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将 第6章 初见

正在我看着这些摆得整整齐齐的桌子时，一个女声在我背后响起：“谁让你进来的？”

我回头一看，是一名老妇人，年纪和送我们来的老妈妈年纪相近，但一看就是凶神恶煞的，一点也不像老妈妈那样和蔼可亲。

“你是谁啊？”我反问道。

“我在问你，谁让你进来的？”她非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更生气地问我。

我一向不会把话说第二遍。既然她不想回答，我也就不再追问。

在刚才的观察下我就已经发现了，只有第一排的桌子上摆放了饭菜，而整个行宫只有滨下城的九个人是在今天到达的，所以第一排应该是摆放了九张桌子。而依照这里整整齐齐的摆放情况来看，每一排都是九张桌子，一共有十一排。

所以我想也不想就径直走向第一排。

在第一排之前，有一张面对着我摆放的桌子。这是先生往日的习惯，所以这里应当是周司仪的位置，所以我也就不会坐在那里。

我挑了那张桌子的正对面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因为没有凳子，我就坐在了地上的蒲团上，掂起筷子就吃。

“我问你话你没听见啊？”那老妇人见我不但不回答她，还坐下来就这样……吃了……起来？似乎也是第一次见。

周尚仪迈着的小步子才刚刚紧赶慢赶地追了进来，她站定在那张我正对面的桌子后。

那名老妇人转头就向她告状：“尚仪，这姑娘……”

“冷姑娘，规矩还是要有的。”

我还是很讲道理的，就放下了筷子，等着周尚仪和另外那八个女人进来。

她们进来后并没有立即像我一样坐下，都像周尚仪那样端端正正地站着低着头，还有的那余光悄悄瞥我。

“诶，站起来啊，周尚仪都还没坐下呢。”徐男选了我左手边的位置，小声对我说道。

我盘着腿直接站了起来，不像旁边的女人那样低眉顺眼，直视着看着我的周尚仪，看她倒要说些什么。

“今天只有你们九个人，我会对你们客气一点，但从明天起其他九十个人会陆续到达这里，到那时，再有今天这样的不符礼制的行为我是不会轻饶的。”周尚仪严肃起来还是挺厉害的。

她掂起自己的裙角，先跪下一条腿后才跪下另一条腿，然后坐在了自己的脚踝上，对我们说道：“现在，我先教你们坐姿。用膳的礼仪在我们孟国是最为重要的一种礼仪，无论是做宫女时与你们的掌事姑姑一起用膳，还是将来你们中有人有幸与国主、太后娘娘、朝臣一起用膳，都必须学会用膳的礼仪。从坐姿起，都要遵照礼制。这种坐姿叫正坐，无论你多累都要保持住，不能有丝毫懈怠。首先像我这样跪下来，然后坐在自己的脚踝上，重心往后，含胸垂手，在品阶高于自己的人动筷之前，双手要自然放置在自己的双膝上目光放在自己的膝盖。”

她说着，我们一板一眼地学着。

“接下来，我来教你们拿筷子……”

之后的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她详细地为我们介绍了吃饭的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规矩，比如筷子不能戳进饭里、筷子要放在筷枕上、要用手捂住嘴，总之她做起来是挺好看的，但是以她那样的吃法是不可能吃饱的。

我很不习惯，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冷姑娘就做得很好，徐男的筷子歪了，田小荣不要动碗……”

她说的时候，我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徐男。

似乎她们也十分不习惯学习这些繁琐的规矩，不是夹不到菜就是跪不稳，相较于她们的手足无措，常年练武的我反而更容易适应这样的跪坐。

在我偷瞄时发现方才制止我的那个妇人正跪坐在我们的最左手边，盯着我们每一个人看，但却再没有说过话。

我连忙收回目光，抓紧时间吃饭。

我们吃饭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像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法对于我来说半个时辰只能勉强果腹，根本吃不饱。

不仅仅是我，另外那八个女人也没有吃饱。她们一边偷偷揉腿一边走出正厅，周尚仪和那妇人已在门外等待收拾好的我们。

“你们这些人虽然是各地选送来的美女，但是前途命运难测，有的人或许命好能够被封采女御女，甚至被封到婕妤、嫔妃，但是也会有人只能做宫人、杂役。进了行宫，就要从宫人做起，行事都要遵循规矩，否则想要在皇城活下来就绝无可能。”周尚仪一改严肃，有些动容地对我们说道，“这位是你们的教养嬷嬷，姓赵，你们要称她为赵嬷嬷。”

“是，赵嬷嬷。”我们九个人站得整整齐齐，向这位赵嬷嬷施了一个周正的礼。

“周尚仪，这里放心交给我吧，您回去休息吧。”赵嬷嬷对周尚仪说道。

“好。你们一切都要听赵嬷嬷的安排，听到了吗？赵嬷嬷可不像我这样好说话。”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位赵嬷嬷从头到尾都板着脸，看起来很不好惹。

“冷江。站出来。”赵嬷嬷看着我，叫着我的名字。

我向前走出一步，毫无畏惧地站了出来。

“其他人，回内院休息，入定时不得再发出声响，否则和冷江一样。”

就这样，我在外院站了一夜。

虽然周尚仪说过不罚我，但这位赵嬷嬷却并没有说过。

相较于父亲大人曾经罚我跪一夜院子或者罚我提水扎马步，这样的惩罚是无关痛痒的，除了……没有吃饱一直咕咕叫的肚子。

清晨时分，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微弱的阳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到了清晨的露珠沾湿了我的裙子。

江边清晨的空气与滨下城完全不同，空气都带着潮湿的冷意，就连日出也是朦朦胧胧的，有一种神秘而又美好的气息。

周尚仪似乎起得很早，寅时过半便已起身，她看到我似乎并没有十分惊讶，我站在尚仪司的墙边向她施了一礼，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就继续走出去了。

紧随其后的是金尚乐和那二十四名采女。她们低眉垂手地整整齐齐地列了队，谨慎地迈着小碎步跟着金尚乐，出了行宫宫门。

不多时，我便听到了门外的马车声。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声后，十几名年轻的姑娘也被周尚仪和金尚乐带了进来。

我依旧站在墙边，不过我并没有依照规矩低着头，反而大胆地看着新来的那十几名女子。

这些女子明显与我们这些滨下城的女子有所不同。果然如周夫人所说，滨下城很难找到九名足够美艳的女子，别的城的女子都明显更加香艳妩媚。

我一向对那些胭脂水粉的妆容不感兴趣，所以一看到这些艳丽的打扮就顿时失去了好奇。

从数量看大概是两个城的女孩同时到达了，一共有十八名女子。

其中有一些装扮奇特，长相也很奇怪，一看就和我们明显不同。

高高的鼻梁、深陷的眼窝，皮肤也多是健康的小麦色，大概就是毛发旺盛所以浓眉大眼，头发也都又卷又长，还穿着奇怪的颜色鲜艳的裙子，戴了奇特的首饰，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

看起来的确比我们滨下城的漂亮，但我却并不是很喜欢这样张扬的野性美。

当她们走到我面前时，我嗅到了浓郁的奇怪气味，我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美则美矣，但她们的美却很具有侵略性，让人很难有想要亲近的感觉。

原来国主的眼光是这样的啊。

我正在一个人自顾自想着，却感觉到有人正在盯着我。

我知道这样被罚站在墙边的我很引人注目，所以并不感觉奇怪。但是这束目光却让我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并不让我觉得讨厌。

我迎了过去，顺着这道目光，我望进了一双清澈的双眼。

这双眼睛有些过于清澈了，水汪汪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睫毛长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看她？奇怪，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这样，这一群香艳到足以招蜂引蝶的女人从我眼前经过，进了内院。

我的眼前又回到了原有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太阳升了上来，变得炽热，烤得站在毫无遮挡的墙边的我脸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时不时习惯性地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

昨天到达的和今天新来刚换好衣服的这群女人一起又从内院出来了，向尚仪司走去。

徐男他们虽说与我已经朝夕相处十几天，但却因为我很少和她们说话，所以也没什么交情，都低着头，匆匆地从我面前经过，徐男虽然对我好奇，但也不至于会帮我。

在她们经过我时，只有徐男向我投来了一种目光，一种很奇怪的目光，就好像吃了很恶心的东西一样的奇怪目光。

而那些新来的女人却像进内院时那样直接忽略我走了过去。

“给你用这个吧。”

一方洁白的手帕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再往上看是一只纤细的手，皮肤白皙、细腻，再往上……是她！

是早上的那双清澈到让人难忘的眼睛。

新人作者希望能收到大家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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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