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淮从车库里挑了辆跑车,磨砂质感的偏暗沉系灰紫色,这是他几乎所有车子里算比较低调的颜色了。
等靳哥接过车钥匙,谢斯淮迫不及待把人推进主驾:“快,让我来检验下,试试你的技术。”
靳玄殷道:“好。”
看过他开赛车,知道青年喜欢什么样的速度,到了郊区路段后,靳玄殷将车速提升至最高限速标准。
车窗大开,徜徉的凉风吹进来,谢斯淮姿态闲散地靠在椅背上,发梢逆风飘起,桃花眼半阖。
……是靳玄殷眼里独特的景色。
享受了一会儿极速带来的小刺激,谢斯淮睁开眼,转过头道:“我想接吻。”
靳玄殷瞳孔微颤,心跳速度加快,靠边停车,刚解下安全带,青年探身过来。
修长玉指轻巧地捏住他下巴,漂亮浓烈的五官逼近,呼吸温热喷洒,潮热的触感咬住他嘴唇,软滑嫩舌不打招呼地钻进口腔……
男人只愣了半秒,纠缠着嘴巴里灵活吸吮的舌尖,吻到最后两人都起了反应。
谢斯淮捂住男人下意识追逐过来的唇舌,两人分开后彼此冷静下来。
他轻声笑了笑,手掌按住,靳玄殷浑身僵滞,呼吸一重。
“好可惜,我没有野外车震的癖好,而且这里也没润滑的东西,我怕你受伤。”谢斯淮游刃有余地调侃,“所以,拜托靳哥忍忍吧。”
靳玄殷大气都不敢喘,整个人绷直,青年说完后手掌挪开,他眼底不自觉浮现挽留。
谢斯淮看透不说破,把安全带给人扣上,自个儿坐了回去:“走吧。”
“元元,你玩得太过了。”靳玄殷快被撩疯了。
谢斯淮单手撑着脑袋,神情无辜:“这种程度就叫太过啊?靳哥好容易被满足,下次我少给点甜头,吊吊你。”
靳玄殷:“……”
光是这么说,靳玄殷已然被“下次”的甜头高高吊起,他不动声色地问:“吊多久?我要是没忍住,进犯了元元,元元会恼羞成怒打我一巴掌吗?”
谢斯淮:“……?”
你这语气里隐隐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没得到回答,靳玄殷遗憾地深呼吸,重新启动车子。
入秋的京城染上了一层薄凉的昏黄色,郊区两旁路段美得像一幅残旧的画卷。
临近傍晚,车子开回城市道路,速度慢了下来。
放松一下午,谢斯淮身上掩不住的慵懒气质,像一只高贵的、待人服侍的狐狸。
靳玄殷余光被青年占满,无意识地吞咽喉咙,心跳的频率还留在郊区的车速里,丝毫没有降下来。
他想起第一次看谢斯淮赛车比赛时,曾感受到心脏似要跳出体外。
那时他与元元相处不到几天,他的喜欢由不自觉心动开始,是日积月累的,所以他很确定那不是喜欢,此刻回想,他好像明白了。
他的命由大树救过,那次莫名跳动的确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他的心脏有玲珑心的痕迹,心脏比他先一步感知出谢斯淮的气息,认出了谢斯淮。
“元元,你会一直一直喜欢我吗?”靳玄殷有感而发地低喃。
他没指望得到回复,可旁边青年不仅听见了,真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两旁路灯亮起,谢斯淮打了个电话,然后往导航里输入餐厅地址,一边漫不经心地夸赞:“靳哥,你这次做得很对,有迷茫就问出口,你看,沟通简单又有效…我们去吃涮肉,这家味道很正宗,我每年都要去上好几回。”
靳玄殷心口微暖,朝着导航地址出发,四十来分钟后,到达餐厅外。
停好车,两人同步下车,那一瞬间,再同步静止了。
谢斯淮关上车门,看着发光的车身,陷入沉思。
他好像,依稀,记起来,为什么这辆超跑被他归类到低调那一类了。
谢斯淮一惯张扬,连车子都是喜欢嚣张的颜色,从不在意外界眼光。
而这个车子,颜色确实与他风格不符合,他只是单纯喜欢方向盘的设计,开过一次就没开了,忘记车身根据外界光线自动感应、晚上会发光的出厂设置了。
光感设计得跟鬼火少年出行似的,所以…他一路坐着这玩意儿?
其实单是发光也能接受,可它是绿光,他和靳哥一路顶着绿光……
窒息了两秒,谢斯淮果断看开,他的性格内耗不了一点。
这款车型的发光设计有个致命缺点,插入钥匙会自动开启,但拔了钥匙不会自动关闭,得在钥匙触屏上手动给它关了才行。
遂,用钥匙关掉车身晃眼的灯光。
这家京城老字号的铜锅涮肉有着百年的悠久历史,大堂经理眼熟谢斯淮,热情招呼道:“谢先生晚上好,楼上靠窗位置为您预留好了,这边是和以前一样吗?”
谢斯淮:“饮品换成陈皮酸梅汁,今天要开车回去,青梅酒就不用上了。”
铜锅涮肉是京城一绝,各种鲜嫩肉片下锅,沸水煮得咕嘟冒泡,血丝消解在高温里,肉质变了颜色,捞出,放蘸料碗里。
谢斯淮收回筷子,殷切地望着男人:“吃吃看这个麻酱,不习惯的话我给你重新打个香辣油碟,千万别为了照顾我的面子勉强自己。”
靳玄殷挑起裹满麻酱的涮肉,在谢斯淮的注视下张嘴塞进去。
眉头微微拧起,表情倒是没怎么大变,就是略艰难地才吞咽下去。谢斯淮瞄一眼瞬间懂:“看来是吃不惯麻酱,换个油碟吧。”
谢斯淮大学舍友有个南方人,也吃不惯麻酱,他好奇之下看过他调的油碟,记住了步骤。
桌上小料都是现成的,只是没有香油,他叫来服务员,让他们拿点香油。
以香油为底,给靳玄殷重新调了碗香油辣碟。
靳玄殷试了香油碟,薄片的肉质非常入味,醇香鲜爽,他眉目舒展开。
“这家肉质嫩,汤底很鲜,等冬天了我们再来吃一次,那时候窗外下着雪,完全是不一样的风味。”谢斯淮抿了口酸梅汁,语气里是对未来有靳玄殷的规划。
靳玄殷勾起一抹笑:“听你的。”
吃完涮肉出来,天黑得不能再黑了,繁华的都市换上夜景风貌,高楼大厦齐齐亮灯。
时间才九点多,谢斯淮提议:“有点撑,我们在附近走一走,消消食再回去。”
跑车的颜色没了绿光,停在那里不甚起眼,发光那一出谢斯淮早就无所谓了,跟靳玄殷河边散步。
手机坏了似的震个不停,一直有人给他发消息。
解锁点进去,苟恒传来好几张图片和一条微博链接。
谢斯淮放大图片,无言以对。
旁边猛地停下脚步,靳玄殷侧身:“怎么了,要回去了吗?”
谢斯淮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我们被人拍了,上热搜了,还好只是京城本地热搜。”
靳玄殷目光停留,夜色下青年的五官拍得有点模糊,仍挡不住极致的美色,映衬得像朦胧间若隐若现的朱砂痣。
只有了解谢斯淮的人知道,他既可以是红玫瑰,也可以是白月光,浅薄的认知锢不住优秀底色。
而这样出色的人,是他道侣。
只见那条博文发了好几个角度的跑车图片,配文案——
【这是哪位少爷千金出门逛街,唰一下从我眼前晃过,好绿,这就是有钱人的座驾吗?[吃瓜][惊讶]】
谢斯淮还没看完,苟恒等不及采访他这个当事人,消息哗啦啦窜进来。
【有张图片角度拍到你侧脸,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谢二,不是说超跑就是你小情人吗,照片里你坐的是副驾没错吧,小情人居然给外人开了?】
【你去年入手的那辆蓝色帕加尼,那个车门设计我馋好久了,既然破例了把那辆也给我开开呗??】
【歪歪歪?人嘞?】
谢斯淮懒得敲字,按住语音说话:“你都说是小情人了,排在小情人前面的还能是谁。”
苟恒:“。”
抱歉,是我造次了。
靳玄殷眸子微眯,语气有些异样:“什么小情人?”
谢斯淮另一只手牵住靳玄殷,十指相扣地穿插,继续发语音:“我在跟我大宝贝压马路,别发电报了,没时间看。”
发完退出微信,手机揣回兜里。
“没有小情人,最喜欢你了。”谢斯淮不假思索地哄他。
靳·大宝贝·玄殷耳尖一动,猝然变红,他拉起两只交握的掌心,半翻转,让青年手背朝上,低头轻吻:“元元也是我的大宝贝。”
他低下头的这个动作露出完整的耳廓,一路红到耳根,微弱的灯光下呈现半透明,像枚血滴子。
谁能拒绝说情话红耳朵的男朋友呢。
趁靳玄殷身体尚未退回去,谢斯淮抬手勾住男人后脖颈,仰着脸,亲上那张薄唇,没有深入,只浅尝辄止般,唇瓣相贴地磨磨蹭蹭了小会儿。
“干嘛亲这么克制。”他问。
靳玄殷总是会被动地陷入回味,每次谢斯淮退出时,都无法遏制地下意识追着他离去的唇舌。
“因为不控制一下,会出现下午那种情况。”靳玄殷老实交代,口吻带着隐隐的幽怨,“你又要我忍耐。”
谢斯淮扬起眉梢:“……”
这么说来,倒是他的错?
青年表情太好懂了,靳玄殷微顿,低声说:“是我太喜欢你,总也忍不住冲动。”
谢斯淮爱听他直白的剖析自我,配上一米九几的大个头,有种一本正经讲情话的反差感。
“喜欢本来就不可控……”谢斯淮话锋一转,“靳哥,知道什么叫好事多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