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成这样,两次都摔在了一班面前,还又都是尚则林带我去的医务室。
只不过这次摔得不是像上次那么丑。
他扶着我的腰,让我害羞又难耐,我低声对他说:“我腿没事,可以自己走。”
“那可不行,”他认真地看着我,“老师让我来扶你的,要是你自己走,我跟过来干嘛。”
说得有理有据。
还好摔得并不厉害,除了后脑勺肿了个包,胳膊肘处破了点儿皮,倒也没什么大碍。
我坐在医务室的床沿上,尚则林给我上着药。我近距离的看着他,能看到棕黑色的睫毛在阳光下轻微的颤动着,唇色晕染着溢着蜜汁的桃红,像是在引诱着我去咬破它。
“疼吗?”
他询问时抬头瞧了瞧我,正好对上我痴迷的目光。
“啊,不……不疼。”我心虚的低头,为自己刚才一时不告可人的想法而感到羞耻。
“因为我长的好看么?”他调侃道。
而我更不说话了。
窗外起了风,帘子被吹得掀了起来。我便从玻璃窗里看着他的影子,平和的像是电影里的艺术性的长镜头。
“我姑说期中考试后要重新分班级。”
尚则林冷不丁地告诉我这个消息,他意味深长地转头对我说:“你成绩现在怎么样?”
这才是最难以启齿的话题,我有些含糊其辞:“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他听后没有多说什么,下课后,我们走出医务室,我想起放在背包里的衣服。
“你等一下,”我叫住他,跑到那棵银杏树下,把背包拿到了他面前,伸手把那个粉红色的袋子塞给他。
正是下课时间,旁边有来来往往的学生,我局促极了,匆匆撂下一句“你的校服”便朝他摆手告别了。
生怕让旁人知道了我的心思,搞得跟送告白信似的。
期中考试重新调班的事,很快就传开了,考期将近,每一科老师都在复习,音乐节的消息像是兑了水的兴奋剂,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连藤王序都不在疯狂琢磨他的乐稿。
那个月的休息日的早上六点我起床到走廊背单词,出门却看到捧着英语靠在墙角睡着的他,真是又心酸又好笑。
“夏玉玺,”周宇把一沓资料扔到我桌上,“尚则林让我给你的。”
我怔愣住了,伸手翻了翻,上面的知识点标注的明明白白,甚至包含着不同的题型。白纸上的字锋利凌厉,让人想起他慵懒时下垂又带着平和的眉眼。
周宇嘲讽道:“他对你可真好,我倒还没见过他能这么下工夫。”
“可惜了,就你这狗屎一样的成绩,看了也不一定有用。”
“你真不一样,”我笑得“和蔼可亲”,“屁总是从嘴里漏出,还串味。”
你看,总是玩不起还爱玩,又气得抖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尚则林整理的笔记,还是仅仅是因为有了个生根发芽的执念,我似乎慢慢不再焦虑,静下心来复习。
喜欢一个人真的妙极了,做任何事情,只要有了对方的参与,仿佛就有了动力和成就点,哪怕再苦再累一想到对方,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期末考试还是如期进行了,理科题出得还是很恶心,铁了心的不让后面的班做出来。
坐在我前面的哥们,从物理考试骂到化学考试,卷子洗的怎么样不知道,嘴倒是一下也没停过。
学霸到底是学霸,试卷上的选择和填空有好些个都被尚则林押到了,没想到有生之年,竟也可以体验一下填满卷子的感觉。
两天后的下午考试结束,刚落座,各科答案就传了起来,坐右手边的女孩看了一眼就哭了,抽抽涕涕地向旁边的女孩哭诉着“英语听力睡着了”
心真大啊,我感叹道。
滕王序显得垂头丧气,像一坨烂泥靠在我身上说:“怎么办,兄弟,我这次完蛋了。”
“有多完蛋。”
“三班不保,可能要去陪你了。”
我冷笑,“不乐意?”
“怎么会?如果能和你坐同桌的话,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最后,他有一半预言对了。
学校放榜那天下着雨,一群人围在公榜前找自己的名字,人挤着人,伞挨着伞,我的裤腿和肩膀处被雨水淋湿,艰难的寻找着。
尚则林……第六名。
我松了一口气,为他感到开心。
“兄弟,这回我俩真要在一个班了。”
我顺着滕王序的目光向下看,上面赫然写着:藤王序 84名
夏玉玺 85名
这个成绩我是满意的,但藤王序后退了近二十名。
“无所谓了,”他叹了口气,“毕竟我这个月都没好好学,总得有点报应。”
我搂了搂他的肩以示安慰,本来也不需要太担心,他本就聪明,认真起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到过去辉煌的成绩。
讲完试卷后,便是重新排班,我离开了四班,跟藤王序和滕王阁一起留在了三班,而刘琛考的是最好的,他升到了二班。
我和滕王序真的成了同桌。
那小子开心极了,一有机会就扭头跟我说话,教数学的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女研究生,一节数学课老师能瞪他八回。我在旁边心惊胆战,咳嗽声都没停过。
在滕王序第十回开口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将手中的教案扔了过来,他竟然躲得比我还快。
“滕王序!”
“在”他答应的亳不含糊。
“滚到后面去站着!”年轻的女老师甜美的嗓音立马变成了尖叫鸡,“一节课说的话比我在上面讲的还多,人家夏玉玺都不想理你,没一点眼色!”
我本来怕他听到这话心里不爽,便趁着老师板书时,回头看了看他,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
公子哥正靠着墙,跟坐在最后一排女孩子儿们聊得热火朝天。
十分钟后,女老师涂着粉底的脸都黑了,指了指讲台,说道:“来,站我身边,跟我说说。”
滕王序:“……”
隔壁二班的刘琛一下课就跑到三班来找我们,伤心地说不想与我们分开,我绷着脸对他比了个中指。
滕王序骂道:“滚蛋吧,傻逼。”
“我认真的。”
我直接满足,起身让座,“来吧,我去你那。”
“不行,”滕王序把凳子勾走,“刘琛有脚气,上课脱鞋贼臭。”
这个是真的,宿舍要是有刘琛的鞋和袜子,那空气堪称二战毒气弹,多待一秒,都是对自个儿鼻子的不尊重。
也许是期中考试的好成绩,接下来的时间我过得无比舒畅,除了身边这位聒噪的爷。
有时是真的疑惑于滕王序和滕王阁两兄弟天差地别的性格。
用的都是同一张脸,滕王序散漫的像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但滕王阁的情绪一直没什么变化,倒是一脸正派的模样。
这段时间,我常常想到尚则林,但高一(一)班的教室在最上面,挨着各个班主任的办公室,我忍不住想去他的教室找他,但又觉得突兀且别扭。
是能偶尔下楼时碰到,但因为他身旁有其他同学,便不好意思去与他对视。
考试成绩公开后开了高一期中考试总结大会,年级前十的学生站在台上领奖,我踮起脚尖望拿着奖状的尚则林。
学校的摄影师在台下扛着相机。
我知道过不了几天,有人在学校公栏上看到有他的照片了。
靠,我好像个私生粉啊。
“请年级进步前十名上台领奖。”
滕王阁叫了我一声,提醒我上台领奖。
我绕过人群,跑向主席台,与拿着奖状下来的尚则林打了个照面,他带着笑意的眼神能溺死人,让我心中动荡又心动。
我站在台上,注视着那个摄影机,那个瞬间里第一个念头是:
太好了,可以和他一起被挂在公栏上了。
这是怎么不算是对喜欢的人的一种追求呢。
我喜欢这种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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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众期待的音乐节终于到来了,操场上被门卫和老师用石灰粉画标上了班级位置。
校外的工人们也搭建起了舞台和闪光灯,这样大的阵式光是看着都让人无比兴奋。
滕王序开心的要蹦起来,他一天都没好好听课,前后左右的念叨着,快把身子扭成麻花了。
最后还是伟大的英语老师让他到黑板上听写单词才让他瞬间萎靡了下来。
果然打败理科生的正确法则还是得靠语文和英语。
很快到了下午最后的自习课,老师都被提前叫下去集合开会了,班里闹腾起来,三班的纪律委员是个小胖子,肉嘟嘟的,像个福娃,本名叫徐洲,外号叫小宝。
徐洲不跟周宇规矩这么多,相反,他还帮忙望风。很滕王序是妥妥的铁哥们,管这个公子哥叫大哥。
班长叫王小路,也是热情似火的人,管徐洲叫二哥。
我马上想到《三国演义》里那个“大哥,二弟,三弟”的桃源三结义。
三兄弟比滕王序跟滕王阁还亲,像搅屎棍一般,成功的让三班这个大家庭成了这层楼最闹腾的存在。
考到一班的周宇这时气势凶凶地跑了下来,“邦邦”两声敲了敲门,徐洲停止了喧哗,摆了摆姿态,客气地问道,
“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