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泽没心情跟他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一来就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把当年的事告诉顾淮音了?你把我们两个都卖了?”
成文舟的心脏剧烈紧缩了一下,心念电转间,他已经开了口:“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这样找死么?”
他回答得还算快,可他知道自己额头上已经发了汗。
他知道汪明泽这样问,肯定是对顾淮音生了怀疑,但他决不能出卖音子。
汪明泽听完,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他也怕顾淮音是为了目的来接近他。那会让自己付出的感情变成笑话。
但他也不忘叮嘱成文舟道:“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样,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收拾东西走人。
成文舟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盲音,心跳如鼓。
他看着手机屏幕,如梦方醒一般冲进卧室里,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他还以为顾淮音留在H城,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跟着汪明泽走了。
那他们最有可能去的,就是C城。
成文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他知道顾淮音厌恶那个地方,以为他永远不会再踏足的。
可现在他回到了噩梦的所在地,只能说明,他做了更惨烈的打算。
…………
温斐躺在病床上,默默关闭了半透明的转播画面。
“宿主你怎么知道成文舟不会告密?”毛球嘴里包着葡萄,口齿不清地问道。
“我做事向来十拿九稳,你以为成文舟那边的数据我是白刷的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汪明泽的德行。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我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温斐说完,又迅速切换成顾淮音的状态。
“汪明泽来了,你跪安吧。”
毛球赶紧匿了。
…………
汪明泽进门时,见到的就是顾淮音安静看书的模样。
医院有时也会订阅一些报刊,给这些住院的人解闷。
安静读书看报,是顾淮音最有魅力的一刻。他本就是沉稳安静的人,像一盏默默散发着馨香的茶。
称不上惊艳,却已足够动人。
汪明泽为今日的怀疑生起了一丝不忍。他想,顾淮音哪里会骗他呢,如果他有这个心机,何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就算他真的是在骗自己,那也认了,反正是自己欠了他的。
他凑过去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饿不饿?回家吧,我给你做饭。”
顾淮音点点头,说好。
“今天我突然晕倒,是不是影响到你聚会了?”他问。
“没事,反正跟那些人凑一起吹牛也没什么意思。”汪明泽道:“我已经托人去给你找肾//源了,等有消息就会通知我的。”
他握着顾淮音的手,珍重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抱着顾淮音下楼,在他帮顾淮音系上安全带的时候,那人忽然道:“如果我熬不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他双眸放空,眉眼在路灯的掩映下,显得越发落寞。
“别说傻话。”汪明泽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你有我呢。”
“明泽,你真好。谢谢你。”顾淮音趁着他未离开,给了他一个暖心的拥抱。
汪明泽的心脏一抽,一种浓烈的心疼席卷了他。他用比顾淮音更大的力气回抱了他,在他耳边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汪明泽喜爱值 10,后悔度 20,当前喜爱值90,后悔度80。】
带顾淮音回家以后,汪明泽如之前承诺好的,去给他做饭。
顾淮音在吃的方面是没什么讲究的,能入口就行。
汪明泽却生怕他营养不均衡,换着花样想给他最好的。
他做饭时,顾淮音就在客厅里安静等待,如一个贤惠的妻子。
汪明泽想起今日种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意他的。
因为在意,才害怕他的靠近是一场谎言,害怕他会死。
他是一个没什么同理心的人,视人命如草芥,对待在自己之下的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可顾淮音却成了他的例外,从他一时兴起找来取乐的玩具,变成了能牵系他情感变化的……爱人。
他从不相信什么感同身受,可当他看到顾淮音被病痛折磨时,他似乎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甚至不敢面对自己当年做过的恶,害怕顾淮音会知道一切,会用仇恨的眼神看他。
那些他曾经加在顾淮音身上的刀子,都成了他心中拔不掉的尖刺。
吃完一顿饭后,顾淮音对他说:“你心情不还。是在为我的事情烦心么?”
汪明泽道:“没有。不是为了这个,别担心。安心养病。”
顾淮音并没有戳破他,只是将餐具收好,放进洗碗槽里。
等顾淮音回来时,汪明泽已经去洗澡了。
热水从头顶冲刷下来的时候,汪明泽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喜欢顾淮音什么。
自己这辈子不是没见过比顾淮音更好看的,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合心意的。
一开始接近顾淮音,只是出于戏弄的心态。可在H城与顾淮音相处的过程中,却羡慕起了他和成文舟相处的模式。
自己纵横花丛这么多年,外头的人多是为了钱财或者外表才来巴结他,让他浮于那些恭维的话语之中。但顾淮音不一样。
顾淮音喜欢一个人,不是为钱,也不是为貌。成文舟两者都没有,可他还是跟了他。就因为成文舟曾经对他好过,而顾淮音渴求那份温暖。
汪明泽面向花洒的方向,任由热水冲刷着自己的面庞。
他或许是真的期待着这样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的。他想要得到顾淮音的心,即使这代价是要他卸除所有的伪装,让顾淮音真真切切地走到自己心里来,把所有的脆弱柔软都袒露在顾淮音面前。
汪明泽从未对任何人交付过真心,因为他知道,爱了,就有了软肋。
可他现在却动摇了。
他想真真切切地跟顾淮音爱一次,想要跟他长久,甚至想和他结婚。
他看到今天汪越衡发火时,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知道如果汪越衡不知收敛、继续放任心中的恶意,迟早会跟他一样自食恶果。
他曾经拥有世界上最纯粹天真的感情。那时候的顾淮音,那么稚嫩简单,未被俗世所污染。连表达喜欢的方式都那么笨拙,只会偷偷往他抽屉里塞零食,给他写情书。
他历遍红尘种种,却再也找不到像这样爱他的人了。
从前他不懂得珍惜,可现在,他不愿再放手。
汪明泽洗完之后,便轻车熟路地摸进了顾淮音睡的客房。
顾淮音此刻正在客房的浴室里洗澡,磨砂玻璃勾勒出他纤长单薄的身影,撩得汪明泽一阵心痒。
顾淮音从浴室里走出时,看到的就是汪明泽如狼似虎般的眼神。
“怎么了么?”顾淮音问。
汪明泽强忍住心头的躁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他吹头发。
顾淮音的发丝软软的,交叠在汪明泽的手指间,像一种另类的缠绵。
在电吹风的呼呼声中,顾淮音突然道:“你是在担心我么?怕我再一次晕倒?”
汪明泽的动作一顿,闷闷地来了一句:“没。”
“放心吧。”顾淮音说:“有人对我这么好,我才不舍得死呢。”
“死”这个字有些过分刺耳,
汪明泽几乎是立刻便变了脸色,近乎执拗地抱住了他。
“我快被你勒死了。”顾淮音笑道。
汪明泽扭转他的身体,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阻止他说出更多。
电吹风哐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但现在谁都没心情再管这个了。
汪明泽将他压到床上,与他十指交扣。
衣服一件接一件地褪下,被扔到地上。
…………
第二天顾淮音醒过来时,眼前只剩那白花花的天顶。
汪明泽旁边睡得正香。
看来昨天他的体验还不错。顾淮音虽然青涩,但他却是老手,而这老手顾及顾淮音的身体,也尽显温柔。
顾淮音摸出手机来,给顾妈的账户里转了一笔钱。如此,便是两不相欠。
接下来,就要继续他的复仇计划了。
他的思路一直都很清晰,清晰得近乎残忍。
汪明泽一开始接近他,只是为了玩弄他,跟玩弄一只猫、一只狗,没什么区别。
汪明泽习惯高高在上地掌控别人的生死,而顾淮音只是恰巧撞进他圈套里的小白羊。换成别人其实也一样,只是顾淮音还带着一层受害者的光环,所以才显得更有趣。
汪明泽起初不过是像玩一场勾心游戏,只是顾淮音伪装得太成功,让他玩着玩着,把自己玩进去了。
昨夜之事,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汪明泽舍不得他,甚至于,爱他。
可顾淮音恨他。
他憎恨汪明泽对他做的那些事情,憎恨他亲手拆毁的属于他和成文舟的家庭,憎恨他如此虚伪地靠近自己并且妄图让自己爱上他。
他怎么可能爱上他?
他还没那么贱!
现在,筹码已经压上了赌桌,汪明泽已经沦陷在这场以爱为名的游戏里,他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他想让汪明泽尝尝被爱人背叛的滋味。
感同身受,从来都是一个伪命题。他只有照着自己身上的伤,在汪明泽身上割出一样的伤口,他才会真正地感同身受。
他跑到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烟是偷偷买的,并不呛人,燃烧之时,只有淡淡的烟草味弥散在口腔中。
“他去客厅翻冈本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弄我了,也不怕暴露他自己。啧,他的尺寸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温斐抖落烟灰,对着毛球比划道:“比成文舟大不少。”
毛球歪着头,静静看他表演完,就问:“宿主,喜爱值快要刷满了,您准备好要脱离了么?”
温斐:“差不多了,再来一剂猛药吧。至于成文舟,也差不多该跟他道个别了。”
温斐抽完烟之后,就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跑去洗漱。
他换了衣服又漱完口,直到确定自己身上再没有烟味之后,才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看见正在四处找他的汪明泽。汪明泽一见他穿着个拖鞋到处乱跑,就一把抓住他,问:“你休息好了?还不多睡一会?”
“睡不着。”顾淮音说。
“不舒服?”汪明泽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的腰,手自然地搭了上来。
“有点。”顾淮音点了点头。
汪明泽:“我帮你揉会。”
他强压着顾淮音到沙发上,给他不轻不重地揉起腰来。
顾淮音腰肢纤细,手感极佳。微敞的腰腹间,泄露出斑斑点点的红痕,是昨夜汪明泽留下的痕迹。
顾淮音躺在他的腿上,颇有些昏昏欲睡。
“今天想去哪里玩?”汪明泽问他。
“你不用上班么?”顾淮音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
“不用,我想多陪陪你。”
“你定吧,别太远就好。”顾淮音打了个哈欠,如是说。
汪明泽:“好。”
…………
成文舟搭了最早的一班车,到了C城。
一到地方,他就开始打听汪明泽的住所。
汪明泽在C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他的住所并不固定,毕竟狡兔也有三窟。
成文舟没什么人脉,也没什么渠道,但他很有耐心。
他挨个问,挨个查,最后总算让他找到一个消息熟络的朋友,给了他一个大概的地址。
他便赶紧跑到那个小区附近,开始守株待兔。
…………
汪明泽专门带顾淮音玩了一天。
先去农家乐,再去打糍粑。
顾淮音适时地扮演着一个听话的男朋友,不知道要说什么时,就定定地看着汪明泽,给他支持和鼓励。
当汪明泽开着车回到小区里时,顾淮音一眼就看到了蹲守在一旁的成文舟。
因为角度问题,汪明泽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顾淮音借故要去买水,给了汪明泽一个离别吻把他哄走,就转身走了回去。
成文舟没想到见他会这么容易,他原本没抱太大希望的。
他近乎贪恋地看着许久未见的顾淮音。这个人比跟他在一起时,穿得要更加精致熨帖,但脸色却越发差了。
顾淮音见了他,没有叙旧,也没有多言,只说:“这里不方便,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
顾淮音在心里估摸着时间,带着成文舟去了小区附近一个无人的小道里。
再见这个曾经的爱人,顾淮音只觉得恍如隔世。他淡淡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