘛,快走啊。”刘浩城对其余的几个人开始劝退工作。
“警官只是逃个学用不着这么大架势吧,”窦艺玲拦住要走的朋友,叉着腰,“你们可别以为我跟某人似的没见过世面,想吓唬我啊,劝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是吗,”刘浩城丢掉吃光的薯片,又被自己打了一包新的,大咧咧地吃起来,“我们怀疑李季缘、孔梦瑶被绑架了,而你是唯一的知情人,所以有理由怀疑你是涉案人员,不介意的话警方会派人到你家里搜查一下。”
“你说什么?”慌乱这个表情头一次出现在这个名叫窦艺玲的女孩脸上。
“唔,”刘浩城打了个嗝,捂住口气:“只是个例行检查,不要紧张。”
“不可以,”窦艺玲的声音软下去,“你们不可以去我家里。”
“只是问询而已,”老谋深算的刘浩城明知自己打了蛇的七寸,怎么肯轻易放弃,“你没有涉案的话我们是不会打扰很久的,只是占用很小的一点时间。”
“不可以,”窦艺玲斩钉截铁地回答,“警官我真的没有绑架她们,请相信我,不要去骚扰我的家人。”
见无人承诺,更无人回应自己的窦艺玲陷入极度的焦虑,几乎快哭出来:“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去我家,后爸本来就嫌弃母亲带了我这个拖油瓶,如果你们去家里,我们母女会被扫地出门的。”
“什么?”窦艺玲身后的男孩怪叫起来,推搡了她一把,“所以你爸不是航空公司的经理,毕业以后调哥们做空少的事情是耍我玩喽?”
“我没骗你,”窦艺玲抓着男孩的手,“我爸真的是航空公司的经理,虽然是后爸,但是他很疼我的,只要我张口,他都会满足我的。”
男孩甩开她的手:“得了吧,你刚刚还说他要把你和你妈扫地出门呢。”男孩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窦艺玲跺着脚:“你去哪儿,这是你家,你去哪儿?”
男孩儿回过头来露出怪异的笑容,指着房子说:“实话告诉你,这是我姑妈家的,我只是帮她看房子而已,一会儿警察走了给我把这里清理干净,敢有一点垃圾,看我不教训你。”
窦艺玲蹲在地上,妆已经全花了,她抬眼望着房间里的人:“好笑吗,尽情嘲笑我吧,你们这些垃圾,混蛋,混蛋王八蛋……”
刘浩城把地上的窦艺玲扶起来,拿起沙发罩披在她裸露的背上,厚实的手掌一下一下拍在她的肩膀上,抽出纸巾递给怀里的人,说:“哭吧孩子,有委屈就哭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的,爷爷当年比你不是东西多了。”
在刘浩城的开解下,哭泣的窦艺玲破涕为笑,两个人又骂了一会儿负气离去的男孩儿,刘浩城帮她擦掉晕开的眼影膏:“孩子,爷爷现在正在找孔梦瑶和李佳缘,她们的家人很担心,你能帮我们吗?”
窦艺玲抽了抽鼻子:“可是,我答应她们会帮忙保守秘密的。”
“她们很可能有危险了,”刘浩城说,“孩子,这不是背信弃义的行为,你是在帮助朋友,你要知道怎样才是真的对朋友好,所以告诉爷爷好吗?”
“她们两个伪造了艺术培训的手续,是想去韩国庆祝金盛彬退伍的欢迎会的。”
“金盛彬是谁?”刘浩城问出彰显代沟的问题。
“新版《流星花园》的男主,为了等他的档期,整个剧组整整等了一年多呢。”霍月月解释说,从手机上翻出照片给刘浩城展示。
“还是小丫头的审美,”刘浩城撇撇嘴,“两个人就为了这个又伪造证件又骗父母的?”他晃着脑袋,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有什么了,”霍月月略显气恼地说,“要不是我爸规定每周末回家吃饭才能拿到零花钱,我也跟她们一起去。”
“就是个明星,有什么好看的。”刘浩城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结果被两个孩子鄙视,“不说这个了,她们两个什么时候飞韩国?”
钱小历已经在打电话和有关部门核实情况。
“她们没去成,”窦艺玲说,“好像有突然事件。”
钱小历放下电话走回来,点头肯定窦艺玲的说法。
“突发事件?什么事?”刘浩城追问道。
窦艺玲舔舔嘴唇:“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刘浩城捂着胸口,“爷爷好伤心,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硫酸是怎么回事?”秦月明单刀直入。
窦艺玲的眼神闪烁一下:“你们怎么……”她猛地转向身边的朋友,“你出卖我。”
霍月月缩缩脖子,劝说道:“我们都说了吧,警察先生答应帮忙了,她们不是遇到麻烦了吗?”
“什么麻烦?”钱小历扣住窦艺玲抓向霍月月的手指。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窦艺玲坚持说,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终于吐了口,“是孔梦瑶跟我说的,她们在李季缘家遇到了点事情,真的,我问了,具体的她没说,还让我别打听,也别告诉别人。”
“什么时间打的电话?”
“周五晚上,哦不,”窦艺玲纠正道,“当时已经过了零点,是周六的凌晨了。”
“你们经常这么晚通电话吗?”刘浩城惊奇地发问。
“拜托爷爷,”窦艺玲说,“三点以前有人睡得着吗,您不知道新时代大家的养生信条吗?”
“是什么,是什么?”一听说养生的事儿,刘浩城和同龄的人一样来了精神。
“您听好了啊,这可是最流行的养生**,熬最深的夜,敷最贵的面霜。”
“熬夜……敷什么来着?”刘浩城放下手里的食物,拿出兜里的小本本翻开,“孩子,你慢点说,爷爷记下来哈。”
苏亦心一把推开碍事的刘浩城,继续发问:“她们不是要去韩国吗,为什么会在李季缘家?”
“这我怎么会知道,”窦艺玲翻了个白眼,“她们又没邀请我去。”
“硫酸是怎么回事?”秦月明揪着一点不肯放。
“因为我爸爸,”窦艺玲咬了下舌头,更正道,“我继父是航空公司的,她问我能不能弄出来点硫酸。”
“她没说干嘛用?”
“好像是清理房间的,”窦艺玲回答说,“她们玩得也挺疯的,应该是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不好收场了。”
“你给她弄到硫酸了?”
“本来家里就有,我后爸从公司拿回来的,准备重装房子做清洁用的,他有点洁癖,”窦艺玲伸出两个指头:“我偷了两瓶,500ml装的给她,有问题吗?”
秦月明的脑海里下意识地回放起在凶案现场看到的空瓶子。
为了彰显自己办案能力的刘浩城抢先一步问道:“硫酸是什么时候给孔梦瑶的,怎么给的?”
“周五晚上打的电话,第二天早上来拿的,”窦艺玲摆摆手:“警官你弄错了,来拿硫酸的是李季缘。”
“所以是孔梦瑶打的电话,来取东西的却是李季缘?”钱小历再一次确认道,在对方给出肯定的答复后,问道,“后来呢,她们有没有再联络你们?”
“没有。”两个女生异口同声的回答。
“可以请你们两个分别给她们俩打个电话吗?”秦月明请求道。
通话的结果都是对方关机。
“当时李季缘取硫酸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和以往不同的事情?”钱小历问道。
“没有,除了她们逃学以外,没有事。”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你不是说她那天穿了校服?”霍月月在一旁提醒道,努力在警方面前表现。
“一个学生穿校服恐怕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事吧。”刘浩城说。
“如果你看到校服多丑就不会这么说了,”窦艺玲呛声说,“说起来还真是,之前李季缘在学校也经常因为不穿校服被批评,那天逃学中的她来见我穿着校服还真是挺奇怪的。”
“其他的呢?”钱小历追问道。
“真的没有了,”窦艺玲踢踢桌上被刘浩城吃剩下的垃圾,“警官,你们会帮我收拾吗?”
从别墅区出来,秦月明拦了辆出租车,二话没说将刘浩城干净利落地塞进副驾驶里,然后把两个女孩儿推进后座里,吩咐道:“你把两个孩子送回学校,然后去医院照看赵爷爷。”
刘浩城刚想回嘴,被秦月明用眼神驳回:“闭嘴,不许说话,执行就好了。”
刘浩城手搭上前额,敬了个不标准的礼:“yes madam.”
“你们两个,”钱小历嘱咐后座的女生,“先回学校上课,随后会有警务人员找你们补录口供。”
“可是警官我们……”
“放心,学校那边会尽量沟通,将影响降到最小,”钱小历撑着车门说,“但是家人那边一定会通知,但是会尽量弱化寻找到你们的过程,目前为止你们只是证人而已,当然,前提是你们没有骗警方,也没有隐瞒。”
“没有没有,”两个女孩儿齐刷刷地摇头,“没有一点隐瞒,我们保证。”
“那就好,”钱小历关上车门,“路上小心。”
送走了刘浩城,钱小历长舒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即便一夜未眠,这清晨也如此可爱。
他拉开车门,另一个倩影抢在他之前坐上驾驶位
“你要开车吗?”钱小历不确定地问道。
秦月明从他手里接过钥匙,二话没说合上车门,引擎随即启动。
钱小历赶忙从另一侧跳上车子,刚刚从引擎的运作声里听得出,秦月明真的有可能丢下他自己走掉。
“接下来我们要去李琳的培训中心,你认路吗?”钱小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秦月明启动车子,随口回答说:“你认路不就行了?”
实际上,车子起步的那一刻钱小历就后悔了。
秦月明开车比刘浩城还猛还快,在机动车道上油门轰到底一路快行。
虽然清晨的路上没有很多车辆,但是钱小历还是好心地提醒她超速了。
“怎么可能,”秦月明看看仪表盘,“才八十迈,我才刚起步,怎么会超速。”
“这里,”钱小历苦着脸指着一闪而过的标识牌,“最高速度是六十迈。”
“真的?”将信将疑的秦月明稍稍放开油门,“我没看到。”
“当然啦,”钱小历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你有驾照吗?”
“我在德国考过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