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将 第8章 惹上娇蛮小公主

“你……你还愣着干嘛，赶……赶紧给我道歉！”

“对不起？”她应该是想要这一句，给她便是。

“你！”她大概是把我想成和她一样的无理取闹的人了，没想到我竟然就轻易地这样给她道了歉，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剩下那半句话被噎了回去。

就在这时，大概是为了息事宁人，旁边的几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拉出去：“好了好了小公主，你就别生气了。”

“大家都是姐妹，有话好说啊，别生气了。”

“她都道了歉就算了，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别生气了，妹妹气坏了多不值当。”

“她就这样脾气怪得很，咱不搭理她。”

去哄她的大多是我看起来不面生的那几个，大概都是因为知晓我的脾气的，才会更哄着不熟悉的人，也希望小公主法不责众。

随着她们一堆人连哄带搀地出了屋门，屋里这才静下来。

还坐着的几位大多也是别的屋里的，她们却也都不说话，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就像早上经过我身边的徐男那样的眼光。

我索性伸了伸懒腰，从床上下来，走出了屋门。

院子里格外的热闹，大概这也会是女人们能够胡闹任性的最后一天了。对我来说却不一样，我从来不会像她们那么无聊，只要能吃饱饭就好了。

随着来到行宫的女人越来越多，我也感觉到了不适，因为我从来没有同时和这么多人相处过。

而徐男却如鱼得水，但她又有了新的目标，我在她眼里的神秘感远比不上攀附权贵带给她的成就感，也就很少再跟在我的身边叽叽喳喳了。

我的话更少了。

午饭倒是没什么事情发生，晚饭时，却发生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周尚仪如常要盯着我们吃饭，但就在周尚仪动筷以后大家要拿起筷子时，白天那个骄横的小公主站了起来。

“且慢，周尚仪，我有件事要说。”

她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了出来，走到我的身边停下，说道：“我是不知道滨下城是出了什么样的货色，竟然会送这样的野丫头进宫。”

周尚仪并不似昨晚那样严厉，面对这样的情况竟也没有出面制止。

虽然她没有制止，但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默默地拿着筷子小口小口地用膳，像是默许了她的行径，又像是——我明白了。

我对于走到我面前的这个女人毫不理会，就像没有看见她一样，小心翼翼地取箸——摆盘——布菜，认认真真地吃起饭来，就好像眼前的女人不存在一样。

“喂！我说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我依旧不理她。

我能感受到一开始每个人都在看着我，她们的目光或好奇或怜悯或气愤。但见我和周尚仪都无视她，就也都觉得无趣，移开了视线专心吃饭了。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饿，不仅仅是我，应该是每一个人都在下午时互送了点心特产，互相走动喝茶吃点心，也都不会饿。

我很快就吃饱了，规规矩矩毕恭毕敬，放下了筷子。

如我所料，这些女人很快也都放下了筷子，除了——这个还在啰里啰嗦要说法的女人。

“退席。”周尚仪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们便起身离席了，这剩下这个嚣张的女人有些错愕。

“周尚仪！你不能不管！”

“小公主！这里是行宫！是沁城！是孟国！不是你们罕月国。在这里，方寸还是要有的。”周尚仪并没有说话，反倒是赵嬷嬷开了口。

“哼！我管你什么方寸规矩的，我来这里就是要嫁给你们最尊贵的国主，将来还要做皇后的！”

“要做皇后就更要懂规矩，以你这样的任性胡闹将来如何能母仪天下？”

“哼！”

我们原本是亦步亦趋地离殿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却把这番话听了个完全。只见那小公主气得转头就走。

路过我时，低声咬着牙对我说：“冷江是吗？本公主记住你了！”

说完一跺脚，跑了。

晚上睡觉时，徐男在我耳边对着我唠叨：“冷江啊，你这个人可真奇怪。原本我还在想，瑀阴城城牧的妹妹对你这么好是件奇怪的事，你根本不可能被谁待见的呀？现在倒好，竟然把小公主给得罪了，不过这就像你了。以后可有你好看的了。说来也奇怪，你说我们周尚仪怎么会怕一个罕月的小藩国公主？又不是什么正统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气息也变得均匀了。

看来是睡着了。

虽然滨下城和沁城只有一山之隔，但是大概正是和这样的地形有关系，气候完全不同，尤其是是对于我来说，即使这样细微的变化也能被我清晰地捕捉到。

我清楚地感觉到沁城昼夜的气温变化很大，沁城的晚上到清晨都很凉，我盖住紧了被子，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寅时便起身了。

轻手轻脚对我来说不算难事，我第一个起了床穿好衣服，关门前确定了并没有人发现。

我知道每天卯时就要起床上课，倒时更忙了，就没有时间练武了，便特地早起练武。

我从院子里折了一支柳枝，掐去了前端柔软的那一段，只留下约两尺长，捏在手里一招一式地练起剑来。

我练武其实是很安静的，父亲大人教过我最多的就是安静，不管是脚步还是那些唬人的“哈嘿”在杀手的打斗里都是被禁止的。

我在周夫人家看过戏，见识了舞台表演中，那些武生行当的花拳绣腿，也在别人的打斗中看到过那种“哼哈嘿”的唬人招式，自认为还是父亲大人教的这一套最为实用。

所以，清晨安静清冷的空气里只有柳枝划破空气的声音。

但一套剑法练下来，身上已经热了起来。我站定，深呼吸调整气息。

“早啊。”

一个甜甜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却见苏戥披着一件披风只和中衣站在树下，她看起来那么单薄瘦弱，像是风一吹就能飞起来。

虽然她还没有梳头发，发髻微偏发丝散落几根，配上她略显不足的气色，颇有种戏里弱柳扶风大青衣感觉。

我收了势，将柳条收回肘后，对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的剑法很厉害嘛，攻守进退自如，招招致命又好看。”她笑着对我说，就连她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甜的，“你叫冷江对吗？”

“嗯。”我淡淡地答道，从怀里取出那方手帕，昨天我就已经洗好了，还叠成了她给我时的样子，“谢谢你。”

她笑着接了过来，却并没有收回袖子里，“瞧你这满头大汗的。”

说着，走上前来，她大概比我低了一点，微微仰着头，伸出拿着那方手帕的纤瘦的手为我轻轻地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她手劲不大，只轻轻柔柔地在我额头上拂过，手指骨骼似乎能在阳光下透亮，似乎柔软到可以像竹篾一样弯曲。

她……一脸认真地专心帮我擦汗，这时的她第一次离我这么近……近到……我能听到她的心跳，闻到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让人感到清爽……她的眼睛圆圆的大大的，睫毛又细又长……她身型比我娇小些，手指就像葱白一样细嫩白皙又……软软的……纤细的手臂像洗净的莲藕……

她虽然瘦，但是却并不是皮包骨头，柔软的皮肉附在骨骼上形成圆润的弧度，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

“手帕是拿给你擦汗的，”她为我擦了汗，又拉过我空着的左手，把手帕放进我的手里，“呐，送给你。”

说完，她就笑盈盈地转身离开了。

她的披风下摆在她的步伐中被掀起荷叶般的弧度，纤细的身影飘摇，不一会儿就像轻盈的蝴蝶一样消失不见了。

奇怪，我为什么又会这样关注她？

我想不通，摇了摇头，仿佛要把她的身影从我的脑袋里赶走。

愣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手里的帕子，便如梦初醒般回房准备洗漱了。

一连七天，我的生活都过得很丰富。

学习茶艺、乐理、还有各种礼仪。虽然礼仪学起来并不比扎马步轻松，但至少更有趣些。

我最喜欢的还是习字。

之前在周府的时候，周夫人就教过我识字，那时候我并不明白识字有什么用，直到周夫人给我看了一本武功秘籍，上面写了许多出拳的技巧和搏斗的格挡，我如获至宝，也就更想要识字，这样就能看更多的书学更多的武功招式。

不得不说周夫人这招真的高明，精准拿捏住了我这个武痴的七寸，从那以后我就没少读书了。

这七天里，那位小公主虽然看到我时还是一副牙痒痒的模样，但终归除了偶尔的骂骂咧咧也就没什么了。

最让我开心的还是在清晨我在院子里练武，苏戥在旁边看着我。

她的目光总是随着我的柳枝而动，我认为她只是喜欢舞剑所以才会看着我，因为我还不至于自恋到觉得她会喜欢我这样一个呆子。

而且最让我开心的是她总是能看懂我，每一次的评价或建议也正中我心，我可以算在她的指点下进步神速。

但是平静总是一时的，一群女人在一起就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这一天，我意料之内的事情果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