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枪 第5章 第 5 章

旭辉的任何动静都备受关注，这次校运会，市里好几家媒体争相报道。

为了进一步展示德智体美，树德树人的正面形象，学生会提案，在同一天举行全校教师无偿献血活动。

梁砚冰就蹲守在献血车旁边，等着奉献完爱心的老师们出来，然后送给他们一朵香槟玫瑰。

她不算社恐，见到有人出来，就上去清甜问一声好，对方大多微微惊讶，然后笑着说“谢谢小美女”“花好香”一类的话。

看见他们的笑容和眼神，心里也阵阵温暖。

所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原来是这种滋味。

发完香水百合的林双意赶过来，就看见梁砚冰热情明媚的样子，明眸皓齿，唇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这谁能答出她与香槟玫瑰孰美。

“你是我最积极的员工了。”林双意调侃道。

梁砚冰顶着阳光笑笑。

快到四点半，下午的体育比赛进入尾声，献血活动也差不多快要结束。

二人把剩下的花篮搬去休息室。

路上，有点无聊。梁砚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花束，聊起了记忆中的一件事。

她还跟着妈妈在国外念小学的时候，一次和姜宜一起陪母亲去医院，那时姜宜已经是她的舅妈了，暂时待在国外念MBA学位。

医院里突然送进来一个车祸出事正在抢救的华裔小女孩。

腹部大出血，全身休克。几乎快要救不过来了。

小小一个，在病床上不停的颤抖，看着实在令人揪心。

姜宜那时刚生了程子嘉，处在母爱泛滥的时期，竟然是感性的哭了。

“Annie，怎么办，以后我的孩子要是躺在病床上，”她对正在量体温的好朋友说，“我肯定倾尽全力用尽所有手段也要救他。”

梁砚冰记不清后面妈妈和她聊了些什么了，总而言之，后来有个医生说小女孩还有救，需要血液。

而她的血型刚好匹配。

那是梁砚冰第一次献血，小女孩情况严重，她主动扯医生衣角，说可以多抽点。

献完后身体很虚弱，她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心脏还是一抽一抽地疼。

万幸的是小女孩救过来了。

一个月后梁砚冰恢复过来，重新回学校上学。痊愈的小女孩和她的家长找到她的学校，郑重而真挚地感谢了她。

小女孩举着缠着绷带的手，送了她一朵玫瑰花，用不熟练的中文说谢谢。

她的健康和甜美的笑容，让梁砚冰头一回感受到了生命的灿烂和厚重。

“呜呜呜，你们简直是天使嘛，”林双意看起来也是个感性的人，噘着嘴，一脸敬佩地看着她：“那会儿你还那么小，怎么会让你捐血。”

“她的血型很特殊，RH阴性，”梁砚冰说，“就是熊猫血啦。”

林双意哦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砚冰你也是？？”

梁砚冰：“嗯。”

收回感动，林双意语气十足的担忧。

“……好吓人啊，砚冰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千万不要出车祸啊！”

“……嗯嗯……好啦好啦双意。”

到了休息室，出乎意料，居然没什么人。

校运会期间，休息室其实也是临时的仓库和更衣室，一天的活动结束，应该有很多人搬东西回来才对。

走近，二人把花篮放下，旁边是一堆葡萄糖热水壶之类的东西。

突然，身后的门被人推开，有人出来，随后门又被关上。

梁砚冰回头，对上男生略有颤动的视线。

他手里拿了罐可乐，外套松散着。

姿态随意，看向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意味不明。

个子高，桃花眼，白，瘦。

看样子病还没好，还是那张脸和那样的身材，却有种病恹恹的脆弱感。

身后那扇门的门牌上写着“男更衣室”。

这是……刚换完衣服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修炼了读心术，对着她这幅奇怪的表情，许佑燃扯了扯唇：“牌子没换。这不是更衣室。”

“江焰他们在里面聚会。”

林双意有些惊讶地看着许佑燃。

平时一般都是躲着的，因为宋舒玫想要低调，叫她们要装作不知道他俩“奸情”的样子。

结果，砚冰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许佑燃见了她居然会主动讲话。

梁砚冰哦了一声。余光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在她手里的花上停了一会儿，随后很快地移开。

这两天她没怎么见到许佑燃，还是偶然听到别人讨论，才知道他也生病了。

联想一下时间节点，大概率是因为那天把伞借给她后，淋了雨。

说不愧疚是假的。

只是梁砚冰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他是舒玫的男朋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和他走得太近。

她咬了咬唇，心里想关心一下“感冒好了吗？”，纠结半晌结果还是没问出口。

一抬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安静地看着她，是忧郁又多情的眼型。不笑时会显得有点冷淡。

班上女生讨论过，许佑燃这样的，除非他主动追你，不然你俩永远没可能。

梁砚冰突然好奇，他主动追起人来，是什么样子。舒玫描述的他，同学口中的他，和她自己接触到的许佑燃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人。

标着男更衣室的房间里，十几个男生女生坐在地上玩聚会游戏。

林双意认识其中几个人，硬拖着梁砚冰进去加入。

结果人菜瘾大，打牌输了好几把，回回都做惩罚。

有人看不下去了，说：“这样吧，你回答对一个问题，这个惩罚就不用做了。”

挺有意思的。林双意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江焰在一旁开玩笑：“不行啊，才输几把，就开始放水了？”

“像刚才许会长那样，把人欺负跑了，你就满意了？”坐门口的一个男生幸灾乐祸地笑，接话道。

“他那是压根不想玩了，牌都乱出，”江焰一语道破，“不然在座的各位谁算牌能算过他？”

梁砚冰抓着一把牌，安静地坐在角落。心想，怪不得出来的时候一副疲倦懒散的样子。

“快点啦，我还急着下一把洗刷耻辱呢。”林双意催促道。

男生想到了写些什么，一笑，问，“刚才我们问到了许会长的择偶标准。”

应该是惩罚的真心话。

“三个词，”男生比了个手势，对林双意说，“你也说三个，答对一个就行。”

江焰啧了声：“这太简单了，他随口说的，超级大众——”

“漂亮活泼聪明。”没等他说完，林双意不假思索道。

她朝梁砚冰挑了挑眉，暗示的意味明显。

全场只有她俩知道那个人的秘密，这种什么真心话爆料比起来也都是小case了。

这三个词她当然就是按照宋舒玫说的。

“一个也不对，林双意你逊爆了。”江焰嘿嘿一笑。

林双意无语凝噎：“……那是什么。”

“善良，”江焰边说，边掰手指，“勇敢，纯粹。”

“都没差，”林双意又朝梁砚冰扬了扬眉，“对吧，砚冰。”

梁砚冰稍稍发了会儿呆，一会儿，朝林双意赞同地点点头。

“确实都没差。”她说。

“显然许会长说的词儿要高大上些，别把我们男人想肤浅了，内在也很重要的。”

“……还不是外表内在既要又要。”林双意翻了个白眼。

她找借口溜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行人桌游玩腻了，打算出校吃火锅。

林双意乐悠悠跟着去了，和她说了拜拜。

梁砚冰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灯昏黄，地面是一片黑。

她接到曼曼发来的消息，经常在宿舍楼下翻肚皮的那只狸花猫不见了。

她俩都喜欢那只猫，还给它取了名字叫糖果。

“回来的时候可以找找看，担心出什么事儿了。”

梁砚冰刚回了个“好”。就看见路灯下面的一人一猫。

如果不是他很仔细地摸着糖果毛绒绒的脑袋，侧脸含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十分温柔的样子。

按照遇见的频率，梁砚冰怀疑他其实暗恋她，并且最近一直在跟踪。

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许佑燃。”

许佑燃站起身，清隽挺拔的身材，漆黑的夜色尤其衬得皮肤白。

因为明天是周末的缘故，住校的大部分也回家了，所以宿舍楼后面这条小路周围没有什么人。

他一个人站在那儿，气质寥落。

梁砚冰蹲下，叫了几声糖果，小猫懒懒地做了个拉伸，慢悠悠地走到她旁边。

“它跑到杂物间了。”许佑燃稍微解释了下。

梁砚冰：“哦。”

她走到许佑燃旁边，可以闻到他身上轻微淡雅的木质香。

她随口问：“前几天你去机场是因为什么呢？”

“我去帮林双意卖花，”梁砚冰说，“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你。”

他看她。

“送我哥离开。”许佑燃打量她的表情，说。

两人走同一条路离开，糖果走在梁砚冰前面，尾巴一摇一摆。

梁砚冰还是问了下午聚会后就一直好奇的问题，她声音温软：“下午，你说的择偶标准是真的吗？”

善良，勇敢，纯粹。

短暂的一段沉默之后。

“嗯。”许佑燃很平静地承认了。

“高一的时候，有个女生救了只小猫，我送她们两个去的医院，”他的神情极其认真，“后来她还给小猫取了名字。”

梁砚冰愣在原地，像被冰块冻住了一样。

“她在周记里写，这三个词是她想要坚持一生的信仰。”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许佑燃突然笑了下。眼尾笑意清浅。

“我确实被打动了。”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