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后卫洲总是夜不能寐,即使睡着也经常梦到楚风,每次从睡梦中醒来,那种思想和□□上对楚风的想念几度要将他撕碎,他的精神变得很差,不论在做什么事都会不知不觉走神。
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想念会慢慢减少,就像新陈代谢一样,时间终将会淡化一切,可是并没有,他还是时常梦见他,对他的想念也与日俱增,不过他渐渐学会把这份思念藏起来,藏到他自己也很难找到的地方。
在楚风的别墅住了一个月后,卫洲搬回了租房,他隔三岔五还是会去打扫卫生,有时候半夜也去,但大多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去了那儿,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在那里就可以见到楚风吧。
每天下班卫洲都会往那个空号码打电话,虽然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挣扎,可他就是不愿意停止这样的行为,心中总期待某天电话会打通,而接电话的人就是楚风。
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如救命稻草般紧抓不放。
这个“小盒子”实在太小,到处都有楚风生活过的痕迹,赖在床上装睡,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的楚风,坐在沙发吃零食的楚风,靠着墙看他做饭的楚风,占了他便宜跑到洗手间门口一脸坏笑的楚风,捂着鼻子惊恐地告诉他他流鼻血了的楚风……虽然楚风并没有在他这里住很多次,但留下的回忆实在不少。
卫洲很后悔自己愤怒下失了理智提分手,虽然他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可变成事实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楚风。
每天晚上回到租房,走上楼梯拐角时卫洲总会慢下脚步,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期盼楚风会像最初一样等在那儿,鼓着脸埋怨他这里的杰瑞太多了。
如果这个世上有后悔药,卫洲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到手,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必须为自己的冲动买单。
本以为来日方长,却没想到根本没有明天。
失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白天卫洲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晚上回到只有他一人的空间,那种没有归宿的飘渺感便会像虫子一样爬满他的全身,他只能依靠酒精麻痹自己。
酒精划破喉咙,卫洲想起楚风眉眼含笑缱绻看着他的模样,是那般深情又迷人。
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中枢神经被控制,大脑意识变得麻木,他自愿走进幻境,一个有楚风在的幻境,他一个人孤独了太久,他害怕回到这种只有自己一人的生活,他不得不回这样的生活。
虽然卫洲不愿意承认,但时间逼着他接受这个事实,楚风是真的不要他了,彻彻底底地抛下他。
明明是他亲手推开他,他却痛苦得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卫洲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他经常在睡梦中听到楚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一定不要后悔。
你一定不要后悔。
你一定不要后悔。
楚风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卫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搂住他,将头埋进他的颈窝,一直游离在临界点的情绪瞬间爆发,偶尔传来几声抽泣。
楚风像个铁石心肠的渣男对他的眼泪无动于衷,完全不安慰他,任由他一抽一泣。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卫洲不停地承认错误,不停地道歉。
楚风的身影渐渐模糊,卫洲害怕地抱紧他,但楚风还是像一阵烟一样消失了。
“楚风!”
卫洲猛然惊醒,手抓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喘气,额头和后背早已布满汗水。
原来是梦。
卫洲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如今他只能靠着咀嚼曾经美梦的残骸苟且度日,怎么可能不后悔?他想他,想抱他,想抚摸他,亲吻他,想感受他身上的温度和让他沉醉的味道。
孤独如潮水涌来,胃里一阵翻搅,卫洲翻了个身,抱着楚风的衣服蜷缩在床上。
他们的故事算得上惊心动魄、刻苦铭心,可他却因为那该死的自卑感而突然偃旗息鼓,眼睁睁摧毁这一切,让这段感情成为“烂尾楼”。
他把自己弄得体无完肤,也让楚风伤痕累累。
李远廷伤得很重,医药费和康复费不允许卫洲松懈下来,他也不敢让自己停歇下来,他必须用忙碌填满自己的生活,这样他才没时间伤春悲秋。
黄成澄帮他接了几个报酬不错的拍摄,这笔费用支付李远廷的医药费搓搓有余。
“报酬这么高,没有特殊要求?”卫洲问。
“没有,人家就说要过目不忘的帅,我拿了你之前拍的照片给他看,他觉得你的形象很符合他的要求,”黄成澄瞄了他一眼,“哎哟你就别担心了,这人就是个纨绔子弟,有的是钱,他也是急着拍摄,不然也不会出这么高的价。”
“嗯,对了,你最近有跟楚风联系吗?”卫洲状似随口问道。
“没、没有啊,”黄成澄放下手机,“啊洲,你们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成这样了,你们吵架了吗?楚风的号码为什么突然变成空号了?他又是为什么回瑞士那么久还不回来?”
好端端当然不会这样,卫洲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或许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惩罚他的有持无恐,惩罚他的眼盲心瞎。
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楚风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真的像他那天说的,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了吗?看着落日余晖,卫洲陷入迷惘。
大脑突然蹦出这样一个想法:有杞人忧天的功夫不如多挣点儿钱,只要赚足了钱就能去找楚风了。
卫洲幡然醒悟,对啊,楚风不来找他,那他就去找他啊,这么简单的事之前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几个月以来,卫洲的心情第一次感到明朗。
“老黄,如果还有拍摄,再帮我接多几个。”
“你现在休息的时间不多吧,还要加?不是说欠的钱都还清了?”
“嗯。”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现在这几个拍摄给的钱也挺多的,甚至比那些朝九晚五的白领还赚钱,只要不嫖不赌……”黄成澄试探性地问他,“阿洲,你,不会吧?”
“没有。”
黄成澄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楚风太久没回来你耐不住寂寞,不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压榨自己,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阿洲,你别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跟我说说吧,没准我能帮上忙呢?”
“李远廷前段时间住院了,现在还在康复期,”卫洲缓了缓,“楚风打的。”
“哦。”黄成澄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他一直觉得李远廷被楚风收拾一顿是早晚的事,毕竟他做过不少惹怒他的事,现在才揍他,楚风的脾气也是好了不少。
“但是这跟楚风注销号码和回瑞士有什么关系?”
他可不认为楚风打伤个李远廷就需要躲起来,就是砸钱他都能把人砸到泥里去。
卫洲沉默了很久,久到黄成澄都快忘了自己问的问题是什么。
“我跟他说了分手。”
“什么?”黄成澄提高了声调,“你,跟楚风说分手?我操,你,我敬你是条汉子,看来楚风是真的很喜欢你小子,居然没有弄死你。”
卫洲再次沉默良久,很认真地问他:“你跟楚风认识这么久,他遇事都用拳头解决吗?”
“差不多吧,”黄成澄说,“但是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嗯,我走了,记得有拍摄就帮我接。”
“哦,好。”
黄成澄叹了口气,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是在干嘛,明明都放不下对方。
卫洲疯了一样不日不夜地赚钱,之后又通过以前楚风教他的理财技巧借着牛市赚了不少,但他依然过得行尸走肉般,去找楚风这件事成了支撑他生活的信念。
“卫洲,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认识到现在也有一年了,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也知道。”
“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李远廷想抓他的手,但被卫洲躲了过去,“卫洲,我事认真的。”
“远廷,你知道我有男朋友。”
“你是说楚风吗?你们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吗?这跟分手有什么区别。”
“没有分手。”
卫洲像是选择性失忆一样,否认了自己说过的话。
“卫洲,我头好疼。”
出院之后李远廷借着头疼的理由经常找卫洲,一开始卫洲还会带他去医院检查,但每次都检查不出什么,医生也只说注意饮食营养和多休息,后来李远廷估计是担心卫洲会没耐心,就只缠着他让他陪他坐会就好。
“头疼还喝酒?什么时候酒也有治头疼的功效了?”黄成澄拉开凳子坐到吧台前,“阿洲又不是医生,跟他说有用?”
李远廷脸色难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阿洲,过几天楚风的个展你要去吧?我跟他要了门票了。”
卫洲神情一滞,猛地看向他,声音有些生硬:“你联系上他了?他过得好吗?他回来了?现在在哪儿?”
他一下子问了太多问题,黄成澄突然不知该从哪儿回答起好。
卫洲眼巴巴地等着他开口。
“是联系上了,不过他没回来。”
“还没回来吗?是要等开展那天才回来?”
“他说他哥会看着办。”
这是不回来的意思?卫洲脸上的期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而去,他像蔫了的烂番茄垂下眼皮,“到时来接我吧,我跟你一块儿去。”
“好。”
“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儿去吗?”李远廷问。
“不行,我只有两张票。”黄成澄果断拒绝。
“哦,好吧。”
李远廷看着卫洲,希望卫洲能说带上他之类的话,但卫洲已经深陷在失落的情绪里,并没有看他,倒是黄成澄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一直这么明显吗?所以楚风才会不忍了直接暴揍他一顿?那卫洲呢?他知不知道李远廷对他抱着怎样的心思?
李远廷离开后黄成澄抓着卫洲说:“哎,我觉得那谁好像对你有意思,他看你的眼神吧,我觉得不太对。”
“嗯,我拒绝了。”
“我操?他真跟你表白了?什么时候?难道楚风就是因为听到他跟你表白所以才揍他?”
“不是。”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
“刚刚,你来之前。”
“操!”黄成澄锤了下桌面,“妈的他还想趁虚而入啊,活该他被打,居然惦记别人的人。”
黄成澄曾经被撬过墙角,对这类事深恶痛绝,恨不得把这些惦记别人家饭的人施以鞭刑。
“你以后跟他保持点儿距离。”黄成澄嫌弃地啧了一声。
“嗯。”卫洲淡淡应着。
李远廷跟他告白是他始料未及的,是应该保持距离的,不然楚风回来看到该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