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疯玩一下午,晚上回到家,贾如意他们得知这件事,指责他有了新欢忘了旧人。
谢斯淮在五人小群里艾特全体:不好意思了,这个真是新欢,改天再聚,这几天我要尽情约会,懂事的别来打扰我。
发出去不到三秒,炸出一堆感叹号。
隔了十几分钟,贾如意像纠结了很久才来私聊他,问关铭的事处理好了?
谢斯淮回:一切顺利。
贾如意发来烧香拜佛表情包,图上配字:阿弥陀佛。
揣着新鲜到手的男朋友,谢斯淮深谙玩乐之道,什么都想跟男朋友玩一遍。
靳玄殷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玩得尽兴,律所的事也逐渐走上正轨。
任路平跟女方拉扯了些时日,终于妥善解决。
他将证据摆到女方面前:“你如果把这些事告诉我,官司不一定输,至于我有没有收你前夫的钱,我问心无愧,你也心知肚明,人会被事打击,我理解你,但不能是非不分。”
他重复那天怼女方的话,谢斯淮目露赞叹:“说得对,无论何时,都不能是非不分,经过这件事,你成长了,小路。”
任路平不好意思地笑,没敢居功:“主要是谢少你的证据很给力,啪啪打脸。”
谈话间手机铃声响起,谢斯淮低头查看,是靳玄殷发来的,说遮蔽法器的死气消失,位置显露,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谢斯淮按灭手机,站起身来:“我有点事,先走了,下个月初律所正式开业,算算也没几天了,开业头天我会到,那天我带个人过来,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任路平目送他,连声说:“好的,下次见啊。”
谢斯淮坐上车,拉过安全带,副驾驶陡然出现道身影。
“你灵力又多得没处使了?”谢斯淮动作不停地扯安全带,扣到卡扣里,这才转身继续说,“走吧,去哪里。”
靳玄殷:“东南方五点钟方向,十八公里外。”
靳玄殷不怎么熟悉京城路段,下意识用了自己的叙述方式。
谢斯淮面无表情扭过头,碰巧爷爷打来电话,他只好先接听:“爷爷。”
那头的谢崇昀语焉不详:“嗯,不忙的话回来一趟,有个长辈要不行了,说想见见你。”
谢斯淮:“?”
要说爷爷的语气真切,不见得,可也谈不上多不好。
就好像,这趟他可去可不去,最好去一下,但不去也没影响。
怪怪的。
谢斯淮问:“爷爷,是哪位长辈?指定要见我吗?”
谢崇昀说了个名字,谢斯淮有点印象,小时候经常去那位华爷爷家,后来老头子莫名跟对方闹翻,不许他再去。
年幼的谢斯淮忘性大,起初的惦记终被时间消磨。
谢斯淮挂了电话,重新组织语言:“你对法器的感应会消失吗?有时限么?”
靳玄殷:“不会,那层围绕它的死气散开,位置彻底暴露,时间早晚没有影响。”
谢斯淮沉思间做好抉择:“不急的话,你跟我去看华爷爷,我们再去找法器。”
靳玄殷提前跟他沟通,特意出现在此,就是为了一起找法器,他不想抛下靳玄殷,兵分两路地离开。
“好。”靳玄殷没意见。
车子朝老宅行驶。
这个方位…靳玄殷不复镇定,神色逐渐凝重。
谢斯淮抽空瞄了眼旁边:“……你这是什么表情?”
靳玄殷重复:“东南方五点钟,十八公里外。”
谢斯淮微怔。
他大脑转动,立马联系起快要不行的华爷爷和靳玄殷的法器。
到达目的地,法器的感应越加强烈。
谢斯淮和靳玄殷对视一眼,瞧出他眼里的深思,车子继续往前开。
门前停着几辆豪车,谢斯淮没找到合适的位置,直接下车,将钥匙丢给旁边的佣人。
他介绍自己:“我是谢斯淮。”
佣人此前得了吩咐,闻言更加恭敬:“好的,谢二少,钥匙稍后为您送来。”
谢斯淮带着靳玄殷,一路有人引进,华爷爷的房间在三楼。
没记错的话,以前是二楼来着?
谢斯淮踏上三楼,领路的人到门口位置后敲了敲门,示意里面有客人来了。
房间里,华爷爷的一众儿女子孙们见到谢斯淮,有的暗中打量,有的充满不解,有的没放在心上,继续关注床上风烛残年的老人。
知晓谢斯淮是华老爷子亲自喊来的人,人群里让开一条道路。
谢斯淮以眼神询问:华爷爷还有救吗?丹药能给华爷爷吃?
靳玄殷小弧度地摇摇头:油尽灯枯了。
华令洲亲眼见到谢斯淮,心里堵着的一口气终于顺了出来,混浊的老眼已无年轻时风采:“元元来了啊。”
善意和恶意谢斯淮分得清,但华爷爷善意底下的愧疚是他所无法理解的。
谢斯淮顿了顿,弯下身道:“华爷爷,爷爷说你有话要跟我说?”
华令洲扯下氧气罩,艰难地张嘴发声:“元元,华爷爷,欠你,一句,对不起。”
谢斯淮满脸困惑,努力回想小时候在华爷爷这里玩,有受到过什么委屈吗。
答案是没有。
华爷爷这句对不起从何而来?
对于谢斯淮脸上的不解,华爷爷没多说,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截木棍,那布满皱纹的手掌颤颤巍巍地抬起。
看懂他的意图,谢斯淮主动把手递上去。
“元元,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你好好,拿着。”华令洲捏紧的掌心松开,把木棍递交到谢斯淮手上,“你要,多为自己,着想……”
病情加重,二楼他以前住的房间多了截木头。
来历不明的东西,华令洲是打算丢掉的,结果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谢斯淮变成一棵树,把心剖给别人,枯萎而死,变成了这块木头。
人之将死,他信一些冥冥之中。
苦于身体状况,没机会将这木头给到谢斯淮手上,如今是再也耽搁不得了。
旁边的心电图机狂叫,医生上前来,多余的人被赶出房间。
只有靳玄殷在转身离开时,脸上浮出一抹惊诧。
那一缕油尽灯枯,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了枯木逢春之兆。
谢斯淮轻扯他手臂:“怎么了?”
靳玄殷说不清,只道了四个字:“一线生机。”
房间里的设备齐全且专业,华老爷子正在进行抢救,谢斯淮抽空问:“你有感应到法器在谁那里吗?”
靳玄殷低头,瞅他手上攥着的小木棍。
谢斯淮随之低下脑袋:“?“
不是吧?这玩意儿当烧火棍都不合格,外表其貌不扬,实则是个法器?
“它有什么用?”谢斯淮问。
靳玄殷霎时目光灼灼,盯着他,说:“重聚亡魂,以命换命。”
“?”谢斯淮大吃一惊,这么厉害的吗,“华爷爷是被它救了?”
靳玄殷:“不全是,看似一线生机,实则提前透支,这户人家的气运在以缓慢的速度流逝。交易从来都是公平的,他想要弥留,就得付出些东西。”
比起其他法器,玄霜神木是所有法器里最特殊的。
它是靳玄殷修为晋升元婴那天,剜出心头血炼制而成,外面一层不起眼的土黑色琉羽,是他在秘境里、陨落的大能洞府处得来的,里头包裹着巴掌大的根茎。
谢斯淮不懂,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行将就木,见到他之后迸发出求生的**。
哪怕会有代价,也不惜争这点弥留之际。
他给爷爷打电话,问华爷爷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谢崇昀沉默半晌,鼻腔溢出一声冷哼:“你的确不知道这件事,你全程睡得像死猪一样,被人绑架了都不知道。”
谢斯淮:“?”
说事归说事,干嘛骂他?
谢崇昀将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华爷爷道歉,是因为他儿子年轻时候昏了头,起坏心思,趁着小谢斯淮去他家玩,试图绑架谢斯淮,叫谢崇昀让出谢氏利润可观的生意,被华爷爷发现。
华爷爷赶在事情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提前与绑匪沟通,将被药迷晕的小谢斯淮平安带回来,再送回谢家。
然而事后华令洲并没有处置他儿子,谢崇昀对这个结果很不满。
从那以后,两家关系淡了下来,谢崇昀明令禁止,不许谢斯淮去华令洲家。
谢崇昀认为,华令洲是最不该包庇的,他放心地让孙子去华令洲家玩,是对老朋友的信任,华令洲要保障其安全。
不能因为没有出事就选择谅解。
小谢斯淮切切实实地被绑架成功了,只是他睡得熟,又被下了药,全程没有醒来过,因此才没有受到惊吓,留下后遗症之类的。
跟穷凶极恶的绑匪赌运气,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差点命悬一线。
了解完始末,谢斯淮对此没有半点印象。
谢崇昀说完,隔了一会儿,才问:“他还行吗?”
谢斯淮如实道:“我也不确定,还在抢救。”
又须臾,谢崇昀挂了电话。
谢斯淮对爷爷说的事情毫不知情,只依稀记得华爷爷是个和蔼慈祥的长辈,会在他上门时呈上小点心来招待他。
华令洲育有三子一女,对作为长子出生的老大寄予厚望,没想到这点期待会让他暗生压力,想出了绑架谢斯淮的馊主意。
房间里医生忙忙碌碌,华令洲一副死相的身体有了转好迹象,主治医生出来后,语速飞快说明情况,建议送医院。
子女们原本同意华令洲待家,就是因为前不久医院检查出来没多少日子,华爷爷认为,他人生最后阶段与其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度过,不如回家静养。
现在有了可以活命的希望,当时是要送医院进行更专业的救治。
谢斯淮犹疑片刻,跟了上去。
出发前与医院打过招呼,急救推车一路绿灯进了手术室,代表正在抢救中的红色字样亮起。
他的几个子女满目悲痛地望着手术室大门,于门口的方寸之地走来走去。
谢斯淮作为外人,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过去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带来好消息,并说道:“哪位是谢斯淮?病人要见谢斯淮。”
在场的华家人纷纷把目光聚集到谢斯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