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 第8章 第 8 章

叶林解释道：“今天是有几个哥们约我，我们好不容易聚聚玩玩，你哥当然会洁身自好，那些人是他们点的，我要是不要驳了他们面子不好。”

叶枫有些时候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劝告他哥，沉默了片刻，叶林打破沉默说：“小枫，你今天打电话来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叶枫思绪回归正题说：“村里面要修路，这段时间所有程序都走得差不多，开始物色一个承包商，我记得你不是在这边有公司嘛！看看能不能承包一下我们这边工程，方便我以后催工程。”

叶林犹豫了一下说：“电话这头说清，十五号我去你哪里谈合作，到时候见一面，咱俩细谈一下。”

“好，你早点回家，少在外面鬼混。”

“嗯嗯嗯，行我这就给那些哥们告别。”

十五号那天天很冷，他背着书包很早就搭着李恒车去镇上了，叶林凌晨到的在酒店歇了一晚上，叶枫坐车去市里面刚好中午，哥俩在外面吃了饭，在咖啡厅坐下来谈事情。

叶林有些嫌弃一身土味乡巴佬弟弟说：“我真的想不通，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喜欢往乡卡卡里面跑。你看看你现在还有少爷一点模样嘛！”

“还有你看，几个月没有见！没家里面的阿姨照顾，你都瘦了！你看看你下颚都瘦尖了。”

“叶林，我下颚骨一直都尖的。反正不管你怎么劝我都不会回去的，我有我的想法。你要是嫌弃我土不想给我说话，那我现在就走。”叶枫装住不大愉悦，然后背起自己的书包准备走，他知道下一秒他哥哥肯定会哄他的。

叶林连忙拉住叶枫的手，把叶枫按回位置上坐下说：“好好好，我不说了。今天来不是有正事跟我谈嘛！快谈正事吧。”

叶枫从包里面摸出了计划书说：“政府拨了三百万下来修路，然后这是计划书，我想让我们家做下来，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叶林没有翻开看，反而高雅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不做。”

叶枫撒娇的喊：“哥，为什么呢？”

叶林放下手中咖啡说：“因为是亏本买卖不赚钱。”

“不亏本，等路修好了，让电视台给公司做宣传，你们收获名利，我们收获一条通往新时代的路。”

“政府的工程不是那么好接。前几年家里面出了一点事情，给政府一起弄了好几个工程全部都是公司亏本。”叶林气愤的敲了敲桌子说：“气的咱爸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最后为了公司前途咱爸也没有追究下去，我们吃了哑巴亏。现在我们这么强大，该他们求着我们做，要把当初亏千倍万倍的还回来。这不是你说让咱家接个工程这么容易，政府跟商业的合作有千丝万缕关系，有些工程是代表这商人和政府的关系。”

“是那年爸爸突然说送我去国外那年吗？”叶枫对家里面生意上的事情很少过问，他们家也不希望他沾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反正到他手里面东西总是干干净净的。

叶林点了点头很严肃正经坐直了身板说：“小枫，这件事不是哥不帮你，这件事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我给你看过这个工程没有四百万下不来的，我看他们只给你们拨了两百万，你后面是自己补还是再申请？”叶林一问叶枫话就沉默了。

叶林厌恶说：“我非常不喜欢跟政府工作。他们说是为人民，我跟他们工程几乎都有拖欠农民工工资，农民工得不到工资就会闹，公司就处于动荡股票就会掉。”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讨厌跟政府合作。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现在有个工程修一条路，所有程序都走完，这个工程落在你头上了，当时有风声说拨款额度有五百万，很多人挣这个项目，最后这个项目落在你手里面，同时得最身边朋友，当时你可能很高兴，五百万修一条足够了，但是最终款下来只有两百万，你该怎么办呢？人工费材料是巨额的，还有请专业的工程师指点，每个月要请领导吃饭问问满不满意自己做法，算下来完全没有余的，说不定自己还倒贴。你说谁愿意呢？”

“他们吞那么多钱不怕被查吗？”叶枫问出的话都让自己愣了一下，他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话。他再不趟政商这蹚浑水，他早就知道了里面道理。

叶林看着叶枫无能表情，轻笑了一下说：“他们自有关系网，那钱怎么少从哪里少他们心里面不清楚吗？都想从里面获取点利益，最后难题只会扔给最后的人。”

“就算你现在让我接这个工程，我接了。他们会让我接吗？他们不怕我把这件事通到市局哪里吗？”叶林说着敲了敲桌子：“正好，之前爸爸好友徐伯伯约我今晚吃饭，今晚我带你去。到底给洛溪村修路拨了多少钱！”

晚上叶林带着叶枫出席了商务宴，徐伯伯出席这场宴席是为了市里面发展，这场宴席还有很多市里面知名企业家，叶林出席这场宴会是因为叶氏后续可能会在这个市里面发展，要打好关系后续有用人脉。

叶枫就跟着叶林一起坐下，有人先端起酒杯道：“叶总身边那位就是叶家小少爷叶枫吧！”

叶枫礼貌端起酒杯跟那个人碰一下说：“客气了，叫我小枫就行了。”一饮而尽手中的酒代表自己诚意。

然后酒桌上就开始客套寒暄套关系，酒过三巡后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今天只是一个联谊饭局大家都没有喝多，餐桌上大家都聊了商业风向同时打听打听国家风向。

餐具上就有人提起洛溪村修路工程，小辈的有人就开始旁敲侧击道：“徐市长，听说市里给一个村里面拨款六百万修路，什么路需要六百万来修？”

叶林战略性喝了一口茶，其他人都开时各忙各的餐具上就安静了下来，徐伯伯道：“怎么小李是想接这个工程吗？听下面人说这个工程还没有人接。市里面确实拨了六百万。但是这六百万是洛溪村今后修路安装路灯等对村里面装修一切费用。”

六百万，叶枫听到这个数字愣了一下，到他们手里面才两百万，中间那些是怎么能吞那么多的？哥说的没错，他们洛溪村修路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饭后年轻人们准备去娱乐场所唱会歌，徐伯伯跟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有身份人先离开了，去KTV都是年轻人都能放得开，大家那晚都耍的很尽兴，除了叶枫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闷酒，有人想拉着叶枫一起唱歌，但是被叶林拦下了，他知道他弟弟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等散场了，叶枫已经烂醉如泥了。叶林心疼的摸了摸叶枫的头发，他骤然发现叶枫头发里面掺了白发，他愣了一下，然后把他弟弟抱了起来送回了酒店。

叶林不嫌麻烦的给叶枫喂了解酒药，擦拭了一下叶枫身上换了他来到睡衣，叶枫后半夜睡醒了头昏脑胀盯着叶林在飘窗上忙碌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光着脚从叶林身后搂住对方脖子，叶林手上工作顿了一下说：“酒醒了？”

“没有，头还有昏疼。”

“那你不在床上躺着？”

叶枫脸挨着叶林脸说：“哥，你说我该怎么做？”

“跟哥回家。”叶林放下手中电脑，把叶枫的手拉在自己面前说：“回家就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

叶枫沉默的坐在叶林身边，叶林无奈的笑了笑说：“要是大哥在，他肯定受不了你这幅委屈的模样，你现在要摘星星大哥二姐都摘给你。”

叶枫抬头坚强的笑了笑说：“这衣服你给我带的吗？”

“嗯，你二姐说入冬了，你来的时候没带厚衣服，让我这次过来给你带过来，你回去带回去就是了。”叶林知道劝叶枫放弃是不可能的，只能嘴上说说。

“哥，你这么晚不睡吗？”

“我睡什么，你这小子喝酒次数少。今天喝那么多酒，怕你酒精中毒！”叶林收起电脑站起来说：“你现在酒醒了我也放心了，我过去睡了。”

“好，辛苦了哥。”叶枫把叶林送到门口了，门关上那一刻心情是失落了，叶枫坐在飘窗上发一会呆上了一个厕所就起身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给叶林发了信息说回去了，他带着行李一起走的，他没有回村里面，去了镇上找了王洲，两人在休息室里面谈话，王洲给叶枫倒水说：“叶干部，你今天来是来问接工程的事吧？你别急，我已经很努力在找了。”

叶枫没有给王洲好脸色，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给别人甩脸色说：“你想找谁接？”语气不善。

王洲看了一眼叶枫表情，有些坐立不安说：“额，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不知道叶干部有没有适合的人推荐？”

叶枫冷笑一声端起水喝了一口说：“我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来的适合人推荐。”

“王干部，上面拨了多少款下来？”叶枫好声好气问。

王洲思考了一下说：“两百万。你不是问过我嘛！这么还问我？”

“两百万是只修路吗？”

“是啊！这钱就是给你们洛溪村修路钱的。叶干部，你今天怎么了？有些莫名其妙。”

叶枫从书包里面摸出了一份文件说：“王洲！王干部，为什么我去市里面，市里告诉我，这次拨款的钱不止修路，还有村里面建设的款项。”

王洲很懵的打开那份文件，叶枫说：“我还说第一次做这种材料，我上交的文件就通过申请了，搞半天你们有枪手，蒙我是不是呢？我只写了修路的材料，你看上面什么路灯通水电建设报告，我根本就没有写过！！”叶枫当初以为是政府重视洛溪村的工程，原本王洲预计年前通过的报告，今年就通过了。要不是他哥告诉他这里面有猫腻，他都不会有察觉，早早给别人铺路。

王洲看了那份文件眼神沉了沉对叶枫说：“这件事情是我出的错，不过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这个锅不会让你背的。”

王洲用着很看重的眼神看着叶枫说：“你放心把洛溪村带出来，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的，有我在没有人敢让你背这个锅。”

叶枫愣了一下把王洲手里面资料收了回去说：“你最好记着入党宣言！”

王洲笑着看着叶枫说：“我也希望你时刻也记着入党宣言。”

叶枫突然觉得王洲这人让人琢磨不透，拿着东西就离开了，离开后他遇到了死后的母亲带着孩子出现在政府门口，他强迫自己装作没看见想与她擦肩而过，他母亲却突然拉住他胳膊说：“小枫，你见见你叔叔吧！看看妈妈这几年过的好不好。”

叶枫把手抽出故意拉开了距离说：“你现在过得好与不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还有三哥来了北冥市了。”叶枫就背着书包急匆匆离开了。

后面他母亲追出大门看了看，可是早就没有叶枫影子了，叶枫躲进对面的超市里面透过玻璃看见政府大门口，里面有人很大声喊住了他母亲说：“席琳。”

叶枫看着里面走出来的男人，当初为了那个人抛弃他的男人，居然是看重他镇长……他愣了几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刘席琳停下慌乱的脚步看着她的男人说：“龚伟，我刚刚看到小枫了。”

龚伟把刘席琳揽入怀里面窃窃私语说些什么，哄得刘席琳脸上阴霾一扫而光，两个人恩恩爱爱进入里面。叶枫心脏抓紧的疼了继续咳嗽了几声有所缓解，从货架上拿了一包薯片去结了账，他一个人在街上的长椅上坐下休息了一下，他打开刚刚薯片一个人吃了起来。

……

十二月低了，他们村里面的工程终于开动工了，对村里面来说是迎来了好事情，对于叶枫来说算是一些慰藉。村里面青年人不多，但是能动弹着人都去帮忙修路了，能帮一点是一点，村民还热心担任起了煮饭这个工作，主动杀气猪在村公所坝子门口摆起了坝坝宴。

终于在年前村里面铺上了水泥，之前的绕路走现在一个小时就能到镇上，村里面虽然穷但是每户每家都杀起了猪，做了好些腊肉灌起香肠风干挂起，也开始张灯结彩了。

……

“叶干部，这路修通村里面做事方便多了勒。明年我都要让家里面小孩去读书了。”一个淳朴村民坐在叶枫身边，叶枫给村民倒水说：“那是好的嘞。让孩子多读点书是没错的。”

“学校差什么资料给说一声，村里面给补起来。要是不行的话，我亲自跑一趟。”叶枫听到手下的人说镇上的学校不收他们村里面孩子，说差什么资料，建不起学籍：“春季开学的时候，你家孩子一定会读上书的。”

……叶枫给村民一个准信，村民也放心的离去了。叶枫之后给王洲打电话问了问情况，又要镇上初中小学幼儿园园长校长的电话，打了电话约了一个饭局，几个人在桌子上畅谈交上了朋友。

叶枫回来后就让曲澜统计一下村里面每个年龄段要上学的孩子，叶枫今夜里在村公所办公区里面坐着，手里面冲一包豆奶粉，眼神呆滞盯着关了的电脑屏幕看着。

突然有个人推门而入，手里面拿着黑色头盔穿着一件加绒的皮衣，叶枫回神看了一眼李恒又看了看墙上钟表凌晨三点，他喝了一口豆奶咳嗽了两声说：“你这么早就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