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枪 第4章 第 4 章

有人一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吃药，弯着腰弓着背，整个人被感冒折磨得面色苍白。

学生会新招进来的学妹站在饮水机旁，眼里充满可怜地看着他。

目睹这一场景的江焰心情突然十分舒畅。

许佑燃这脑子不正常的，昨天不知道去哪儿淋了场大雨，据说烧了一晚。今天进办公室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整个办公室最惹眼的那人身中流行性病毒，魅力想必大减。江焰嘿嘿一笑，今天该轮到他江焰去享受漂亮妹妹们的青睐了。

“学长，我给你倒了杯热水，还有一点润喉的枇杷膏。”学妹走到许佑燃面前，真诚又脸红地说。

正准备去漂亮妹妹面前献殷勤的江焰：“……”

这人的存在才更像是病毒，轻易让小姑娘们大脑宕机。

可惜许佑燃十分冷酷，他拒绝了。

学妹还不放弃：“学长~你可以试试呀，砚冰学姐送我的，说缓解嗓子疼很好用。”

“妹妹，放弃吧，”江焰走到二人中间，摇了摇头，劝道：“许会长现在需要休息，我带你去检查运动会物资名册——”

“谁给你的？”许佑燃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二班的梁砚冰学姐，”学妹见他感兴趣，凑近悄声道：“砚冰学姐运动会被抽中去长跑，这是她拿来贿赂我的。”

“你答应了？”江焰问。

“我说我争取，”学妹很诚实：“但回来一问，好像也没别的人选了。”

她还接着说了些什么，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直到江焰使眼色，女生一瞥，许会长脸色略沉，紧抿着唇。

新来的不了解，但江焰十分了解他。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就是有点生气了。

“我出去一趟。”许佑燃套了件薄外套，丢下桌上没喝完的药，匆匆离开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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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梁砚冰正郁闷地坐在操场上，捏着发下来的号码牌和运动罩衫，浑身发疼。

昨天下午姜宜把她送回了学校，晚上，她去校医院买了点药。

晕晕热热熬了一晚上，早上起来情况只好了一点点，她拖着病体没精打采地听了两节课。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这样居然还被选中去运动会跑长跑。一二班加起来四十个女生，就抽中了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旁边在做热身的女生看到她坐在地上，关心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嗯，感冒了。”梁砚冰闷声道。

“那你今天先不和我们一起训练吧，”女生好心道：“你可以先回教室。”

“……我待会儿再上去。”其实梁砚冰晒太阳晒得挺舒服的，教室门窗关闭，反而空气不畅通。

她抬手和女生告别，刚想着要不自己也赶紧回去上课，就跟从后面赶来的男生对上视线。

阳光正好照着他，衬衫扣得整齐，青春又稳重的气息。

“你来了，”梁砚冰站起身，拍了拍裙面上沾染的灰尘，说：“昨天谢谢你了，那把伞在教室里，待会儿下课的时候我回班里拿给你吧。”

他没说话，梁砚冰就当默认了。

许佑燃看着她：“学生会新来的人没清楚流程，你不愿意去长跑，说一声就行。”

梁砚冰温吞哦一声。

“我可以的其实。”

“那你为什么要贿赂她。”

“……”被拆穿了，梁砚冰一点也不慌张，她继续说：“没事儿的许会长，我想清楚了，我不去也会抽到别的女生。”

“不就一千五百米吗。”

她本来还想说“别小看她”，结果被一声轻咳打断，抬头，他正凝着眉。

她站起身，往教学楼走，许佑燃跟在左边，二人慢慢走在操场上。

他忍不住纠正道：“是三千米。”

梁砚冰杏眼瞪大，脸色稍垮。

大话都说出去了，现在退缩，难免遭人看扁。

于是她挺起脖子，挤出一个笑容，乍一看还以为在哭：“…三千米，也还好。”

她这幅表情估计很滑稽，许佑燃忍俊不禁，清冷的五官此刻都熠着光，让人失神。

梁砚冰扯了扯嘴角，心里怪怪的。她低头，移开眼神。

“苏颜说她问了一二班，都没人愿意去，所以才抽签的，公平公正，确实应该我去。”

花了几秒钟想起来苏颜是谁，许佑燃不以为意道：“我再去问一遍。”

两人很快走到了教学楼倒数第二层。

这一层只有一班二班两个班，还隔得很近，所以两个班很多活动都是一起举办的，包括这次运动会。

梁砚冰回二班拿了伞，慢腾腾走到隔壁教室门口，正巧撞见许佑燃站在讲台上讲话。

他就简单说了一句，“下周的运动会，有人自愿报名长跑吗？”

一班那群女生一改之前的装死态度，这回都踊跃报起名来，没意愿的也凑到他身边，装模作样地看宣传册报名单之类的。

梁砚冰倚靠在门口，望着他，感慨真是世风日下。

她偷偷猜了猜学生会长的选拔标准，估计就得是许佑燃这种谁都吃他那一套，办事儿毫不费力的绝色。

……等会儿，刚才她想到个什么词儿。

……

绝色。

梁砚冰拦住一个女生，让她帮忙把伞交给许佑燃。随后迅速转身，以免继续看着许佑燃

那张脸，产生痴迷的感觉。

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长得帅的见得多了，程宴秋都是顶级美貌。

是因为他对她还不错吗？

他不过是在尽学生会长的职责，昨天借她伞应该也是出于同学情谊。

……

所以是因为什么。

梁砚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吃完饭，午休的时候，老罗扣着她待在办公室，梁砚冰实在撑不住趴着睡了会儿，又放热水吃了药，无所事事十几分钟后，姜宜姗姗来迟。

一对一的家长会。

旭辉的家长们大多素质极高，不乏各界的精英人士，姜宜的出现却还是让老罗眼前一亮。

“罗老师好，我是砚冰的舅妈。”姜宜摘了墨镜，露出艳丽秾长的眼尾，唇边一抹笑，韵味十足。

“…嗯…砚冰家长，我今天找你是来谈谈砚冰的语文成绩…”这么个大美人站在面前，他说话都有点不稳了。

姜宜看似很认真听着他的分析，时不时点头附和。

不过根据梁砚冰的观察，舅妈有九成的概率没听老罗在说什么。

她带着梁砚冰去过几次酒会还有商业晚会之类的，浓妆打扮就是为了掩盖不太感兴趣的微表情。

梁砚冰想，姜宜只是在程宴秋面前气势稍微弱一些，在外其实聪明又强势，不会那么明显地表露自己的情绪。

老杨唠叨了半个小时之后，姜宜从办公室里出来。

等在外面的梁砚冰微微诧异，按照老罗的啰嗦程度，半个小时也太速战速决了吧。

姜宜一见到她，眼角耷拉下来。

靠近了，梁砚冰才发现，她应该熬了不少夜，粉底下面隐隐透出眼底的乌青。

“砚冰，我下午有点事，罗老师简单和我说了，没事，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继续努力。”

“嗯。”梁砚冰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

两人下楼的时候，姜宜接了个电话，表情凝重。

梁砚冰听到了程子嘉，医院这两个字眼，顿住脚步。

电话挂断，她问：“怎么了，舅妈？”

女人也没打算瞒她，长叹一口气，说，“昨天小嘉骑车摔了一跤，心脏病又犯了，现在在医院观察。”

梁砚冰有些懵。

她知道程子嘉出生就有心脏疾病，不过她在的这几年没见过他犯病。

她还以为，因为舅妈的悉心照顾，加上他们随意就能接触到的顶级资源，这个病能控制得很好，甚至痊愈。

梁砚冰心里跟着紧张了一下。虽说程子嘉嘴毒又不喜欢她，她也不希望一个十岁的小男孩生这么严重的病。

晚自习结束。

回到寝室的时候她的感冒似乎又严重了些，咳个不停。

梁砚冰忙翻箱倒柜，找到瓶糖浆。

室友曼曼看她咳得厉害，关心地问：“砚冰，今天下午你舅妈不是来了吗，怎么没让她带你去医院？”

“我弟弟生病了，她忙着去看他。”梁砚冰缩了缩上身，回答道。

“哦，”曼曼刷完牙，吐了几口泡沫，漱了漱口。

“最近怎么这么多人生病……”她喃喃道。

校运会当天。

梁砚冰嗓子哑了两三天，终于快要好了，头不昏脑不热，只是偶尔还会咳嗽两声。

不用跑三千米，单纯看着运动健将们赛场上奋勇争先，画面还是蛮激烈好看的。

梁砚冰环顾四周，赛场分散，观众们也不同人数不同地点地聚在一起。

她在人群中找了找不知道跑哪儿去的林双意。

人没看到，倒是先发现了稀奇的东西。

短跑赛道终点线处，摆着两大筐……鲜花？

比赛结束，第一个冲过线的男生大喊一声胜利，弯腰喘着气，扯了扯衣领。

下一秒，林双意抱了捧百合上去递给冠军。

梁砚冰：“……？”

昨天她听到林双意为了完成指标把没卖完的花自己掏腰包买了回去，结果还真不浪费，运到校运会来免费送。

林双意看见她，兴奋地跑过来，“砚冰！”

梁砚冰猝不及防被塞了满怀的香槟玫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林双意安排任务道：“喏，那儿还有一篮子，砚冰你去献血车那儿发吧？”

梁砚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