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挤不进去,但里面的声音还是能传过来的,有不少凑热闹的人也跟着把消息往外传。
“庆阳县张成为,八十九名,恭喜张老爷!!”
一个中年书生欣喜若狂,连忙抓了数把铜钱,往人群中撒了出去。
“立华县赵承业,六十五名,恭喜恭喜……”
一个头发花白,已是年过半百的老者激动的捂着心口,哆嗦的半天缓不过来。
“青华城李磊,四十七名……”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传出,人群中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失魂落魄,随着名次越来越往前,茶楼里等待的人也越来越焦急。
林悠飘在半空中,看着那贴榜单的官差磨磨唧唧的从下往上贴,人群中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有的人往里挤,有的人往外冲,瞬间就乱成一团。
好在衙役们都是熟手,早就安排了人维持秩序,这才没发生踩踏之类的事情。
等榜单终于贴完,楚南风的名字正是在第二的位置,林悠确定了籍贯的信息正确,不是重名的其他人后,立刻飘了回去,她不用挤,倒是比那群想要讨赏钱的跑的还快。
“楚南风,你考了第二名!”林悠兴奋的又接了一句,“那个韩琪歌没考上!简直太好了!”
“嗯,真好!”楚南风的眼睛也溢出笑意,报喜的队伍很快到了门口,楚南风听到念他名字的时候迎了出去,给众人散了几百文早就准备好的铜钱。
等他转过头,刚好对上了一双凶狠的,充满嫉恨的眸子。
那蓝衣书生见他回头,很快收了神色,笑着凑过来:“恭喜楚兄高中啊,今晚和风楼有个诗会,您可要来指点我们一二,怎么也是相识一场,楚兄不会因为中了亚元,就不给我们面子吧。”
这人神态温和,可他的好感度显示却已经是-5的数值,这还是楚南风第一次见到好感度的负分值,就算是韩琪歌,对他的好感度也有3呢。
“这个人说话怎么怪怪的?搁这玩儿道德绑架呢?”林悠皱着眉问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无关紧要之人,不用管他。”楚南风可不管蓝衣书生说什么,直接就拒绝了。
蓝衣书生还要再劝,旁边的黄衣书生已开口讽刺:“明日可是新晋举子的鹿鸣宴,你自己没有本事去不了,还拉着不让人家准备不成?”
蓝衣书生脸色一僵,又很快调整了情绪,带着惭愧的神色说:“是在下疏忽,楚兄莫怪,等几日再请兄台一聚。”
“无妨,不用了,我与阁下并不熟识。”楚南风淡淡的回了一句,把不想和他交往的想法表达的很明确。
转头却对着黄衣书生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那黄衣书生一愣,抿着嘴回了个僵硬的笑容。
还没有关闭的金手指页面上,黄衣书生的好感度直接从5变成了6,也是很直观了。
楚南风关掉金手指,没再管蓝衣书生,只与围上来的其他书生说些客套话,蓝衣书生被挤到了一旁,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可惜根本没人在意落榜了的他。
蓝衣书生还试图和别的中举的书生搭话,可惜和他一般的人实在太多,没人注意到他,蓝衣书生心中越发的愤愤不平,一张本还方正的面容几乎扭曲。
一旁的黄衣书生还趁机火上浇油,说了不少的风凉话,直说的蓝衣书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和一堆学子互相恭维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慢慢散开,楚南风终于得以脱身,回了自己租住的小院。
“楚大哥,恭喜你得中亚元!”他刚回来不久,韩琪歌的声音就从外边传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阵依旧轻快的脚步声。
韩琪歌是一路小跑着进来的,额头还带着汗珠,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仿佛他听到这消息后,就开心的跑过来了。
见他进来后,刚刚听了俩小时商业互吹,已经无聊透顶的林悠立刻打起了精神,两眼都冒着渴望看热闹的光芒。
楚南风给韩琪歌倒了杯温热的茶水,一脸感慨的说道:“不过是侥幸得中罢了,一个举人名头,虽然可以免些田税,但却不好补官,还是要继续考下去才好。”
韩琪歌身体明显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干巴巴的开口道:“楚大哥实在太谦虚了,能考上举人已经很厉害了,况且你还是亚元呢。”
楚南风摆了摆手,表示一个亚元而已,根本不值一提,等到韩琪歌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时,他才说道:
“琪歌啊,看榜时我特意留意了你的名字,这次虽然榜上无名,但你本就是过来长长见识的,可千万不要因此心灰意懒,以后还要更加勤奋刻苦才好。”
他那故作谦虚,又隐约有些炫耀的凡尔赛模样,林悠看的十分欢乐,若不是怕影响楚南风的发挥,恐怕能直接笑出声来。
“今后我也不用去书院了,剩你自己可要好好的做功课,最好是每天卯时初就起来念书,读到子时再睡,平时也别到处跑了,按你现在的水平,勤勉的学个十几二十年,或许是有机会考上举人的。”
楚南风眼神带着慈和的劝诫道,还安慰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一副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的做派。
林悠用自己刚熟悉的时辰对照表翻译了一下,大概就是每天都要早上五点钟起来念书,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才能睡觉,每天还要坚持二十年,而且结果还是不确定能不能考上。
别说是韩琪歌了,就是随便换个现代人过来,都会觉得这么做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韩琪歌确实觉得这么做是脑子有病,在古代人看来,三四十岁考中举人,都能被说一声年少有为。
可他是穿越者,是有着现代思想的人,在现代谁会上二十年的高三生活,就为了考一个希望渺茫的大学啊!
这次科举本应该是他最好的机会,可偏偏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之前有了楚南风的答案后,韩琪歌还打算再准备一份答案,以备不时之需的,可就算知道题目,以他的水平也写不出文章来啊。
策论这玩意可比作文难多了,还没有固定的答案,他抄都没地方抄去。
至于说让别人来写,他家无权也无势,不过是个稍微有些资产的地主乡绅,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
科举舞弊可是重罪,能有能耐写出锦绣文章的,哪一个不是有功名在身,谁会掺合到这种毁前程的事情。
若是隐瞒缘由让别人写出来,那事情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啊,等考试过后,自然就露馅儿了。
本以为有楚南风的文章兜底,再准备的那份不过是锦上添花,韩琪歌不想落个要命的把柄在别人手上,试题最终也没敢透出去。
谁知楚南风竟顺利的进了考场。
也不知那些搜查夹带的人是不是眼睛瞎了,这么明显的东西竟然没看出来,难不成是因为毛笔放的太过显眼,直接被他们忽视了?
韩琪歌知道自己的水平,若是写了楚南风的答案交上去,最后查出问题的肯定是自己,他硬着头皮自己写,果然是名落孙山。
如今听着楚南风明明是安慰鼓励的话,却句句的戳心,韩琪歌不由怀疑他知道了自己的算计。
他又不动声色的观察楚南风,这人依旧一副好兄长的模样,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楚大哥,我是来给你庆祝的,偏偏大好的日子你又说教我。”韩琪歌装作一副赌气的样子,哼了一声后,直接告辞离开。
“哈哈哈!楚南风,原来你也会挤兑人啊,可惜你没看到他离开后的模样,不愧是演员出身,变脸速度那叫一个快。”
林悠仗着自己是隐身状态,特意追着韩琪歌跑到门口,清晰看到他转过身后,那立刻扭曲的表情。
“没事,我能想象的到,他离开的脚步比平时快了三分。”听着林悠的笑声,楚南风也眼带笑意。
为了自己的名声,现在还无法和这人撕破脸,那就慢慢来吧,韩琪歌向来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楚南风之前说教,他会故意装成闹脾气的样子,几天不上门,等他来的少了,两人的距离自然被拉开了。
“走走走,我们去吃大餐庆祝一下!再去买套新衣服,参加明天的鹿鸣宴。”林悠的声音带着雀跃,让人听了就不由扬起唇角。
楚南风拿着钱包出了门,根据她的指点,找到一家在巷子里的馄饨馆子。
馆子不算大,飘出来的味道却十分诱人,楚南风要了一小碗肉馅馄饨,一小碗三鲜馅馄饨,现在还不到饭点,店里的人不多,馄饨很快就做好端了上来。
白嫩的馄饨个个皮薄馅多,圆滚滚的飘在碗中,上面还撒了虾皮和蛋皮切的细丝,十分诱人。
楚南风拿起勺子吃了一个,立刻满口生香,这肉馅不知道是怎么调制的,咸香多汁,又劲道弹牙。
他又尝了尝三鲜馅,这个是加了虾仁和鸡蛋,也是鲜甜可口,滋味十足。
那汤也非清汤,像是用鸡汤调了味道,味道鲜美无比,他优雅又迅速的把两碗一扫而空,汤汁都没剩下一口。
林悠看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也好想吃啊,可要想恢复五感,恐怕还得升好几级才行,这个世界是别想了,下个世界估计也不太可能!
吃饱喝足的楚南风按照林悠的描述,找到一家手艺好,价格还实惠的裁缝铺。
林悠给他选了套细棉布的竹青色长衫,楚南风试了试,虽然略有些宽松,但十分衬他儒雅的气质。
老板娘立刻表示,尺寸可以免费修改,她看了眼楚南风的试衣效果,都不用尺子量,直接穿针引线,很快就动手缝了起来。
“现在考试成绩出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林悠一边看着绣娘改衣服,一边问道。
这个城镇她都快逛够了,早就期待换个地图了。
楚南风用精神链接回道:“这次考试我们书院来了八位,来的时候就已经约好了,等后日就可以回去了。”
“那要不要给你阿娘和小妹也买一些衣服或者布料啊,这家的东西还挺实惠的,我来帮你挑一些。”
相处了这么久,楚南风对她的兴趣爱好也了解了一些,他这位阿姐喜欢逛街买东西,却很是精打细算,不会乱花钱。
他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拒绝林悠,还配合着她翻看挑选,这裁缝铺子外边挂着的成衣,多数是之前做出来展示用的样品,价格比买布还划算一些。
最后,除了打算买的那一套衣服,楚南风又买了两套素雅的女装,两套鲜亮的童装,三块据说是已经不太时兴,但质量不错,价格也很实惠的布料,他自己也多买了一套鸭蛋青的衣衫。
林林总总算下来,一共只花了四百多文,也就一匹半细棉布的价格,确实很划算了。
老板娘见他们买的多,喜笑颜开的给他仔细包好,又送了一大包零碎的布头和针线。
把东西送回住处,楚南风再次跟着林悠出门,东门的果脯蜜饯,糕饼糖果,北街的雕花木簪,彩色头绳,南楼下的脂粉绢花,西河边的酱菜肉干。
这些都是林悠走街串巷时,听到的消息,东西很是实惠,一共也才花了三百多文,楚南风却往住处送了三趟东西。
一直逛到了天色擦黑,楚南风又在路边吃了碗甜滋滋,热乎乎的酒酿圆子,一人一统才尽兴而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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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被炮灰的古代书生(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