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淮自然不会认为靳玄殷是那种拿感情当儿戏的人,他一个劲儿地解释,打好几个补丁、生怕被误会的着急样,挺有趣的。
回报的方式千千万,搭上感情是最不理智的。
“我没误会。”谢斯淮戏谑地说,“你这时间早得我有点不知所措。”
说着不知所措的形容,谢斯淮神色并无半点不适,比起表达话里本身的含义,更像是调侃,以及…刻意缓解他的紧张。
靳玄殷心头酿过暖流:“不早,是你足够好,我发现了宝藏,当然会有私藏的欲念。”
“你知道就好。”谢斯淮爱听这话,“原来你跟在我身边,来源于你说的距离限制和灵力恢复。”
靳玄殷隐约觉出这句话不对,下意识反问:“……什么?”
谢斯淮扬扬下巴,有点自得:“你不会以为自己有多天衣无缝吧?”
靳玄殷难得懵住了。
“我也没那么笨。”强调完,谢斯淮点出自己的疑惑之处,“你说灵气匮乏,法术使不出来,我是信的,后面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或者说,对待在我身边有股执念似的,我就猜测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感兴趣的,更或许是我这个人特殊?”
他总结道:“我想知道,你待在我身边要做什么,没想到我还挺有用呢,你最开始说的机缘是这个意思啊,我如果是坏人,那你岂不是麻烦了?”
靳玄殷完全没有料到……不过很好理解,青年一向很聪明的。
他回答谢斯淮的问题:“我不做任何假设局面,以心为证,内心自有一杆秤,不以同等态度对待所有人,这是最基本的判断。”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谢斯淮知晓他为人,故意那样说而已,闻言嘴角勾了勾:“好吧好吧,不该质疑你的。”
话落,安静下来几秒,谢斯淮仍旧笑吟吟注视着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好似要讲什么。
几乎是能预料到的,靳玄殷心跳加快,呼吸猛地急促。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暧昧的气氛。
谢斯淮瞅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座机,老宅那边很少通过座机打来电话,他划过接听:“喂,爷爷吗?”
管家苍老的声音回道:“小少爷,是我,老爷这几天总是流鼻血,他不肯去医院,请来的医生也不见,小少爷您劝一劝他吧。”
谢斯淮登时紧张起来:“怎么会流鼻血,爷爷这几天吃了什么东西?”
管家:“都是正常的饭菜,老爷年纪大了,也不敢每餐都给他做大补的东西,偶尔才吃上一回,犯不上流鼻血的程度啊。”
靳玄殷身为修仙人士,耳聪目明,闻声提了两个字:“丹药。”
谢斯淮一点就通,恍然大悟:“你问爷爷,是不是偷吃我上次给他的中药丸了?”
那边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谢崇昀听说管家在给谢斯淮打电话,着急忙慌地杵着拐杖到客厅找人。
管家“中药丸”三个字一开口,得到老爷子心虚的表情后,瞬间懂了。
谢斯淮真服了:“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随便乱吃,这老头…算了,等我,我马上回来,让他不许找借口出门。”
撂了电话,谢斯淮望向靳玄殷,还未开口,靳玄殷体贴地先他一步说:“爷爷的事要紧,你放心,虚不受补导致流鼻血是轻微症状,没到昏迷不醒就不严重,我等你回来,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谢斯淮本来是这么想过,但没打算这样做。
青年定定地站了几秒,而后向前跨了一步,微微仰头,殷红的嘴唇印上靳玄殷嘴巴。
唇畔传来温热的触觉,勾着丝若即若离的痒意,靳玄殷全身僵住,眼睛一眨不眨,好似一尊雕塑。
“一句话而已,不耽误我去看爷爷。”
谢斯淮亲完退回来,发现男人还僵硬着,笑出声,又凑上去吻了吻:“靳哥没跟人接过吻吗,呆呆的。”
靳玄殷吞咽着喉咙,眼神紧紧锁定谢斯淮,眸子里一片幽深,他哑声开口:“没有,你是第一个。”
“那真巧,我也是第一次亲人。”谢斯淮双手环住靳玄殷脖颈,使得男人身体朝下弯曲,“靳哥,我的答案是,我们在一起吧,男朋友。”
跨过模糊的好感界限,他逐渐有一点喜欢靳玄殷了。
靳玄殷神情染上喜色,耳廓红了一片,眼里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就着当前姿势,他微微偏头,在谢斯淮嘴角落下一吻:“元元,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交换完心意,确定了关系,谢斯淮心念一动,顺道领靳玄殷一起回老宅。
靳玄殷微愣,没拒绝,也没问为什么。
搞定终身大事,回老宅途中,谢斯淮嘴上闲不住地说:“我的择偶观好像被你无形中影响了,我以前的理想型是那种奶乖奶乖的可爱男孩子,但我现在喜欢你就很满足,比谈了理想型还兴奋。”
靳玄殷被他猝不及防的情话撩到了,侧过头,青年手掌放在方向盘上,周身不复往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呼之欲出的愉悦。
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眉眼由内而外的、与谢斯淮如出一辙的喜悦:“元元喜欢奶乖的,我也可以学一学。”
人高马大、身形健硕的男人矫揉造作起来,谢斯淮都不需要想象那个画面,连忙制止:“别,做你自己就好。”
车子一路驶进老宅,大门口停着辆黑色卡宴,是他哥的车。
管家得了两位少爷的吩咐,严防死守谢崇昀独自溜出门,谢崇昀这会儿正在客厅里生闷气,嚷嚷着一家之主的威严何在,你们一个个的要造反。
谢斯淮进去听到个造反,当即呛回去:“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不要随便乱吃,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这才过了多久,不听话不服老,还健忘。”
谢崇昀理屈,词穷,没敢看谢斯淮,等他做好准备扭过头——
咦,元元身边那男人是谁?
有点眼熟,寿宴的时候见过。
谢崇昀拿拐杖敲敲地面:“带朋友上门怎么不说一声,我好让人做顿丰盛的招待客人。”
谢明宗也没多想,他比谢斯淮早回来几分钟,从管家那儿得知老爷子这几天频繁流鼻血的原因,猜测靳玄殷是被元元叫过来善后老爷子的事。
他朝靳玄殷礼貌道:“辛苦你了。”
靳玄殷很自觉:“应该的。”
谢斯淮听着他俩有来有回地客套,张了张嘴,念及稍后也是要说的,最终无言。
路上他和靳玄殷探讨过,老爷子身子骨硬朗,但年纪毕竟摆在那儿了,不像谢斯淮年轻,有一副健康的体魄。谢崇昀前半辈子受过不少的小伤,此前未曾接触灵力,贸然以灵力疏导,恐会不妥。
靳玄殷先用少量灵力引导虚不受补带来的影响。
谢明宗和靳玄殷的对话,令谢崇昀摸不着头脑:“什么辛苦应该的?你们嘀咕啥秘密呢,瞒着我这个老头子是吧。”
谢斯淮顿时冲他笑眯眯:“爷爷,他们在讨论你的身体呢,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谢崇昀识趣地闭上嘴。
管家不客气地笑,被谢崇昀斜了一眼。
这回老管家有恃无恐,半是感叹半是告状:“还得是小少爷的话管用,我刚挂完电话,老爷突然说有人约他出去钓鱼,我给拦住了,小少爷果然有先见之明。”
谢崇昀:“……”
面子都被你抖落出来了。
事情暴露,谢崇昀也不藏着了,同意了医生的检查。
望闻问切、把脉诊断下来,医生得出结论:“老爷子最近吃得太补了,整体没什么大碍,有点上火,具体的身体指标,最好还是去医院用专业仪器检查下。”
谢明宗表示记下了,送走医生。
医生走了后,又挥退闲杂人等,谢崇昀没读懂谢斯淮这番操作,锐利的眼睛透出几分审视:“憋着什么坏招呢?”
谢斯淮给爷爷介绍道:“爷爷,这是我男朋友。”
谢明宗头点到一半,呆滞,扭头转向靳玄殷:“!!!”
那一瞬间,沉稳可靠的修真界大能,在他眼里变得面容丑陋。
感知到充满敌意打探的靳玄殷:“?”
谢崇昀眼前一黑,扶住旁边的扶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谢斯淮担忧地望着他,嘴上调侃:“爷爷,你这么惊喜啊?”
谢明宗一脸复杂:“……”
爷爷应该不止惊喜,而是惊过头了。
谢崇昀没理他的逗趣,招呼管家道:“把我的速效救心丸拿来。”
谢斯淮面露委屈,在谢崇昀身边坐下,挨着谢老爷子诉苦:“之前还催我带个对象回来,给你带回来了你又不乐意,谢老头你好难伺候。”
谢崇昀没理他,任由他往自个儿身上贴近,伸手接管家递来的白色药丸,正要喂进嘴里,被谢斯淮一把拽住手腕,将药丸丢到面前的紫檀茶桌上:“吃什么速效救心丸,那颗丹药…我是说中药丸,这几天吃得还不够你补的吗?真想进医院啊你?”
教训完“不懂事”的老爷子,谢斯淮拿走管家另一只手上的茶杯,怼到老爷子嘴边:“你还是喝点水压压惊吧,这个没问题。”
另两位站着的男士气氛也不太和谐。
谢明宗先前对靳玄殷的印象是神秘莫测、强大未知的修真前辈,现在态度变了。
是个拐跑他弟弟的臭小子。
谢明宗不善地开口:“你什么时候跟元元在一起的?”
他想起前段时间元元经常带这小子到各大世家圈子串门,该不会是凤凰男有所图谋吧?
谢明宗想得头头是道,完全忘了靳玄殷的真正身份。
靳玄殷:“今天。”
谢明宗下意识重复:“噢,是今天——你说哪天?”
瞧他那副淡定模样,还以为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呢。
你小子,在装什么?跟我弟在一起这么大的事情,不值得高兴吗??
弟控如是想道。
要是靳玄殷知道谢明宗心里怎么想的,估计很冤枉。
某种程度上,他这次算见家长,总不好留下不太靠谱的形象。
谢崇昀喝完水,被谢明宗加大的音量吓了一跳,杯子差点没拿稳,怒道:“谢明宗,多大个人了,你大呼小叫什么?身为集团掌权人,你的稳重呢?在外人面前像什么样子。”
谢明宗:“……”
谢明宗本来虚心听训,到最后那句“外人”一出来,他心里不由得低叹,姜还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