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刘满茵拉起陈哲的手往后山走去:“到山上去看看?”
陈哲嗯了一声,跟在她的身后:“才是十几盏。”
刘满茵认真说:“哪怕就十步路呢?只要是你为我准备的,我都喜欢。”
陈哲轻声笑了:“等大胜了,我风风光光地娶你。”
“我不好排场但是这件事我会当真!你要快一点,别让我等太久。”刘满茵说着,先走到了灯下,转过身笑着看他。
陈哲倒是显得有些愣愣的,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不过,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刘满茵说:“董今今跟我说,你们败下来的原因是对战场的地形不了解,导致粮草先被烧掉了。”
陈哲有怔了一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回答:“不错。”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些,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张英?”
“没错,这可是你临出征前告诉我的,所以我在这段时间格外注意了一下张英的行动,和你猜得非常像,我几乎能确定是他穿出消息。”刘满茵说:“所以我有个办法。”
“你说说看。”陈哲问。
刘满茵想了想,小声附在他的耳畔。
陈哲垂头听完,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欣赏地看了看她。
刘满茵骄傲地昂着下巴:“如果真的奏效了,会有奖励吗?”
“当然有。”陈哲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的脑子怎么这么机灵?”
“按照你说得都准备好了。”张英在身上正反两次搓了搓手:“这个时候准备这么多野菜也做什么?”
“保密。”刘满茵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先别问了,这是一件大事,后面一定会告诉你。对了,确保所有菜地里的菜都割下来了?”
“确定。”张英眼睛弯弯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那股狼似的野气变得很淡,笑着说:“现在菜棚子里就剩下野菜根了。”
说完,他用左手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看着院子连绵着的十几辆马车颇发愁地说:“这要是一下子卖出去,恐怕困难。”
“都不卖。”刘满茵说着,先走到最近的一辆马车前:“再帮我把人喊来,将车上的菠菜都拿下来下午的时间晒一下,我有大用。韭菜都洗净再刚上车吧。”
嘱咐完这些,刘满茵又重新走进了内宅的厨房,仔仔细细地开始和面。
张英倚在门框上,嘴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韭菜杆,颇不解地看了她一会。
“茵茵姐姐!”院子里想起了董今今的声音。
“有人来了。”张英说着起了身,探头往外面看,嘴角突然翘起来,嗓子差点要开始夹:“清清!”
刘满茵蓦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笑着摇了摇头。
“陈哲那个没良心的!”董今今捋着袖子走进来:“非要让我来监工。”
她不待刘满茵回答,向垂花门之外招了招手:“都愣着干什么呐!快点进来啊!”
刘满茵好奇地往外看,先看见张英抱着清清十分夸张地转了个身,颇有些油腻的模样,躲到大树下,仿佛眼里只有清清,对外面一点都不好奇。
接着呼啦啦突然涌进来一大批的人,男女都有,有拿着石灰砖头的,还有穿着围裙在一旁指挥的。
刘满茵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转而问董今今:“你怎么又被支过来了?”
“别说了!”董今今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我哥眼里没有我,只有你!本来是他要过来的,结果陈婆婆突然将他留下说是县衙来人了,专门带着林和前来赔罪的。”
“我只知道县衙那边还没摆弄清楚这烂摊子。”刘满茵轻描淡写,但是忍不住心里觉得舒坦:“一下子得罪了当今的将军,我还真有点期待他们知道还把长公主一块得罪了,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那当然了。”董今今小声说:“他们还不知道我是谁呢?等大胜了,我父王会亲自到这边视察,到时候有他们好看的!”
“其实,我哥他本来就推了,不愿意见他们。”董今今说:“谁知道他们不知死活的,说要是不愿意见他们就到村中菜园子,亲自来找你赔罪,我哥这才留下的,可是竟然把我给弄过来了!”
“说得这么开心。”张英抱着清清过来,对二人说:“讲什么笑话呢?”
“你怎么又让他抱啦!”董今今嘟着嘴巴跟清清说:“你现在这么胖,还要人抱!”
“你不是讨厌他嘛!怎么又护着啦!”清清伶牙俐齿的回嘴。
“咦?”董今今气愤地向刘满茵告状:“你看他现在,才这么小,这小嘴可是一点都不吃亏的。”
张英掂了掂清清,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仿佛炫耀似的,也向着清清说话:“他生活在酒楼那样的地方,学得嘴巴厉害了。”
“行啊你们两个,倒是互相护着了。”董今今气得抱臂:“清清,我可是你的小姑!这么小可不能胳膊肘往外管。”
“行!”张英替清清回答了,将清清抱下来放进董今今怀里:“那小姑好好照顾他,我是有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董今今自言自语地问。
刘满茵放在面板上的手一顿,手指甲不小心戳进一根木头上的小刺,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清清先看到了惊讶地喊了一声:“你怎么啦!”
刘满茵赶紧摆摆手,制止了要细看的董今今:“别那么紧张,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小心些。”张英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有些不自然的跟董今今说:“我要去找个客户谈一下价格。”
董今今都忘了刚才问过了,于是先愣了下,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哦哦,你快去吧。”董今今说。
刘满茵没再说话,继续低头揉面,揉了一会才抬起指头,从右手的指甲里,细细地看,从里面拔出一根小刺。
指甲中洇出一点血来。
“呀,怎么出血啦。”董今今说。
“我去趟镇上,”刘满茵边说边将手收起来,干脆对董今今说:“找唐小语拿副中药来。”
“咦?”董今今还要说话,刘满茵已经出门了。
“这儿就交给你啦,看着他们把灶台搭好呀。”刘满茵背对着她摆摆手。
听见董今今在背后小声嘟囔:“这也需要看郎中吗?”
“笨。”清清附和一句:“我娘亲什么时候那么娇气过?是有事不想让你知道!”
“你这个小鬼…”董今今扯着他进了屋。
听见他们说话,刘满茵忍不住笑了笑。
清清竟然这么聪明,也不知道随了谁。
她想着,跟在了张英的后面,随着他走去。
其实她一直都怀疑张英要单独见得客人是谁。
自从她做了明月酒楼的厨娘,这菜园子中大多事情都交给了张英去办。所以这些客户大部分她都不过问。
渐渐地许多客户养得很熟,都把张英当做掌柜似的。
但是刘满茵其实一直在后面核对这账,这其中有一个张大人,说是个举人,聊聊得了个官名,就在邻村。
但是他的账不对,进的钱都是从别的账上对过来的,这一点都不像张英的作风。
所以他也早就怀疑这个张大人真实存在的可能性了。
而今天,张英便是要同这个张大人见面。
这么想着,刘满茵脚步非常轻地跟着张英走进一条深巷。
巷子七拐八弯,全是些宽广的土路,由于来往许多农民马车,漫着厚厚的黄尘。
她仔细分辨才能紧紧跟着他。
见张英拐了一个弯,刘满茵赶紧从阴影处出来,急忙跟上。
刚跑了没有两步,嘴巴突然被捂住,后面的人抱着她贴到了一支只容一人走的两墙之中。
刘满茵第一反应是被张英发现了。
但是身体却奇异地放松下来,所以在看见是陈哲挡在她面前时也并未觉得惊讶。
“你的脚步会被听见。”陈哲低着头凑在她耳边说:“张英也是专业的,现在人多他还没发现,再跟下去他就要起疑了。”
董今今认同地点点头。
陈哲点了她额头一下:“那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也能忘记找我?”
不等刘满茵回答,他轻声笑笑,对刘满茵说:“去对面的茶馆喝一壶茶,钱我已经付过了就说是你相公请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刘满茵有些生气,抱着臂原地跺跺脚,但是真耐不住有些口渴了。
幸好身上还带着钱,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况且…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掏出钱向着陈哲指着的那家茶馆去,结果那老板娘一见她便热情地说:“姑娘快坐,你的朋友已经帮你付了钱,直接点就行。”
“朋友?”刘满茵佯装随意地问:“她说得是朋友吗?”
“姑娘快坐!”老板娘撤了小凳让她坐下:“可不是,说是你的朋友,不过啊,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是一对小夫妻吧。”
“不是的。”刘满茵赶紧摆手:“我点茶水,有什么茶?”
老板娘刚要张嘴,她便赶紧止住:“就要茉莉吧。”